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诗文选译_宋心昌著_9787532582020

　　本书分评论选粹、原文、注释、解读、点评和今译6个部分，体例新颖。“注释”吸收了近几年欧阳修研究新的成果，“解读”在原来解析的基础上进行新的补充，“点评”是对具体作品的精彩评点，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今译”力求忠实于原文，语言规范，通顺晓畅。特别是诗、词的译文，文字优美，较能体现原作的神韵风貌。列于诗、词、文之前的诗评选粹、词评选粹和文评选粹，是前人对欧阳修作品代表性评论的精选。据此可大致了解欧阳修文学的传承关系、创作特色、艺术成就以及在中国文学史上的重要地位。
　　本书选录欧阳修散文26篇，基本上按照文体来编排次序；诗39首，包括了五七言古诗、绝句、律诗多种体裁；词15首，兼顾到不同的艺术风格。它是目前国内同类题材图书中的用心之作。

　　欧阳修，字永叔，号醉翁，晚年又号六一居士，吉州吉水县沙溪镇（今属江西永丰）人。他是唐宋古文八大家之一，北宋诗文革新运动的杰出领导人。
　　宋真宗景德四年（1007）六月，欧阳修出生于绵州（今四川绵阳）他父亲欧阳观的官舍中。四岁时父亲病故，他随母郑氏迁往随州（今湖北随县），投靠在那里做官的叔父欧阳晔。欧阳修天资聪颖，学习又十分刻苦，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背诵古代诗文。稍长，更是好学不倦，尤爱韩愈的散文。
　　天圣六年（1028），欧阳修二十二岁，带着诗文到达汉阳，拜见翰林学士胥偃。胥怜其才，遂留置门下。次年，欧阳修在国子监考试和国学解试时，均获第一。天圣八年（1030），欧阳修参加由翰林学士、著名文学家晏殊主持的礼部贡举，又获第一。其后参加殿试，中甲科第十四名进士，被委任为西京（今河南洛阳）留守推官。当时的西京留守是西昆派重要人物钱惟演，他喜文爱才，在其幕府里集中了许多才学之士，如通判谢绛、书记尹洙及在邻县做官的梅尧臣、尹源等。欧阳修到洛阳后，很快成为这一文学集团的重要成员。
　　景祐元年（1034），欧阳修洛阳任满奉调入京，通过学士院考试，升为馆阁校勘，参与《崇文总目》编纂。景祐三年（1036），任吏部员外郎、权知开封府的范仲淹，因反对宰相吕夷简专擅权势，任亲蔽贤，被贬饶州（今江西波阳），同时，朝廷又下诏，百官不得“越职言事”。此时，身为谏官的高若讷非但不替范仲淹辩白，反而私下诋毁范之为人。为此，欧阳修写了著名的《与高司谏书》，斥责高若讷妄随人言，阿附权贵，因此得罪了当权者，被贬为夷陵（今湖北宜昌）县令。
　　景祐四年（1037）十二月，欧阳修调任乾德（今湖北光化）县令。康定元年（1040）六月，他回到京城，复任馆阁校勘，继续参与编纂《崇文总目》。庆历二年（1042），欧阳修自请外调，出任滑州通判。在乾德、滑州等地任职期间，欧阳修结合自己古文创作的实践，从理论上探讨写作古文的方法。《答吴充秀才书》等文章即较为集中地反映了他的古文创作理论主张。
　　庆历三年（1043）春，欧阳修被召回京师，以太常丞知谏院。就职后，他写了许多奏议，积极参与朝政改革，还竭力促成范仲淹出任参知政事主持改革。针对朝中一些守旧官僚攻击以范仲淹为首的改革派为朋党的谬论，欧阳修写了著名的《朋党论》，对守旧派攻击新政的理论予以反击。庆历四年（1044）八月，他被任命为河北都转运按察使，剥夺了在朝发言的权利。庆历五年（1045），欧阳修回京不久，即遭到御史台的弹劾，以用孤甥张氏资买田产的罪名落职，降知滁州（今安徽滁县）。在滁州任上，他勤理州务，尽心民事，政事之余，徜徉山水，消忧解闷。在滁城南郊丰山上，欧阳修修筑了丰乐亭，还用自己的号——醉翁，命名琅琊寺旁的亭子曰“醉翁亭”。滁州之贬，欧阳修的仕途虽受挫，但文学创作却硕果累累。《丰乐亭记》、《醉翁亭记》等一批散文的问世，标志着独具风格的欧文已臻成熟。
　　庆历八年（1048）二月，欧阳修移知扬州。由于政务冗杂，且此时患有眼疾，他于皇祐元年（1049）二月自请移知颍州（今安徽阜阳）。至颍后，他作《采桑子》词赞美西湖风光，还买田建屋，以作归老之计。皇祐二年（1050）七月，欧阳修改知应天府兼南京留守司事，但在颍地的生活直至晚年仍念念不忘。
　　至和元年（1054）五月，欧阳修调回朝廷。次年，奉命出使辽国。嘉祐二年（1057），欧阳修受命主持礼部贡举。身为文坛盟主的欧阳修，决心借这次主持文试的机会，利用行政手段，彻底改革不良文风。凡为文怪异者，一律予以黜落；而对为文平易自然者，则积极汲引，拔在高第，如苏轼、苏辙、曾巩等，均是嘉祐贡举中被欧阳修发现的人才。他们后来皆以辞章耸动天下，成为北宋诗文革新运动的生力军。
　　嘉祐五年（1060），欧阳修因修纂《新唐书》有功，被擢拔为枢密副使，次年升为参知政事，进封开国公。由于仁宗庸弱无能，自己多病的身体又不胜繁杂的政事，因此，欧阳修逐渐萌发了归隐之念。就在此时，朝廷里发生了“濮议”之争，朝臣们在对英宗生父的称谓上形成了两种不同的观点，欧阳修成了被攻击的对象。此后不久，又有人诬陷他“帷薄不修”，与长媳有私情。在接连遭受打击之后，欧阳修决意急流勇退，离开朝廷。其后几年，他历官亳州（今安徽亳县）、青州（今山东益都）、蔡州（今河南汝南），外任期间很少问津朝政，《六一居士传》即集中地反映了他晚年的生活态度和思想情怀。
　　熙宁四年（1071）六月，欧阳修以观文殿学士、太子少师衔致仕，归居颍州西湖，次年七月与世长辞，终年六十六岁。身后留下《欧阳文忠公集》一百五十八卷、《诗本义》十六卷及《新唐书》、《新五代史》等著作。
　　欧阳修的文学成就，以散文为最著。仅《欧阳文忠公集》中的《居士集》、《居士外集》、《奏议集》、《书简》及《表奏书启四六集》，就录其散文达一千四百多篇。如果将《内制集》、《外制集》、《于役志》、《归田录》、《诗话》及《集古录跋尾》等文告汇编和专著、杂著中的文章全部计算在内，数量就更大。这些文章，体裁多样，有序、论、记、赋、奏疏、书简、题跋、随笔、碑志和祭文等，可谓“文备众体”，“各极其工”（吴充《欧阳公行状》）。其《六一诗话》，开创了我国诗歌评论的新体式。
　　在欧阳修的散文中，政论、史论、文论为数不少。尽管它们内容各不相同，但都具有鲜明的思想倾向，逻辑严密，说理透辟，艺术感染力强。如政论文《原弊》、《本论》，前者揭露朝政积弊，后者论述治国之本，均论辩剀切，颇具说服力。《五代史伶官传序》为欧阳修的史论名篇，文章总结后唐庄宗由盛而衰的历史教训，阐明“盛衰之理”在于人事，立意高远，理壮气盛。欧阳修的文论，比较完整地体现了他本人革新散文的理论主张，如《答吴充秀才书》，在提出“道胜者文不难而自至”的同时，还强调现实生活对文的作用，反对文士“弃百事不关于心”。在《梅圣俞诗集序》中，欧阳修发展了韩愈的“不平则鸣”说，提出了“穷而后工”的理论。这些观点，同散见于其他随笔、序跋、书简中的文学主张一样，在北宋诗文革新运动中起了积极、重要的作用。
　　欧阳修记游、传记和碑志墓铭一类以叙事为主的文章，较其政论、史论和文论，更具文学价值。他的记游作品，可分纯粹的山水游记和亭园杂记两类。描写亭园堂院的作品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作者对亭园堂院的修建过程、风月山水等自然形胜，不作重点描写，只是让它为自己抒情、议论服务，这是欧阳修自创的新格，如《丰乐亭记》、《有美堂记》、《岘山亭记》、《醉翁亭记》等，皆具有这一特色。欧阳修所作的碑志墓铭，约有一百一十篇，其中《尹师鲁墓志铭》为作者精心结撰之作，最能体现其关于碑志文字不虚美溢恶的创作主张和简洁精严的写作特点。《泷冈阡表》打破一般墓表的格式，一碑双表，作者同时记叙父母生前的为人行事和道德风貌，且采用代言叙事的手法，恳切缠绵，感人至深。传记文在欧文中数量不多，但像《桑怿传》这样富有传奇色彩的作品，在宋代人物传记中亦堪称上乘之作。
　　欧阳修的祭文、辞赋及部分赠序、题跋和书简，具有强烈的抒情性，如《祭石曼卿文》，文章每段以“呜呼”发端，且通篇用韵，骈散相间，形成一种凄怆低回的情调，十分哀婉动人。《述梦赋》为悼念亡妻之作。明道二年（1033）三月，胥氏生产后未逾一月就猝然病逝。欧阳修悲不欲生，长歌当哭，写下这篇悼亡赋。全文围绕对梦境的追求、留恋，发抒撕心裂肺、无法排遣的悲恸，读来催人泪下。另如《秋声赋》，作者通过渲染秋声、秋意，抒发饱经忧患后的人生感慨，有言近旨远之妙。其骈散结合、以散为主的表现形式，开创了宋代文赋的新传统。欧阳修的部分赠序、题跋和书简，如《送杨寘序》、《苏氏文集序》、《江邻几文集序》等，亦具有浓郁的抒情气息。
　　欧阳修的诗歌，据不完全统计，约有八百五十余首，多为议政、述怀和写景之作，如《答杨辟喜雨长句》分析北宋王朝国弱民贫的原因，可与政论《原弊》互相参读。《食糟民》反映民生疾苦，《边户》抨击统治者苟且偷安，均有很强的思想性。《唐崇徽公主手痕》、《菱溪大石》、《鹭鸶》等通过咏史或咏物来抒写情志，意蕴丰富。《黄溪夜泊》、《戏答元珍》描写被贬、谪居的感受，情寓景中，感慨深沉。《丰乐亭游春》三首为欧阳修写景名篇，文笔清丽，美感强烈。就艺术风格而言，欧诗具有两个显著的特点：一，平易自然，质朴率直，如“清风明月本无价，可惜只卖四万钱”（《沧浪亭》）等诗句，在欧集中俯拾皆是。二，以文为诗，好发议论，如《啼鸟》（“提葫芦”）、《飞盖桥玩月》、《水谷夜行寄子美圣俞》等，均具有散文的特点。在这些散文化的诗歌中，不乏情韵优美的佳作。
　　欧阳修的词，据唐圭璋《全宋词》载，今存二百四十余首。按内容，大致可分为抒情、写景和艳词三类。抒情词主要以伤春、惜别、叹老、悼亡为题材，如《浪淘沙》（把酒祝东风）、《踏莎行》（候馆梅残）等，均写得情真意挚，耐人寻味。写景词以一组咏叹颍州西湖景物风光的《采桑子》为代表。这些作品，一洗晚唐五代的绮丽词风，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最为脍炙人口。艳词在欧词中约占四分之三，多以男女恋情相思为题材，不少作品描写纯洁健康的爱情生活，如《南歌子》（凤髻金泥带）等，情感热烈，活泼生动。当然，也有一些艳词格调不高。欧阳修将社会生活和个人抱负写入词中，扩大了词的题材；同时，又注意从民间词中汲取营养，丰富了词的表现手法，形成了婉曲深沉、疏隽清丽的艺术风格。
　　欧阳修的文学成就，在我国文学史上具有很高的地位，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其平易自然、“纡徐委备”（苏洵《上欧阳内翰书》）的散文风格，被前人誉为“六一风神”，对苏洵、苏轼、苏辙、王安石和曾巩等一大批古文家的散文有直接的影响；其卓著的创作成就，对宋代散文的繁荣和发展，起了十分重要的促进作用。他是继韩愈之后，我国古代散文史上的又一座丰碑。欧诗清新自然，明白流畅，开有宋一代新风。其多样化的艺术风格，开拓了诗歌创作的新途径。其词上承韦（庄）、冯（延巳），下启苏（轼）、秦（观），在宋词发展史上具有继往开来的功绩。作为北宋诗文革新运动的领袖和文坛盟主，欧阳修是当之无愧的。
　　本书选录欧阳修散文二十六篇，基本上按照文体来编排次序；诗三十九首，包括了五七言古诗、绝句、律诗多种体裁；词十五首，兼顾到不同的艺术风格。选文的个别文字，在各种版本中略有出入，今择善而从，没有一一说明。由于笔者学识谫陋，选注工作中疏误之处在所难免，敬希读者不吝批评指教。
　　宋心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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