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柱先生出生於書香門第,他一生涉獵廣泛,著述宏富,而其用力zui勤、成果zui豐的領域主要在於經學和子學,有關文學的著述並不多,《中國散文史》則是陳柱先生在文學領域中zui爲重要的一部著作。
本書为中國文學史上首本完整勾勒從先秦至明清中國散文發展歷程的書。
本書有如下幾個鮮明的特點。首先,它提出了中國散文史分期的“兩分法”,既依據文體分成六個時期,又依據治化與學術之關係分成七個時期。其次,該書具有鮮明的文本整體觀念,這跟偏重文章局部與微觀的傳統批評學相比,是一種合理的處置方法。其三,該書非常關注歷史背景和道術與文章之間的關係。陳柱先生在該書中相當程度地發揮了其在經學和子學上的學力,每每詳細分析文學與治化、學術、時代之關係,强調每一時代之文學所産生的背景及其對“道”的承載方式。
1.陳柱先生的《中國散文史》無疑是中國文學史領域的一部開創性著作,該書“首次完整地勾勒了整個中國散文發展的歷史”(陳平原語)。
2. 此次編纂《陳柱集》,採用新體例校注《中國散文史》,一方面訂正原商務印書館版本的標點及文字訛誤,同時對原文進行箋注,對於難解字詞、人名地名、典制事件等,作簡明注釋,並盡量標明引文出處,以便利今世學子閱讀。
校注説明
陳柱先生出生於書香門第,一生涉獵廣泛,著述宏富,而其用力最勤、成果最豐的領域主要在於經學和子學,有關文學的著述並不多,《中國散文史》則是陳柱先生在文學領域中最爲重要的一部著作。該書於1937年5月由上海商務印書館出版,收在“中國文化史叢書”第二輯。
《中國散文史》有如下幾個鮮明的特點。首先,它提出了中國散文史分期的“兩分法”,既依據文體分成六個時期,又依據治化與學術之關係分成七個時期。“這兩種分法,均不以社會形態或朝代更替爲據,雖非盡善盡美,卻頗能切入中國散文的某些特質,對確立中國散文以及先秦散文的歷史發展階段有相當助益。”(常森語)其次,該書具有鮮明的文本整體觀念,這跟偏重文章局部與微觀的傳統批評學相比,是一種合理的處置方法。其序云:
所論各家之文,貴有例證,而例證尤忌割截,古之美文一經割截,則其美全失。如割截美人之口鼻以論其美也,故本篇除篇幅太長不得不節録者外,所録皆全篇文字。
這與近代以來將原始文獻切割成餖飣材料以便填塞到研究著作中去的流行做法不同。其三,最值得一提的是,該書非常關注歷史背景和道術與文章之間的關係。陳柱先生在該書中相當程度地發揮了其在經學和子學上的學力,每每詳細分析文學與治化、學術、時代之關係,强調每一時代之文學所産生的背景及其對“道”的承載方式。凡此明顯與近代文史哲分科之後各學科畫地爲牢的論述方式不同,从而更加接近中國思想與文學的本來面目。
陳柱先生的《中國散文史》無疑是中國文學史領域的一部開創性著作,該書“第一次完整地勾勒了整個中國散文發展的歷史。此書日後不斷重印,影響極大。”該書自1937年公開發行初版後,臺北商務印書館、上海書店、北京商務印書館、上海三聯書店等出版機構又一再重印,嶽麓書社、吉林人民出版社等也有新排本問世。此次編纂《陳柱集》,採用新體例校注《中國散文史》,一方面訂正原商務印書館版本的標點及文字訛誤,同時對原文進行箋注,對於難解字詞、人名地名、典制事件等,作簡明注釋,並盡量標明引文出處,以便利今世學子閲讀。
此次校注,以1937年原版爲底本,排版格式由繁體豎排改爲繁體横排。正文爲五號宋體;正文原注和校注者新增注釋均爲小五號宋體,惟校注者新增注釋外加圓括號,以示區别。獨立引文爲仿宋體五號,不作校勘和注釋,以存其舊。注釋文字一般採用傳統的隨文夾注形式,校勘及個别注釋文字較長者,採用頁下腳注形式,以便閲讀。原版中有文字訛誤,出校説明。書中爲避清諱所改弘、歷、丘等字,一律改回原字,不單獨出校,以避繁瑣。原文標點有明顯錯誤者,則徑改不出校;原版獨立引文僅斷句者,今一概加以新式標點。爲方便閲讀,原文段落因加以注釋而文字過多者,酌情分段。
郭畑
乙未年於重慶大學文字齋
陳柱(1890-1944),字柱尊,號守玄,廣西北流人。所著經史子集之屬,遠有所稽,近有所考,明源流本末,辨義理辭章,且多能與現代思想相發明,闡發宏深,實開國學之新境界。一生撰述宏富,其中以《子二十六論》、《公羊家哲學》、《老子集訓》、《文心雕龍增注》、《墨學十論》、《中國散文史》等書zui為精闢。
校注者郭畑,男,四川合江人,四川大学历史学学士、中国古代史硕士、博士(师从刘复生教授和粟品孝教授),现为重庆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讲师,主持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青年基金项目“宋代儒家道统系谱的建构与争论”,主持国家社科青年基金项目“唐宋道统论研究”,已发表论文十余篇。
校注説明1
序1
第一編 駢散未分時代之散文(夏商周秦)
第一章 總論5
第二章 爲治化而文學時代之散文(自夏商至春秋)9
第一節 總論9
第二節 夏代散文10
第三節 殷代散文21
第四節 周初散文24
第三章 由治化時代而漸變爲學術時代之散文(春秋時代)29
第一節 總論29
第二節 學術大師孔老之散文29
第三節 史傳家左丘明之散文35
第四章 爲學術而文學時代之散文(戰國)49
第一節 總論49
第二節 陰陽家之散文57
第三節 墨家墨子之散文61
第四節 儒家孟荀之散文65
第五節 道家莊周之散文72
第六節 法家韓非之文76
第七節 名家公孫龍子之散文80
第八節 雜家之散文83
第九節 縱横家蘇張之散文87
第十節 鐘鼎文學家之散文90
第五章 反文化時代之散文(秦)95
第一節 總論95
第二節 反文學者李斯之散文96
第二編 駢文漸成時代之散文(兩漢三國)
第一章 總論102
第二章 由學術時代而漸變爲文學時代之散文(兩漢)109
第一節總論109
第二節辭賦家之散文110
第三節經世家之散文117
第四節史學家之散文120
第五節經學家之散文128
第六節訓詁派之散文137
第七節碑文家之散文141
第三章 爲文學而文學時代之散文(漢魏之際)146
第一節 總論146
第二節 三曹之散文150
第三節 建安七子之散文156
第四節 吴蜀之散文161
第三編 駢文極盛時代之散文(晋及南北朝)
第一章 總論167
第一節藻麗派之散文168
第二節 帖學家之散文171
第三節 自然派之散文176
第四節 論難派之散文179
第五節 寫景派之散文187
第四編 古文極盛時代之散文(唐宋)
第一章 總論193
第一節 古文家先鋒元結之散文195
第二節 古文大家韓柳之散文199
第三節 韓門難易兩派之散文211
第四節 矯枉派之散文220
第五節 艱澀派之散文224
第六節 淺易派之散文228
第七節 晚唐五代之散文231
第八節 宋古文六家之散文234
第九節 道學家之散文250
第十節 民族主義派之散文254
第五編 以八股爲文化時代之散文(明清)
第一章 總論267
第一節 明真復古派前後七子之散文269
第二節 反七子派之散文276
第三節 明獨立派之散文285
第四節 清代桐城派之散文289
第五節 清維新以後之散文307
第三章 由治化時代而漸變爲學術時代之散文(春秋時代)
第一節 總論
春秋時代之文學,要以孔子、老子、左丘明(相傳爲《左傳》作者)三人爲大宗師。而孔子尤爲前後之樞紐。蓋春秋以前,治化之文莫盛於六藝,而孔子實刪訂之。是集春秋以前治化之文之大成也。孔子贊(讚頌性質的總結性評論)《周易》,爲作《十翼》(即《易傳》,相傳是孔子對《易》的解釋,共十篇,故稱《十翼》),多精微之哲學。今之《十翼》雖未盡爲孔子原本,然亦必多出於孔子《論語》一書,爲孔子弟子記孔子與門弟子及時人(當時之人)問答之言,皆多鼓吹學術之説。孔子之文言(《十翼》中專釋乾、坤兩卦的一篇),老子之五千言(即《老子》,全書五千餘字,後世常以五千言代指《老子》),尤多駢偶之筆,已爲後人駢文之先河。其有學無位,不能見諸治化,專以闡明學術爲務,又爲春秋戰國諸子爲學術而文學之先河。孔子作《春秋》,左丘明据《魯史》(魯國所修的國史)作《傳》(《左傳》),又爲後世史家之先河。此三人者,其文學皆承前啟後,於吾國之學術與文學,最有關係者也。
第二節 學術大師孔老之散文
孔、老之學,同本於《易》。《易》言天地陰陽吉凶禍福,皆兩端相對者。孔子則執其兩端而用其中,老子則審其兩端而用其反。孔子曰:“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禮記?中庸》)老子曰:“反者道之動。”又曰:“與道反矣,乃至大順。”(見《老子》)孔子最重禮,曾問禮於老子,則老子之深於禮可知。深於禮而薄(鄙薄)禮,正其用反之道。其少言禮,正孔子罕言命與仁(《論語?子罕》:“子罕言利與命與仁。”)之比也。
孔子 《史記?孔子世家》:“孔子生魯昌平鄉陬邑,其先宋人也。魯襄公二十二年而生孔子。生而首上圩頂(頭上凹陷),故因名曰丘云,字仲尼,姓孔氏。孔子長九尺有六寸,人皆謂之長人(身材高大的人)而異之。孔子之時,周室微而禮樂廢,《詩》《書》缺,追迹三代之禮,序《書傳》(《尚書傳》),上紀唐虞之際,下至秦繆(秦繆公,亦作秦穆公),編次其事,曰:‘夏禮吾能言之,杞(杞國。杞國乃夏遺民之國)不足徵也;殷禮吾能言之,宋(宋國。宋國乃商遺民之國)不足徵也;足則吾能徵之矣。’觀夏殷所損益,曰:‘雖百世可知也。’以一文一質,‘周監二代,郁郁乎文哉,吾從周。’故《書傳》、《禮記》自孔子。孔子語魯大師(太師。魯國掌管音樂的大臣):‘樂其可知也,始作翕如(盛大的樣子),縱之純如(純粹不雜的樣子),皦如(清晰分明的樣子),繹如(相續不絶的樣子)也以成。’‘吾自衛反(即“返”,返回)魯,然後樂正,《雅》《頌》(朝中和祭祀時分别所用的音樂)各得其所。’古者《詩》三千餘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於禮義,上采契(xiè,殷商的祖先)、后稷(周之祖先,曾掌農官),中述殷周之盛,至幽(周幽王)厲(周厲王)之缺,始於衽席(代指婦人禍國),故曰:《關睢》之亂(理)以爲《風》始,《鹿鳴》爲《小雅》始,《文王》爲《大雅》始,《清廟》爲《頌》始。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頌》之音,禮樂自此可得而述,以備王道,成六藝。孔子晚而喜《易》,序《彖》、《繫》、《象》、《説卦》、《文言》,讀《易》韋編三絶,曰:‘假我數年,若是,我於《易》彬彬矣。’”
文言節録
潛龍勿用,陽氣潛藏。見龍在田,天下文明。終日乾乾,與時偕行。或躍在淵,乾道乃革。飛龍在天,乃位乎天德。亢龍有悔,與時偕極。乾元用九,乃見天則。乾、元者,始而亨者也。利、貞者,性情也。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大矣哉!大哉乾乎!剛建中正,純粹精也。六爻發揮,旁通情也。時乘六龍,以御天也。雲行雨施,天下平也。君子以成德爲行,日可見之行也。潛之爲言也,隱而未見,行而未成,是以君子弗用也。君子學以聚之,問以辯之,寬以居之,仁以行之。《易》曰“見龍在田,利見大人”,君德也。九三重剛而不中,上不在天,下不在田,故乾乾因其時而惕,雖危无咎矣。九四重剛而不中,上不在天,下不在田,中不在人,故“或”之。“或”之者,疑之也,故无咎。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天且弗違,而況於人乎?況於鬼神乎?“亢”之爲言也,知進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喪,其惟聖人乎!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唯聖人乎!
此文時用韻語,且多偶句。阮元(字伯元,號雲臺,清江蘇儀征人)据之作《文韻説》及《文言説》(二篇均收入阮元《揅經室集》)。大旨謂必用韻用偶而後可以謂之文。其説蓋因後世古文家屏(摒棄)駢儷之文爲不足以語於古文,故務爲力反其説也。
孔子之著作,以《春秋》最爲重要。《史記?孔子世家》:“子曰:‘弗弗乎,君子病没世而名不稱焉。吾道不行矣!吾何以自見於後世哉!’乃因《史記》(春秋時魯國的史書,並非後來司馬遷所撰《史記》)作《春秋》,上至隱公(魯隱公),下訖哀公(魯哀公)十四年,十二公,據魯親周,約其文辭而旨博。故吴楚之君自稱王,而《春秋》貶之曰子;踐土之會(晋文公大會諸侯於踐土)實召周天子,而《春秋》諱之曰天王狩於河陽。推此類以繩當世,貶損之義,後有王者舉而開之,《春秋》之義明,則天下亂臣賊子懼焉。孔子在位,聽訟文辭,有可與人共者,弗獨有也。至於爲《春秋》,筆則筆,削則削(该書寫的就書寫,該刪削的就刪削),游夏(子游、子夏,均爲孔子弟子)之徒,不能贊(議論)一辭。弟子受《春秋》,孔子曰:後世知丘者以《春秋》,而罪丘者亦以《春秋》。”
蓋《春秋》之書,正名(辨正名實)之書也。孔子曰:“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子路篇》《春秋》正名之要,於此知之矣。大之倫類之大名,小之則物類之先後,無所不慎。僖(魯僖公)十六年《經》(《春秋》本文爲經,《左傳》、《公羊傳》、《穀梁傳》均爲解釋《春秋》的傳)曰:
春,王正月。戊申,朔,隕石于宋,五。是月,六鷁退飛,過宋都。
《穀梁傳》(傳説子夏授之穀梁赤,至西漢時書之於冊,是爲《穀梁傳》)曰:
先隕而後石,何也?隕而後石也。“六鶂退飛,過宋都”,聚辭也,目治也。子曰:“石,無知之物;鶂,微有知之物。”石無知,故日之;鶂微有知,故月之。君子之於物,無所苟而已。石、鶂且猶盡其辭,而況於人乎!
《公羊傳》(傳説子夏授之公羊高,至西漢時書之於冊,是爲《公羊傳》)曰:
曷爲先言霣而後言石?霣石記聞,聞其磌然;視之則石,察之則五。曷爲先言六而後言鷁?六鷁退飛,記見也,視之則六,察之則鷁,徐而察之則退飛。
其於言之無所苟(苟且、草率)如此。故太史公(司馬遷)曰:“有國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讒(讒言)而弗見,後有賊而不知;爲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經事(常任之事)而不知其宜(適宜、限度),遭變事(偶然之事、不常出現之事)而不知其權(權變、適度變通);爲人君父而不通於《春秋》之義者,必蒙首惡之名;爲人臣子而不通於《春秋》之義者必陷篡弑(篡位弒君)之誅,死罪之名。其實皆以爲善,爲之不知其義,被(蒙受、遭受)之空言(虚言、不實之言)而不敢辭(辯解、否認。句意謂被史書加上不實之罪而不敢予以否認和辯解)。”漢大儒之重視《春秋》如此。
然世之古文家(經古文學家)以反對《公》《穀》之故,遂倡言孔子不修《春秋》,孔子之《春秋》無微言大義,不過一本《魯史》舊文而已。不知孟子曰:“晋之《乘》(晋國國史),楚之《檮杌》(táo wù,楚國國史),魯之《春秋》,一也。其事則齊桓晋文(齊桓公、晋文公),其文則史(著史之文)。孔子曰:‘其義則丘竊取之矣。’”(見《孟子?離婁下》)此明謂孔子未修之《春秋》,則與晋《乘》、楚《檮杌》相類。孔子修之則有微言大義矣。荀子曰:“《春秋》約(精約)而不速(速成)。”夫《春秋》既約矣,而何以不速?非以微言大義之難通而何?
《春秋》最重攘夷狄與大(鼓勵、贊許、推崇)復仇(爲君父報仇)之義。自《春秋》之學不講,而夷夏失防(防止、隔離),認賊作父,幾不復知人間有羞恥事矣。宋之岳飛(字鵬舉,宋相州湯陰人)、文天祥(字履善,登第後改字宋瑞,號文山,南宋末吉州廬陵人),皆精《春秋》之學,故攘夷之決心最烈。此不可不知也。
老子 《史記?老子傳》:老子者,楚苦縣厲鄉曲仁里人也,姓李氏,名耳,字聃,周守藏室之史(管理藏書之官)也。居周久之,見周之衰,迺遂去,至關,關令尹喜曰:“子將隱矣,彊(强迫、必須)爲我著書。”於是老子乃著書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餘言而去,莫知其所終。
太史談(司馬談,司馬遷之父,曾任西漢太史之職,故稱)《六家要旨》(全文見司馬遷《太史公自序》)論道家云:“其事易爲,其辭難知。”此最可以爲老子書之定評。“其事易爲”,謂秉(秉持、把握)要執中,無爲而無不爲也。“其辭難知”,則謂其辭涵義宏博,非可以一説盡也。
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衆妙之門。
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爲天下谿。爲天下谿,常德不離,復歸於嬰兒。知其白,守其黑,爲天下式。爲天下式,常德不忒,復歸於無極。知其榮,守其辱,爲天下谷。爲天下谷,常德乃足,復歸於樸。樸散則爲器,聖人用之,則爲官長,故大制不割。
世之讀《老子》者,只知其守雌一句,而忘卻其知雄一句,故由其説遂爲積弱之國也。不知老子知雄則必努力自求爲雄,而所以守雌者不自以爲雄而自以爲雌耳。又如大智若愚,世之讀者但以爲真求愚而已,而不知注意一若字。若注意一若字,則當知老子之必力求爲大智,愈智而愈不以智自居,故曰若愚也。
《老子》全書對偶最多,此豈有意作對仗哉?以其學理本如此耳。
《文言》與《老子》多對句矣,多韵語矣,然仍不可便謂之韵文,便謂之駢文也,謂爲駢文之祖可耳。至於用韵則諸子之論文亦往往有之,亦仍不得即謂爲韵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