本书是以中国清代为背景的历史小说,讲述的是受光绪皇帝宠幸、地位更胜隆裕皇后的珍妃,在八国联军入侵北京、慈喜太后与光绪仓皇逃往西安之际,惨遭杀害。谁杀了珍妃?究竟谁说的才是真的?所有采访过的\"证人\"们都在说谎!\"证人\"们对于案发现场各有说法、各有指称的凶手,却也各有玄机、各有破绽。这些证词使得谋杀珍妃事件俨然成为清宫罗生门,真相,彷彿还在遥远的那端,可望却不可及。最后,调查团决定秘密谒见被囚禁于瀛台的光绪皇帝,企图揭开这桩谋杀案的真相。该书是浅田次郎中国历史系列作品的第二部,是继《苍穹之昴》之后又一力作!悬疑可比《东方快车谋杀案》,离奇更胜《罗生门》!
浅田次郎,原名岩田康次郎,1951年12月13日生于东京。被誉为日本当代富有天份的小说家之一。四十岁时,以《被拿到还得了》一文在文坛初试啼声。1995年,以《搭地铁》获得吉川英治文学新人奖;1997年,发表《铁道员》引起广泛回响,更因此获得日本文学大奖直木赏,奠定浅田次郎在日本文坛之地位,也使其文学创作登上高峰。《铁道员》后来拍成电影,亦获国际影坛的注目,更是将浅田次郎的文学推向世界级的角度。
第一章泽公府的舞会
真是太荣幸了,阁下。能成为大英帝国海军将军的舞伴跳一曲慢三步舞,这让我恍如在梦境中。
说起来,该有多久没开这样的舞会了?
一、二、三——嗯,从那次闹得翻天覆地的大政变之后,算起来已有四年了!
要是皇上和他年轻官僚们的理想在1898年那年得到实现的话,北京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被烧得一片荒芜;这样的舞会也该每天都会如期在泽公府举行吧?
光绪皇帝的维新体制只坚持了百来天就失败了,世道重又回到西太后的旧世界。对于熟悉西洋的载泽大人来说,眼见着从小就看作亲兄弟而追随的光绪帝被幽禁南海瀛台,自己熟悉的革新派官僚被一个个杀了头,他哪有什么心情开舞会呢?
说起载泽大人,你看,他真凶巴巴地瞪着眼朝你看哪。
不过,你别在意,我不是他的情人,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什么?你问我是谁?
好吧,今晚就自报姓名吧。在这里的社交场合,朋友们都称呼我张太太。行了,再要刨根问底,是不是太不识风趣了,将军?
我的英语是从小跟着父亲学的,他是个洋务学者。我的法语和德语是因为生活在天津租界的缘故,耳濡目染,慢慢就能听会讲了。因为会讲多种外语,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和公使馆官员家的小姐一起被人邀请参加舞会。
你问我是满人还是汉人?这有什么区别呢?满人建立清国已经是两百几十年前的事了,如今长相和语言都没什么不一样。好吧,现在让我倒过来问你个问题怎样——埃德蒙·索尔兹伯里先生,你是苏格兰人,还是英格兰人?嗯,我都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傻。
一、二、三——不管怎么说,两年前发生的义和团闹腾的事真是够呛!
啊呀,整个北京都烧遍了。到底死了多少人,谁也说不清楚。后来又加上外国军队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放肆掠夺,更是把人害惨了。而西太后和万岁爷却只顾匆忙逃往西安去了。
实话说,在这件事情上,载泽大人就做得漂亮多了。那个时候,满族的皇族中,留在北京不走的,大概就他一个人了吧?也可能是因为他平时常开舞会,和外国公使、军人关系良好,所以才觉得与其逃跑,不如留在京城更安全。
现在看来,他的判断是对的。其他那些空无一人的王府都遭到了疯狂的抢劫,唯有泽公府,你看,毫发无损。载泽大人引以为豪的英国造马车也好好地放在那儿纹丝不动。
嗯,载泽大人看上去有点儿情绪低落,你看,心神不定的他又换舞伴了。
他心情不爽,应该不是我的原因。早先被西太后指名“大阿哥”的溥儁因为纵容义和团之罪被流放后,载泽大人一下子就成了众人瞩目的中心人物。
不管怎么说,镇国公载泽大人是爱新觉罗家族的正宗后裔,他可是高宗乾隆皇帝的玄孙!再说,他和当今皇上还是堂兄弟关系,从年龄上看,成为下一位大清国的皇帝,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只是他精通洋务这点,不知西太后如何看待?他的孤傲也确实让人受不了,太后在后宫传他叩见,他总是装病不去。
哎呀,要是真有这么一天,我说不定也会被召进后宫,成为一名嫔妃。长长的人生这么度过,也是挺好的。
第二章谁杀死了珍妃?
——纽约时报驻北京记者托马斯·E·巴顿的证言
Goodmorning,Sir!
啊,吓我一跳。
一大早把人叫醒,还以为义和团的拳民又攻进来了!
心有余悸,那是免不了的。但过去那种担心会像公鸡那样身首分离的情形大概是再也不会出现了。
在这里怎么样?
这个记者俱乐部没有会客室。但奇怪的是这里的记者彼此关系很好,相互之间也没有什么秘密。特别是两年前发生骚乱时,大家一起拿起枪来共同对付义和团拳民后,感情就更深了一层。
今天真是个好机会。总理衙门要举行例行记者招待会,各国记者都会出席。你们与其呆在我那如同地狱般的房间里,还不如在这走廊里交谈更自在。
我去沏咖啡。
喂,喝咖啡吧!这么苦的咖啡绝对可以让大家清醒起来!
对了,在问清各位来意之前,先让我作个自我介绍。
不,你们用不着这么做,因为在我的相册里,你们各位的照片和各国国王、首相、公使的照片一应齐全。
我和赫伯特·冯·施密特大校是老朋友了,不过也有好些日子没碰头。哎,想着这几年一下子也回不了美国,就寻思干脆也留条长辫吧——啊,不好意思,说着说着就走题啦。
谢尔盖·彼得洛维奇总裁我也采访过几次,您还记得吗?——新闻记者可不是田里的南瓜,这话可别再忘记了!作为俄清银行的总裁,阁下的见解可是全世界投资人关注的焦点。总裁轻轻咳嗽一声,华尔街几百万美金的资金就会应声动摇。
对,松平忠永教授我也知道。虽然没听过您的课,但我搜集阅读了您的论文和著作。您可别做出这样的表情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在东京的报社有很多朋友,他们给我寄来很多您的著作。虽然我的日语并不怎么好,但看书还勉强过得去。只要理解汉字的意思,就不算太难。
要论对中国的研究,日本学者确实比中国学者研究得透彻。我觉得,日本学者对中国的研究,是世界上唯一公平、客观的研究。虽然这两个国家比邻而居,但日本纯粹的学院式研究还是让人不得不佩服。比如最近出版的《明代九品官制研究》《中国科举论》,我是将它们和圣经放在一起,随时翻阅的。
说起《圣经》——嗯,真没想到埃德蒙·索尔兹伯里将军会大驾光临。哎呀,我的心情真像是获得西太后谒见似的。
嗯,这个有关义和团事件中八国联军官兵非人道行为调查,看似重要,其实很荒谬。
什么,记者招待会什么时候开始?当然是越快越好!说起来非常失礼,这里的记者都在猜测,埃德蒙·索尔兹伯里将军究竟为何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