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们
书单推荐
新书推荐
|
宽容、狭隘与帝国兴亡 关于大国兴衰的讨论已经持续了好几个世纪,至今这一话题仍是社会热点。 耶鲁大学教授、畅销书作家艾米·蔡研究了波斯、罗马、唐朝、蒙古等历史上的八个超级强国,揭示了这些国家成功的基因以及衰落的根本原因。她指出,尽管这些国家的统治力量各不相同,但是至少有一点是相通的,那就是它们在鼎盛时期都是*为多元化和宽容的。讽刺的是,每一项多元化的宽容政策从本质上来说都潜藏着衰落的种子。 近百年来的国际局势,一直都是由大国关系引领并受大国关系发展影响的。美国作为当今世界*的超级强国,是否已经到了临界点?复兴的中国如何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和平崛起?这些问题都是值得人们深入思考的。 当前瞬息万变的国际变局,让世界各国都措手不及,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当今世界*的超级强国美国。动不动就退群,风度尽失的美国,到底怎么了?美国在衰落吗?…… 或许当前这本《宽容、狭隘与帝国兴亡》能给读者一些启示。 《宽容、狭隘与帝国兴亡》和中国读者关系*密切的当属作者艾米蔡(Amy Chua)。艾米蔡又译蔡美儿,是华裔美国人,她也是引发中西方教育方式的大讨论的《虎妈战歌》的作者。她的父亲蔡少棠(Leon M. Chua)更是华裔科学家中的翘楚,素有忆阻器之父非线性电路理论之父细胞类神经网络之父(与AI技术相关)的美誉。不仅如此,她的三个妹妹和两个女儿也都毕业于美国名牌大学。作为生活在美国的华裔第二代,艾米蔡身上交织着中美两种文化,这种双重背景也令她对文化冲突和文化包容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可以说,《宽容、狭隘与帝国兴亡》华裔在融入美国社会过程中的,给美国政府的一份谏言、一个警示:宽容一直是美国成功的真正秘诀。而在读过第九章美国式超级大国,或许我们都会发现,美国的狭隘已非一日。 而对于中国读者来说,《宽容、狭隘与帝国兴亡》也是一部值得探究的作品。中国的复兴和崛起已经成为不争现实,如何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顺应世界大势谋求中国人自己的幸福,如何从历史上主要大国的兴衰历程中得到有益的借鉴,是十分重大的战略问题。 艾米蔡分析了波斯、罗马、唐朝、蒙古等历史上的八个超级强国,揭示了这些国家超级强国从称霸到没落的文化基因。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文化黏性、文化软实力才是中国傲立世界的关键。 至于,大国因宽容而兴盛,因狭隘而衰败这一观点能否经得起推敲,还有待读者自己做出判断,我们只是想为大家提供一种思路和方向。 导言 称霸世界的秘密 世界变化真快啊!20世纪80年代,美国只是一个超级强国。10年后,美国成为世界上无可争辩的超级强国,美国的全球优势几乎是无可匹敌的。今天,由于伊拉克战争和卡特里娜飓风[1]引发的巨大失败,人们已经开始谈论美国的衰落了。 当超级强国(hyperpower)这个词首先用于美国时,其本意并不是褒义的。这个词是法国外交部部长于贝尔韦德里纳首先提出来的。他是对美国最直言不讳的批评家之一,当时他宣称,法国不能接受政治上的单极世界,也不能接受文化上的统一世界,更不能接受一个超级强国的单边主义。虽然,韦德里纳在使用超级强国时带有指责口吻,但是他抓住了历史发展的关键。韦德里纳指出,美国已经在各个方面具有了主导性和支配性:美国不仅在经济、军事和技术上处于领先地位,而且在思想、观念、语言和生活方式上也处于支配地位。[2] 但是,今天,这种认为美国在各个方面具有主宰作用的思想不再像过去那样名副其实了。虽然美国仍然是世界经济和军事强国,但是在很多方面正在受到挑战,它的自信已被动摇,它的威望已受到损害,由于将数千亿美元投入一场胜负不定的战争,它的国库受到了重创。同时,其他强国正在兴起,都想在世界舞台上获得一席之地。欧盟不仅人口在不断增加,其国内生产总值也与美国旗鼓相当。拥有1/5世界人口的中国在经过几个世纪的停滞以后,正在努力探索自己的自强之路。中国、欧盟或者其他竞争者,比如印度,会不会超越美国,或者说至少是积聚了足够的力量来重建一个多极世界秩序呢? 美国是否能维持它的超级强国地位,对世界和美国来说都是一个影响巨大的问题。正如英国历史学家尼尔弗格森(Niall Ferguson)所说,在21 世纪,世界是否需要一个美利坚帝国,来对抗种族灭绝、流氓国家和破坏自由世界秩序的恐怖组织[3] 呢?或者,像其他人所认为的那样,美国这一超级强国就是世界和平和全球稳定的威胁呢?[4] 从美国的立场上来看,美国的衰落将意味着失业率的提高和生活水平的下降,以及更容易受到攻击?美国超级强国的身份是否就一定会导致这个国家未来的破产,招致世界的怨恨,并使它更容易成为恐怖分子的目标呢? 本书讨论的主题超级强国,并不是一般的强国或者普通的超级大国,而是帝国。以前,曾经有过很多讨论帝国的文章,既有古代的也有现代的,既有持肯定态度的也有持否定态度的。[5]分析帝国的兴衰一直以来都是一种古老的消遣,最早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时代。修昔底德认为,民主思想是雅典陷落的原因。爱德华·吉本则认为基督教是罗马衰落的主要原因。近代,保罗·肯尼迪将大国的没落统统归咎于帝国的过度膨胀,贾雷德·戴蒙德(Jared Diamond)在《崩溃》(Collapse)一书中则将环境破坏作为罪魁祸首。9·11以后,美国入侵阿富汗和伊拉克,讨论帝国和帝国主义的文章可谓汗牛充栋,既有欢呼又有谴责,这一研究队伍几乎成了一个行业。[6] 但是,迄今为止,还没有人系统地分析过极为罕见的超级强国现象以及少数几个社会的本质,这些国家和社会在历史上可谓寥若晨星,但是它们拥有巨大的军事和经济实力,几乎统治了整个世界。这是一个特别重要的课题,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其中隐藏的动力还有待揭示。一个社会是如何发展为一个强国乃至世界霸主的呢?一旦一个社会获得了这样的霸权,什么力量可以导致它的衰落呢?历史上,超级强国的兴起和衰落有很多值得我们认真汲取的教训,我们可以发现美国和之前的这些超级强国存在相似之处,也有不同之处,这些问题对于21世纪具有深远的启示作用。 本书的主题如下:虽然这些国家存在巨大差异,但至少按当时的标准来看,这些虽充满争议但确实获取了全球霸权的超级强国在其兴起到鼎盛时期都表现出了突出的多元化和融合性特征。事实上,无论哪一个超级强国,宽容性都是其获得世界霸权不可或缺的关键因素。在衰落时期,这些超级强国都无一例外地表现出狭隘、仇外,实行所谓的种族、宗教或人种的纯化政策,而宽容也播下了没落的种子。几乎在每一个超级强国的发展史上,宽容最终都会导致一个临界点,此时它会引发社会冲突、仇恨和暴力。 首先,请允许我解释一下我所说的世界主导力量的含义。对于这个名词,我们很难给出一个准确的定义,特别是考虑到在2000 年前甚至500 年前,在轮船、飞机和科技大幅缩小地球之前,世界要大得多。例如,鼎盛时期的罗马显然是一个世界霸主,如果否认这一点,那世界上就不存在所谓的超级强国了,虽然在地球的另外一端,此时还有另外一个超级强国中国的汉朝,但是二者几乎没有联系。如果认为罗马帝国只是自己所在小世界的霸主,那么是不是可以说阿兹特克人和埃及人也是他们所在世界的霸主呢?塔希提是不是也是自己狭小世界的超级强国呢? 如果说塔希提也是一个世界霸主的话,那么对超级强国的定义显然太过宽泛了。那么,正确的定义应该是怎样的呢?与罗马帝国相比,那个曾经统治中美洲但又不能认为是世界霸主的阿兹特克到底有什么不同呢?二者之间存在着几个比较突出的差别:一、版图。罗马帝国的版图为5.2亿公顷,而阿兹特克的版图在285万至1994万公顷之间。[7]二、人口数量。罗马统治的人口大约为6000万人,而阿兹特克的人口在100万~600万之间。在罗马帝国鼎盛时期,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包括中国的汉朝)在经济和军事上超过了罗马;罗马与当时处于世界科技发展前沿的社会竞争并战胜了它们。而其关键的差异在于,罗马不仅获得了它所在世界的霸权,而且也获得了整个世界的主宰地位。 因此,为了便于讨论,我用以下三个条件来评判一个国家或帝国是否属于超级强国:它的实力必须明确优于已知的同时代的所有对手;在经济和军事实力上,它不能明显低于世界上其他任何一个国家;它的实力必须散播到地球上极为广阔的地域,统治数量巨大的人口,打破当地或区域界限。按照这个定义,路易十四统治的法国就不能算作世界霸权国家,哈布斯堡王朝或者冷战时期的美国也不能算作世界霸主。这些国家都没有满足第一个条件:它们都有势均力敌的对手。 本书主要讨论那些真正符合超级强国条件的国家,并分析在每一个超级强国时代,宽容对于这个国家的兴起所起的关键作用。但是,在进入正题之前,请允许我先解释一下为什么宽容如此重要。这一说法起初似乎令人惊讶,但实际上有一个非常简单、直观的解释。 要成为世界霸主,而不仅仅是地方或区域性霸主,这个国家必须在技术、军事和经济上处于世界领先地位。在任何特定的历史时刻,世界为世界霸主所提供的最有价值的人力资本,包括智慧、体力、技能、知识、创造力、网络、商业创新和技术发明,是在世界其他地方、其他民族或者其他宗教团体中找无法找到的。要在全球范围内与竞争对手拉开距离,这个国家必须摄取或者激发世界上最好和最优秀的人,无论他们是什么种族,信奉什么宗教,或者具有什么历史背景。这就是历史上所有超级强国的共同点,从阿契美尼德王朝到蒙古人建立的帝国再到大英帝国,它们都是通过宽容来实现自己世界霸主地位的。 有人会说,等等,这些超级大国是宽容的?成吉思汗的大军常常屠杀整个村庄,然后把尸体作为充填材料扔在护城河里。而波斯的大流士在把俘虏钉死在尖桩上之前会割掉他们的耳朵和鼻子(大流士的前任冈比西斯二世曾经活剥过一个腐败官员的皮,并将之变成了椅垫)。按照后殖民统治时期的研究成果,大英帝国也是建立在种族主义和白人至上论基础上的。难道,这些帝国都能被说成是宽容的吗? 虽然令人惊讶,但我不得不说事实确实如此。不过,必须指出,我谈论的不是现代人权意义上的宽容。我所说的宽容,并不是指政治上或文化上的平等。[8] 相反,我用宽容这个词仅仅是表明非常不同的人可以在一个社会中共同生活、工作和发展,尽管这可能仅仅是一种手段或者一种策略。准确地说,本书所说的宽容是指不同民族、宗教、种族、语言或者其他背景的个人或团体在某个社会中共存、参与和发展的自由程度。 所以,这种意义上的宽容并不包含尊重意味。当罗马统治者从各地招募武士组建自己庞大的军队时,一直把自己看成上帝的宠儿,对其他民族经常表现出歧视,例如完全野蛮的凯尔特人、连续数天生活在潮湿的肮脏之所的不穿衣服的喀里多尼人、长着巨大四肢的人数众多的野蛮北欧人。[9] 而且,宽容可以根据实际情况选择使用。那些被认为有用的人可以获得宽容,而那些没有用的人则被放逐或被暴力镇压。18 世纪末,英国人开始接受那些信奉新教的苏格兰人,把他们当作不列颠同胞,这在苏格兰人被当成帝国建设的资产时变得尤为明显,不过这种新型的英国式宽容从来没有降临到爱尔兰天主教徒身上。[10] 最后需要说明的是,宽容这一关键概念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在追逐世界霸主的竞赛中,最重要的并不是一个社会的宽容性是否符合某种绝对永恒的标准,而是这个社会与其他竞争者相比是否更加宽容。因为宽容是一种相对的概念,所以即便是那些被统治者包容了的人也可能受到残酷的不平等对待。19世纪末,生活在俄罗斯的犹太人认为,与自己在俄罗斯遭遇的大屠杀相比,美国是幸福的避风港,但是当他们到了美国之后,仍然面临着反闪族主义[11]和反犹太主义的苦恼。 但必须说明,宽容并不是取得世界统治地位的一个充分条件。不论多么宽容,不丹王国也永远不可能成为超级强国。要成为超级强国还需要额外的附加条件,包括地理、人口、自然资源和领导能力,等等,只有当所有这些条件完备以后,才能造就罕有的超级强国。当然,运气也起着一定的作用。但是,即使具备了运气也不一定就必然获得并维持全球的统治地位,这还取决于当时的竞争状况。 但我认为宽容是实现世界统治地位的必要条件。相对地,我也认为狭隘与超级强国的没落存在着密切联系。不过,在这个问题上,要想清晰地把因果关系分离开来是很困难的。通常情况下,很难说是狭隘导致了没落,或者说狭隘是没落的一个副产品。在多数情况下,这两个命题可能都是对的。 最后,我认为,并不是说更多的宽容总是带来更多的繁荣,或者繁荣必须以宽容为前提。曾经有很多狭隘的社会获得了富足和强大,纳粹德国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但是,从整个历史来看,从来没有哪个国家依靠种族纯化、宗教狂热,或者民族清洗获得过世界霸权地位。若想在全球范围内实现统治地位,仅仅依靠高压政治是远远不够的,且迫害政策将会付出极高的代价。而种族或者宗教同化政策,例如拒绝与外族通婚的规定,也是徒劳无益的。 美国或许是通过宽容政策获得世界统治地位的一个典型。当然,从美国的大部分历史来看,美国和罗马帝国一样,同样不是人权问题的好榜样。美国实施过奴隶制,它曾经残忍驱逐甚至还大规模屠杀土著民族。然而,自建国伊始,美国便经过一场伟大的革命获得了宗教自由和市场经济制度,并且所有阶层和不同背景的人们都可以享受这一优越制度,于是美国吸引、鼓励,并利用了无数移民的力量和智慧。 移民所带来的巨大力量和智慧推动了美国的进步和成功,从西部大开发到工业的爆炸式发展再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胜利,无不与此有关。事实上,美国之所以在原子弹研制竞赛中获胜,与它能吸引那些为了摆脱迫害而移民美国的欧洲科学家有直接关系,虽然这一事件的历史地位还有待商榷。在二战后的几十年间,随着布朗诉教育委员会案[12]的裁决和民权运动的进步,虽然出现过反复,但美国还是发展为世界历史上在民族和种族层面上最开放的社会之一。与此同时,美国也在这一时期取得了世界统治地位。 20 世纪最后10年,美国之所以能成为超级强国,与苏联解体有一定关系。但这也反映了美国在蓬勃发展的计算机时代惊人的技术和经济主导地位,而这种主导地位与美国能够吸引来自世界各地大批富有才华和勤奋素质的移民有直接的关系。硅谷促成了人类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财富爆炸,在这一过程中,移民的创造力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虽然从根本层面上来说,美国获得世界统治地位与历史上的其他霸权一样都得益于宽容思想,但又与其他帝国有极大的不同。美国是第一个依靠成熟的普选民主制度获得超级强国地位的国家。它是在继世界人权和国家主权获得普遍认可后出现的第一个超级强国。而且,美国是第一个面对全球恐怖网络威胁的超级强国,这些恐怖分子有可能使用大规模杀伤武器。 这种史无前例的综合性因素让今天的很多美国人对美国在世界上的正确地位极为困惑。美国应该如何使用自己的军事力量?如何解决美国面临的恐怖威胁?美国是应该维护自己超级强国的地位,还是应该恢复世界多极化秩序?哪一种对世界和美国更为有利? 但是,在柏林墙刚拆除时并不存在这样的不确定性。弗朗西斯·福山[13](Francis Fukuyama)宣布了历史的终结。大家似乎一致认为,不仅在华盛顿,而且在世界大部分地区,市场和民主将所有朋友和敌人转变为竞争者,允许任何地方的人民实现自己的理想,消除地理界线和人为界线。[14]但是,自由市场经济式的民主是城市中的唯一游戏,美国似乎顺理成章地成为世界全球化、市场化和民主化进程的领导者。 现在回顾起来,或许这一阶段最突出的特点是人们普遍认为美国不会再卷入战争或者遇到军事威胁。美国拥有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军事力量和最具摧毁力的武器装备。但是,在20世纪90年代,美国国内外很多人认为,这个新的超级强国不会出于扩张和帝国建设的需要而采取军事进攻战略。当谈到美国的军事力量时,人们谈论最多的问题是,美国是否可以出于人道主义使用武力(例如在波斯尼亚或者卢旺达),美国应该如何合理使用和平红利(peace dividend),即那些节省下来的巨额军费。人们似乎认为,作为当今世界的唯一超级强国,美国并不是一个帝国,也没有军国主义计划。 但是,2001年9月11日,所有这一切都发生了改变。一个月之内,这个超级强国进入了战争状态。一年以后,美国颁布了一个新的《国家安全战略》(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强调美国军事力量的根本作用,宣称美国有先发制人的权力,并致力于维持美国的单极军事优势。突然之间,到处都在谈论美利坚帝国这一话题。媒体上也出现了相关言论,不仅《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和《旗帜周刊》(The Weekly Standard)这样的报纸上出现了相关的文章,甚至连《纽约时报》(The New York Times)和《基督教科学箴言报》(The Christian Science Monitor)上也有相关的讨论,大家异口同声地支持美国执行帝国主义路线。麦克斯·布特(Max Boot)在《美利坚帝国研究》(The Case for American Empire)一文中旁征博引地指出,阿富汗和其他动荡不安的国家如今需要一种开明的外国管理,这种管理曾由脚穿短马靴、头戴木髓太阳帽的自信的英国人提供。历史学家保罗·约翰逊(Paul Johnson)断言,恐怖主义的解决途径在于殖民统治。2003年初,哈佛大学人权学者迈克尔·伊格纳蒂夫(Michael Ignatieff)说:除了帝国,还有什么词可以更好地描述美国的未来呢?他认为,美利坚帝国像伊拉克一样,是民主和稳定的最后希望。同一时期,尼尔·弗格森呼吁美国应该抛弃恐惧,披上大英帝国曾经的帝国外衣。[15] 这些支持建立美利坚帝国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显然,没有人试图像过去称维多利亚女王为印度女皇那样称乔治·W.布什总统为中东皇帝。相反,大部分支持美利坚帝国思想的人只是认为,无论有没有国际支持,美国都应该更积极地奉行军事干涉主义,从而实现某些地区的政权更迭和国家建设,也就是消灭独裁统治、流氓国家和其他对美国构成威胁的政权,然后建立市场化的、民主化的、亲美国的政府。一位时事评论员指出,美国在21世纪的绝对统治将以自由市场、人权和民主作为旗帜,用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军事力量强制推行。[16]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9·11后出现的创建美利坚帝国的呼声似乎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美国一直享有无与伦比的军事优势,占领并改造了德国和日本。如果美国那时候能够成功,为什么现在不可以这样做呢?面对无法估量的恐怖威胁,在9·11以后为什么不能实施同样的政策呢?为什么美国不能像罗马帝国和大英帝国那样,担负起给世界带来文明、现代化以及和平的责任呢? 9·11之后,这一观点得到了很多美国人的支持,包括那些从不喜欢帝国这个词的人,或者那些自认为是强烈反对帝国主义思想的人。《纽约时报》专栏作家托马斯·弗里德曼(Thomas Friedman)可能是这些人的代表。虽然怀疑布什政府所声称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可靠性,并坚信美国可能是为了确保自己的石油利益,但是弗里德曼却支持进行伊拉克战争,以便推翻萨达姆·侯赛因的统治,与伊拉克人民携起手来,建设一个人们渴望已久的稳定的民主社会,让人民充分享受自由,提高妇女权利,实施现代教育。同样,迈克尔·伊格纳蒂夫,这位美国入侵伊拉克最著名的自由派支持者写道:现在的事实是,左派人士和右派孤立主义者都反对这种做法,前者甚至认为美国的帝国主义路线是万恶之源,但是伊拉克有很多人希望美国用武力为他们带来自由。[17] 但是,所有这些作者都忽略了历史教训,不论他们使用了帝国这个词,还是称之为民主化或者国家建设。现在,美国正在面临着自帝国出现以后就存在的一个严肃问题,只不过这一问题是以新形式表现出来的罢了,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它曾经导致了历史上绝大多数世界霸主的灭亡。因为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我将之称为黏性问题。 这个问题其实就是塞缪尔·亨廷顿(Samuel Huntington)饱受争议的著作《我们是谁?对美国民族认同的挑战》(Who Are we? The Challenges to Americas National Identity)的主题。亨廷顿提出了反传统政治的观点,他认为由于持续不断的移民,尤其是来自西班牙语国家的移民,例如墨西哥的移民,有可能会危害美国以盎格鲁新教教徒为主的核心价值观,包括个人主义、职业道德和法治观念。亨廷顿警告说,除非美国重新明确它的民族身份,否则必将变成一个包含不同民族、种族、文化和政治集团的松散联邦,大家除了都生活在美国这块土地上以外,很少或者没有共同点。 亨廷顿一直饱受诟病。其原因在于,他露骨地进行了民族煽动和攻击,例如,他说墨西哥裔美国人数量激增,就像兔子那样具有极强的繁殖能力,他还说墨西哥人可能在试图把加利福尼亚州、犹他州和得克萨斯州收回去。但是,我倒认为亨廷顿的担心是有一定道理的,即美国社会是否具有足够的黏性将众多次一级的小社会聚合在一起。历史上的很多超级强国,包括阿契美尼德王朝和蒙古帝国,都是因为缺乏一种包容性的政治认同感,所以不能团结它们众多不同民族和宗教背景的臣民而最终衰落的。[18] 但是,亨廷顿犯了两个严重的错误。第一,正如我后面指出的,当超级强国的核心民族变得狭隘,重新强化其所谓的真正身份,提倡极端民族主义或者沙文主义,试图驱逐或排斥外族和不可同化民族时,整个社会就会分裂瓦解,并最终会导致超级强国消亡。从这个角度来看,摧毁美国社会结构的最稳妥的方法,就是试图将美国身份与单一的原生民族或者宗教团体捆绑起来。而亨廷顿正是这么做的,他认为美国特性就是WASP(White Anglo-Saxon Protestant,盎格鲁撒克逊裔白人新教徒、享有特权的白人)文化和WASP的价值观。虽说亨廷顿承认存在其他民族和文化背景的人,但是他坚持认为这些人(显然不包括拉美裔美国人)是可以接受WASP价值观的。 从更深层次上来看,亨廷顿没有看到美国民族认同的真正问题不在于国内,而在于国外。在美国境内,美国特别成功地创造了一种在种族和宗教层面上中立的政治身份,而且这种身份具有很强的吸引力,足以将不同民族、宗教和背景的人团结在一起。但问题是,美国的影响力不仅仅局限于美国人本身。由于它无与伦比的军事实力(包括在60多个国家的军事基地,大多被当地人视作对他们国家主权的侵犯),以及巨大的经济影响力无所不在的跨国公司、消费品品牌和文化,使得美国的影响力在世界的各个角落都能被人感受到。在美国本土以外,那种原本将美国人聚合起来的黏合力不能将世界上的几十亿人口以同样的方式黏合起来。 历史表明,超级强国如果想继续存在下去,就必须寻觅一些确保各地区效忠的方式,或者至少得到它所主宰的外国人口对其领导地位的默认,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单单依靠军事力量是不够的。在这方面,罗马帝国树立了一个世界霸主的最佳榜样,它成功地赢得了被征服人口的支持,有效地将他们聚拢在罗马核心统治的周围,这不是仅仅依靠军事力量就能实现的。作为古代帝国的唯一特例,罗马创造了一种政治从属和文化融合政策,将那些分布在遥远地区的各个不同民族凝聚到一起。同样,今天的美国也形成了一整套文化影响,包括超级偶像、星巴克、迪士尼、芝士汉堡、可口可乐和SUV汽车,所有这些吸引了世界各地数百万乃至数十亿人的关注。 ...... 艾米蔡(Amy Chua),又译蔡美儿,华裔美国人,耶鲁大学法学院教授。祖籍福建,其祖辈于20世纪二三十年代前往菲律宾谋生。其祖母精明能干,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为强生公司生产容器,自此家族开始兴旺起来。 其父亲蔡少棠(Leon M. Chua)颇有数学天赋,因厌恶家族中的商业氛围,独自前往美国留学,后毕业于麻省理工学院,从1971年开始任教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电机系。蔡少棠是华裔科学家中的翘楚,素有忆阻器之父非线性电路理论之父细胞类神经网络之父的美誉。 艾米蔡是家中长女,其大妹妹现任教于斯坦福大学,最小的妹妹曾获两枚残奥会游泳金牌。 1984年以优异成绩毕业于哈佛大学经济系后,艾米蔡又考入哈佛法学院深造,在校时曾担任《哈佛法律评论》执行主编。1987年毕业后,艾米蔡就职于华尔街一家律师事务所,并先后任教于杜克大学、哥伦比亚大学、纽约大学以及斯坦福大学,现为耶鲁大学法学院教授。著有《宽容、狭隘与帝国兴亡》(Day of Empire)、《火焰上的世界》(World on Fire)、《虎妈战歌》(Battle Hymn of Tiger Mother)等作品,其中自传体性质的《虎妈战歌》曾引发中西方教育方式的大讨论。2011年,艾米蔡入选美国《时代》周刊评出的2011年全球最具影响力人物100强。 前言/008 导言:称霸世界的秘密/014 第一部分野蛮人的宽容/035 第一章 第一个超级大国?大波斯帝国:从居鲁士到亚历山大/036 巴克特里亚王国在什么地方,我们是否应该相信希罗多德的说法呢? 包容与阿契美尼德帝国的兴起 疯子和他的王位 大流士大帝 第一个超级大国的衰落 亚历山大大帝 第二章 罗马鼎盛帝国的宽容政策?角斗士、托加长袍和帝国黏性/068 世界性罗马帝国:唯一包含世界所有民族的祖国 帝国的成长过程 罗马帝国的黄金时代 上帝的血亲 罗马文化和公民身份的吸引力 让世界上的所有人都穿上托加袍 鼎盛帝国时期的宗教宽容 狭隘:基督教及罗马的衰落 第三章 中国的黄金时代?混血的唐帝国/106 中国历史上的狭隘和野蛮人 唐王朝的兴起(公元618-907年) 女皇和春药 唐帝国的鼎盛时期 垂暮的唐帝国和狭隘思想的出现 第四章 蒙古帝国?横扫世界的野蛮人/140 征服大草原 征服东方 征服西方 欧洲的悲哀 蒙古人的全球统治 蒙古对中国的统治 狭隘与没落
第二部分宽容的启示/187 第五章 中世纪西班牙的净化?宗教裁判、放逐和褊狭的代价/188 宗教审判和狭隘思想 第六章荷兰人的世界帝国?钻石、绸缎和基督教各教派的融合/202 荷兰兴起之前 天主教徒与新教徒之间的斗争:荷兰共和国的形成 混血儿和毒蛇:荷兰共和国宽容政策的诞生 资本主义精神:西班牙的损失和荷兰的收获 帝国:金钱就是你的上帝 荷兰人的黄金时代 荷兰共和国是超级强国? 荷兰征服英格兰 第七章 东方的宽容和褊狭?奥斯曼帝国、大明帝国和莫卧儿王朝/238 奥斯曼帝国 中国大明帝国 莫卧儿帝国:穆斯林君主,印度教臣民 第八章 大英帝国?反叛的贱民和白人的负担/264 各式各样优秀杰出的人才:在英国的犹太教徒和胡格诺教徒 来自地球底端的帝国建设者 宽容政策的丰硕果实 天主教问题和英国式宽容的局限性 启蒙运动和帝国:统治的兴盛和衰落 英国的衰落和可能的变化 第三部分 未来的世界霸主/311 第九章 美国式超级大国?宽容与微型芯片技术/312 宗教与国家分离的革命性变革 狡猾的美国人和从欧洲争夺技术劳动力的早期斗争 伟大的欧洲移民和美国崛起为区域强国 从地区强国到世界强国的转变 美国式世界霸权 第十章轴心国的兴衰?纳粹德国和大日本帝国/360 纳粹德国:雅利安民族统治世界的白日梦 仇恨的力量 狭隘的代价 要么驱逐,要么消灭,绝不同化 大日本帝国:最善良民族的征服史 日本怪异而又矛盾的种族观 日本的大东亚圣战 第十一章 美国霸权的挑战者 21世纪的中国、欧盟和印度 蒸蒸日上的中国 欧盟:后帝国时代的超级大国 暂时处于劣势的印度 第十二章 帝国时代 历史的教训
美国是帝国吗? 超级强国的进化 民主的超级大国和古老的黏性问题 最后的霸权国家 致 谢 参考文献
你还可能感兴趣
我要评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