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中国·河流的影子》里,窦爱军基本上写的是自己在临泽小城的个人生活,一次散步,一次出行,一些杂糅于心间与笔尖的往事,乃至对世事人心的观察和发现,都有鲜明的个人特色。如《散文中国·河流的影子》第一辑《家乡,我的大沙河》中的《大沙河的黄昏》《听雨》《秋日双泉湖》《河流的影子》《沙尘暴》等作品,是对故土的深情书写。我读之心有共鸣。西北缺水人所共知,西北人然表达,是基于生命和生活的基本情感与柔韧思想,而当在艺术上应当更具独创性、思维的别异性、形式的新创性、思想的系统性和新颖深刻性,以不断掘进的姿态,把文字写到大地深处与人的心里,写到时间的记事簿里。
展曦微露,空气里弥漫着青草和玉米花香的味道。在通向村外荒草滩的小路上,一老一小赶着牛,向那个偌大的盐碱滩走去。
河西走廊是古丝绸之路延宕与牵扯的广阔地域,这里的雪山是朝圣者终其一生的梦想,大漠是灵魂放逐者的疆场,驼铃在空谷中将岩石敲破,胡笳和骨笛于月夜高岗吹奏离人的衷肠与梦想。十多年前,我孤身前往,并在河西走廊以北的巴丹吉林沙漠度过了人生中最有热度与梦想、也最有疼痛和困惑的青春时光。2000年后,我有计划地对河西走廊进行了一次实地考察式的漫游。其中张掖去得最多,每一次都要待几天。张掖在古旧中透着农耕气息,偏僻里漾着诗歌与宗教的微光。而它就近的临泽,我每次都是匆匆而过。直到2008年某次乘坐一辆桑塔纳轿车穿越时,才发现,临泽不仅仅是以小枣闻名,而且有着独特的人文风情。临泽在史前世纪应当是乌孙、月氏和匈奴故地,曾发生过激烈的战争。张骞出使西域也曾经过这里。崛起于蒙古高原的匈奴进入历史辉煌时期之后,从漠北,先后两次对这里的原居民——同样“逐水草而居”的月氏人先后进行了两次灭顶式的打击,迫使他们由此向西遁逃和迂徙,从而引发了亚欧大陆上一连串剧烈的民族大迁徙活动。至丝绸之路开通,张掖便为河湟乃至青海道和河西道的出入口和汇集点,祁连南部的民乐县扁都口(古称大斗拔谷)是河湟进出河西必经之地。而距张掖不过30公里的临泽,是丝绸之路最密集的交通驿站。临泽处在祁连山和巴丹吉林沙漠之间的大戈壁滩上,黑河水泱泱向西倒淌。雪山雪水滋养和延续着河西走廊大部分人居之地的万物生命。
窦爱军,甘肃张掖人,长期从事税收工作。2003年开始发表作品,作品见于《散文世界》、《甘肃日报》、《安徽文学》、《甘肃经济报》、《甘肃地税报》等刊,发表作品五十多万字。著有小说集《残缺》。现居甘肃张掖。
第一辑 家乡,我的大沙河
大沙河的黄昏
听雨
秋日双泉湖
寻春
沙尘暴
时间的刻痕和忧伤
短暂的初夏聚会
世俗的或者世俗之上的
雨后丹霞
河流的影子
听取蛙声一片
街头即景
在枣树林里
时光过客的务虚笔记
梦境之旅
守望秋天
独处的世界
父爱如山
母爱如海
令人忧虑的中国教育问题
流年碎影
相识一个农家女
第二辑 他乡,梦境的家园
丽江,梦想的家园
一个夏天的行走
草原之旅
那摄人魂魄的水
北京的风尘
车厢闻见
沙湖
在旅途·爱的世界
第三辑 生活,内心的风暴
心灵的节日
内心的风暴
冬天的影像
一个人的世界和心情
2008年的这个春天
关爱与珍惜
那个捡垃圾的孩子小钰
玄妙的人际关系
第四辑 往事的光影
童年时光记忆
坐在往事的端口——疼痛及其他
沉落在春天的故事
照相
相见不如怀念
后记恐惧与孤独
寻春
1.在春雪里行走
立春不久,天气就变得暖融融的,和煦的微风吹在脸上,温润绵软,让人觉得慰藉。走在路上,阳光抚慰之下,让人觉得完全的春天已经来临。看着阳光之下闪烁的大地,隐隐地似乎泛出些绿意来,让人欣欣然憧憬着绿色盎然的春天。
然而,一切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总有着分娩前的阵痛,春天也一样,一场大雪似乎就是春天来临前的一次阵痛。雪是早晨九点钟星星点点地开始飘落。雪粒悄无声息、晶莹剔透,银针一般在空中闪着细碎的光点。雪越下越稠密,雪粒逐渐地变成雪团,落在地上变成水珠。我站在阳台上,久久地凝视着窗外,远的天际、云朵、山川、雪峰,近的树木、楼房、市场里涌动的人群、车辆,直至天地之间白色绒团飞舞,视线变得一片模糊。我想,我该去这个飞雪的天地里,找寻春天的踪迹。
空气并不特别寒冷,似乎还有些许的温润,靠近楼房的地方,鹅毛般的大雪飘落下来全变成了水,只有在开阔的空间,雪才聚成了厚厚的一层。路上车辆不断,飞驰而过,溅起黑色的泥浆。到处是水洼,到处是流淌的水,到处是蹚水而行的人们。在这个早春时节,人们并不介意雪下得有多大,这雪到底会下多久?人们只在乎心里的感觉,心里的秘密。春天来了,一切希望都在萌生,人们欣喜于春天带给他们的一切。在这大雪飞扬的时刻,那种诗意的浪漫和置身梦境的感觉,让人们放缓脚步,任雪花在飞扬中飘落在他们的头上、脸上、脖颈之间,那种清凉的、如同孩子的小手伸人脖颈逗乐一般的感觉,让人既觉着酥痒,义觉着有趣,增添了无限的趣味和雅兴。树木和草坪上,覆盖着洁白的花朵,又像是覆盖了厚厚的棉被。有些人已经拿着照相机在拍照了。天空变得似梦似幻,飞扬着白色的小精灵,看不清远方的天空和建筑,只看见眼前飞扬的绒团,像是春天的杨花,或是梦境里闪耀的星星。
春雪不像冬雪般干而硬,落在树枝或草芥上,房屋或楼顶上,柔软得如同蛋糕上的奶油,它们率性地随自己的意愿,形成各种圆润而奇特的雕花,更像是人工雕琢的艺术品。我在欣喜之余,突然发觉这春天的雪更像是一位温柔娇羞的少女,它们不像初冬的雪,似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那般地莽撞,也不似隆冬的雪,如壮年成熟的男子稳重刚毅,它就是一位含苞欲放的少女,有着更为含蓄和娇憨的美!我在这种雪落无声的静谧中享受着一种宁静的惬意,在惬意中体会到一种无人分享的落寞与孤独。我笑了,这春天的情怀再一次来到心中,我庆幸这少女般纯真涌动的情怀,它是如此令我欣喜不安。久违了!很多年前,那时我还是个少女,每一次春天到来的时候,我总能体会到这种感觉,它令我忐忑不安,似有喜悦或难名的心事,让我激情涌动。我知道,春天已经来到我的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