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房重地,闲人免进”共五十二画,仿佛五十二把飞刀,刀刀飞向刘金龙,而“闲人”那九把飞刀则直扎他的心窝。刘金龙的心在淌血,血在燃烧。刘金龙咬紧牙关攥紧拳头,步履沉重地回到家里,找来一块硬纸壳,写下一个大大的“忍”字挂在床头。“忍”字的两边,写着两行小字:小不忍则乱大谋,忍无可忍也要忍。“忍”字的四个点,被他用油漆描成红色。那时候,文身刺字之类的传统手艺尚未在小县城恢复,否则,刘金龙一定会在手背文上一个醒目的“忍”字。
“愈是接近泥土的,愈能散发出迷人的芬芳。”这是大学毕业前班主任老师给我的临别赠言,至今言犹在耳。几十年过去了,我从一个江南小镇走进了一座小城,然后从一座小城直接跨进了千里之外的国际化大都市。其间可谓历尽千辛万苦,遍尝红尘冷暖,但,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书消得人憔悴。人心是江湖,草根即过客。在偌大的都市里,寻找一份适合自己的职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为了生存下去,经过几番风雨几度春秋的折腾与打拼,我干了一份与自己专业无关但又有些许交集的职业,由一名传道授业解惑的师者摇身一变,成了一位终日与文字打交道为人作嫁的小编。角色的转换看起来似乎平淡无奇,其实每一次转换的背后都有一番撕心裂肺的痛楚。
人生如此,其实婚姻与爱情又何尝不是如此?当我审读福建作家邱贵平的长篇小说《五朵厂花》时,五位女主人公犹如长在泥土之中的五朵小花,只不过她们生存的条件或许比山野之地更为惨淡:大力女神艾兰花,因为家贫地自偏,硬是被强行转换角色,成了水泥厂八大光棍里最丑、成天鼻涕横流、迈着八字脚的涂文保婆娘,这种角色的转换读得令人心疼,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而是牛屎堆凭空罩住了一朵鲜花;堕落天使迟美丽,这个名字更是悲怆莫名,如花似玉、多才多艺的迟美丽也曾有过浪漫的初恋,就在郎有情妾有意准备谈婚论嫁时,男友居然以流氓罪给枪毙了,从此美丽不再美丽,破罐子破摔,只要是男人来者不拒,因为堕胎次数过多而被贴上了“堕落天使”的标签,角色转换的背后令人嘘唏不已;悲情仙子吴小玉,如花骨朵一样的好女孩,硬是被一个痴情近于狂疯的刘金龙给缠上了,上至父母下至同事朋友,无不被刘金龙围追堵截、软硬兼施、一哭二闹三跳楼给拿下,可怜吴小玉粉面含威也无效,最后只好委身电工妇,婚姻的凄苦又岂能是文字所能描述的;光明圣母杜兰朵,青春靓丽女文青一个,自幼喜好读书,无奈婚姻不能自己做主,先遇暴力男,后逢呆书生,貌似三角纠缠难分难解,实则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续写了一场柏拉图之恋;最令人难忘的放浪妖姬涂小丫,她是艾兰花的女儿,继承了艾兰花的美丽,却又改写大力女神的柔弱性格,正所谓柔媚入骨,艳若桃花,有人为她铛锒入狱,有人为她魂不守舍,可终究逃不脱被男人玩弄的股掌,成了水泥厂改制的权色交易牺牲品……人生是一个怪圈,角色的转换貌似命中注定,但其实又不然,在邱贵平这支生花妙笔下,五朵厂花外表柔弱,内心强大,她们在尘土飞扬的水泥厂里硬是活出了各自独特的风采来。
五朵厂花均来源于乡间,她们的出身各有不同,她们的遭遇真实可信,她们都曾在各自的婚姻里迷失了方向,但她们都因为脚踩那一方泥土而散发出各自迷人的芬芳。因为她们的内心世界不因生命角色的转换而自艾自怨,自抛自弃。
痛,并快乐地生存,或许这才是人类得以延续的强大动力。从这个角度来解读,长篇小说《五朵厂花》无疑给新中国工业题材文学长廊里增添了新的典型人物形象。欢迎各界关注收藏。
邱贵平,中国作协会员,鲁迅文学院第29届中青年高级研讨班学员。作品在《十月》《中国作家》《北京文学》《芙蓉》《长篇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中华文学选刊》《小说选刊》《小说月报》发表和转载;发表长篇小说《五朵厂花》《普希金时代》,出版长篇小说《大陆新娘》《红道》。曾获首届全国青年产业工人文学大奖长篇小说一等奖,福建省百花文艺奖二等奖,福建省优秀文学作品一等奖,首届福建省长篇小说双年榜提名奖,首届林语堂小说奖,山东省第三届网络文学大赛一等奖。《五朵厂花》全文刊发2011年第2期《十月·长篇小说》、2013年第2期《长篇小说选刊》全文转载,并获首届“全国青年产业工人文学大奖”长篇小说一等奖。
大力女神艾兰花/1
堕落天使迟美丽/46
悲情仙子吴小玉/77
光明圣母杜兰朵/124
放浪妖姬涂小丫/1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