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收历史题材小说短篇六篇、中篇一部、长篇一部。讲述了吴汉槎、狄仁杰、秦桧、杜衍、欧阳修、米芾、龚自珍、军营歌伎严蕊、唐仲友、何腾蛟等的故事。作者有着独特的文化视角,认为过度使用小说创作的虚构权,会削弱阅读的信任感。因此本书稿中的大小故事情节,均有出处,其史料来源包括正史之外的野史、笔记等等。作者认为野史笔记中的记载,往往更接近真实,合乎情理。书稿诸多故事中只有一个虚构人物,即何腾蛟的随身护卫何七。
本书保持着一种慢速、朴拙的手工感,写人、叙事、状物,针脚绵密细致,回味悠长。文学家擅长的场景和细节描写等,也使历史人物形象的塑造变得亲切感人,活生生立在纸上。不管是忠肝义胆、慷慨就义的何腾蛟,恃才傲物、豪宕之士的唐仲友,还是洁身自好、重情守义的貌美歌姬严蕊,都塑造得各具丰姿,形象鲜明。其语言古朴洗练,如一东二冬本是诗词格律中的韵目,作者化用其平缓的节奏来形容年迈的杜衍缓慢而有节奏的踱步,或者是马车缓缓向前的行进。
◎ 看秦桧如何黑得阴森,尽显五千年中国官场人格的渊薮之色
◎ 好友无辜蒙冤命悬雪国,纳兰性德、顾贞观十年漫漫救友路
◎ 一代书画大家米芾,大闹苏东坡宴席,遇石称兄,痴绝之处,癫得可爱
1.戴明贤以书法家、散文家闻名于世,同时也致力历史小说的创作,以文学的途径接近历史。
2.我要做的是写这么一群人:在国家、家庭与个人遭遇生死存亡大危机时,他们各自作出的人生选择和命运担当。如果一定要归纳出一个主题,那就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我们这个文明古国的数千年往事,就是一次又一次无休止的、周而复始的暴力轮回。政权更迭,总是以暴力抗暴政始,以变成暴政被暴力反抗终,陷入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历史循环圈。始终不变的,就是百姓流血。你吃了什么,大地,怎么总这样渴?/这么多泪,这么多血,还不解你的渴?(裴多菲诗)
戴明贤
3. 书的捕获品是昨天,
里面却活着一个永恒的今天。
尼采
自序
我一九六二年开始学写小说,还没写上几个短篇,就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了,一时间风生白下千林暗,雾塞苍天百卉殚,文艺扫地以尽。
这一断就是十多年。直到一九七九年以后,文艺复苏,我才又写起小说来。主要是写历史题材,像吴汉槎、狄仁杰、秦桧、龚自珍的故事,都是文革时期蜗伏在乌蒙大山中,遥观政治风暴,一个个涌上心头来的。现代题材也写,但回头重读,多有肤浅直白之感,宁付阙如。
随着年龄的增长,对变化迅疾的社会,观察和思索远远跟不上,越来越跟不上,写作也就渐渐转向散文,写不成小说了。
后记
这篇小说出版单行本后,就再也没有重看过它。近日校阅,发现时间竟已过去了三十年之久。在这段时间里,先后失去了母亲和三个妹妹、两个妹夫,还有几位最要好的师友。真有此身虽在堪惊(陈与义词)之感。
从历史的角度看,顺治朝显然比崇祯朝好,朱明政权的灭亡是不可挽回的,何腾蛟等人的努力注定是可怜无补费精神。用历史必然论者的语言,甚至是对历史规律的反动。但我无意于全面评价这段历史,我要做的,是写这么一群人:在国家、家庭与个人遭遇生死存亡大危机时,他们各自作出的人生选择和命运担当。如果一定要归纳出一个主题,那就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元人句)我们这个文明古国的数千年往事,就是一次又一次无休止的、周而复始的暴力轮回。政权更迭,总是以暴力抗暴政始,以变成暴政被暴力反抗终,陷入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历史循环圈。始终不变的,就是百姓流血。你吃了什么,大地,怎么总这样渴?/这么多泪,这么多血,还不解你的渴?(裴多菲诗),想起真令人伤心。
南明(尤其是前期)这一段历史非常复杂:政权多头、更迭频数、头绪纷繁、地域阻隔。所以虽然陆续发现的文字资料不少,且多为个人的回忆纪实文字,但由于地位、处境、性格、利害的各不相同,对同一件事,往往对来龙去脉、所见所闻、是非判断,都各执一词、党同伐异,成了典型的罗生门现象好例。后世史学家进行艰苦的爬梳研究,写出严谨的学术论著,相互间对人对事的评价臧否也不尽一致。其实,任何一段历史,都不可能靠后世的研究得出事实完全准确、是非绝对公正、结论永无异议的终结者文献。所谓历史是胜利者的历史,如此而已。而文学的目标在写人,个体的人,恰好运用庄子的是非相对观点来考察和书写事中之人,人中之事,尤其是势(时代之大势、局部之形势、具体之动势)中之人与事。
本书中的大小情节,直至隶卒小吏的姓名,都是出自亲历者的纪实文字。我对写历史故事,觉得从大事件、大情节到小情节甚至细节,都应当尽可能有史料出处,过度使用小说创作的虚构权会削弱阅读的信任感。所说史料当然包括正史之外的野史、笔记等等。野史笔记中的记载,往往更要接近真实,合乎情理。本书中只有一个虚构人物,就是何七。我想何腾蛟不可能没有一个亲随保镖人物。
那年写这篇小说时,曾有朋友建议写成那种史诗型的多卷本长篇小说,全方位地反映这一段历史时期的社会面貌。但我不想这么做。这种鸿篇巨制不仅要作者皓首穷一经,更因力求全方位,会弄得内容庞杂、头绪纷繁、块面并列、整体感弱,让一般读者既佩服又生畏,很难下大决心去开卷。号称经典中之经典的《尤利西斯》和《追忆逝水年华》,据专家文章说,真正阅读的人寥寥无几。我几次痛下决心,还是废然作罢。记得文革结束后,文学刊物如雨后春笋,刊出许多十万字上下的外国小说译文,一般称为小长篇,这种篇幅和容量深获我心,觉得是最惬意的形式。当时是想写成《南明三部曲》:三个小长篇,第一部写何腾蛟,第二部写瞿式耜,第三部写李定国。第二部写出初稿后,忽然没兴致了,一直扔到现在。
这次校阅,主要是对文字做了一次梳理,字句有极少量的增删。单行本的自序和后记不再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