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们
书单推荐
新书推荐
|
昆嵛儿女(全三册)
《昆嵛儿女》(全三册)是作者积半个多世纪的生活阅历、人生思索、文史沉淀,经三十余年的酝酿,四载笔耕,四易其稿,用心血凝成的一部反映一代人生活与思想变化轨迹的长篇力作,展示了主人公一门七个孤儿的成长、奋斗与情感历程,给人启迪,催人发奋。作品文笔朴素自然,感情真挚动人,人物生动鲜活,是一部现代“苦菜花”。
这是《苦菜花》之后又一部描写胶东人民生活与斗争的崭新画卷
这是《红楼梦》之后又一曲缠绵悱恻的凄美恋歌 这是《平凡的世界》之后又一个人奋斗的壮丽史诗 跋涉在长满庄稼的荒原 孙覆海 清秀的山水,满坡的米粮,但作为某些特定年代的胶东昆嵛山区,却是一片长满庄稼的荒原。王振宇的长篇小说《昆嵛儿女》,正是在这样一个广阔的历史场景中,用亦庄亦谐的笔触,向读者抖展开一幅上世纪60年代初到80年代初这20多年跨度中,处在历史变革中昆嵛儿女们生活的壮丽画卷,讲述了在这场变革中像《人生》中高加林那样一个向命运不屈抗争的动人故事。 如果我们把命运比作一条泛着清波的河流,那么,生活中的人就是漂在水面的浮萍,任由水流将他们带向任何一个去处。偏偏的,这“漂浮物”中就有一些不安分者,在命运之河中做了弄潮儿,大胆地挑战搏击,终于使命运改变了走向,使人生有了亮光。《昆嵛儿女》中的王振华,无疑就是这样一个优秀代表者。 作为小说的主人公王振华,出身封闭的山区寒门,又是自幼丧父,他和自己的父辈祖辈一样,从一降生到这个小山村,面对着的便是大山和黄土、贫穷与愚昧,经受着物质与精神的双重匮乏,以至于从孩提到弱冠,尚不知大山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人烟辐辏、车马骈阗的县城又会是哪般的光景。在长满庄稼却是文化萋芜的荒原上,似乎于冥冥中,有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如暗夜之星辰,如林莽之溪谷,在导引他、呼唤他、昭示他,使他从隐约投下的那抹亮色中,偷窥着朦胧而又神秘的“另一个世界”,向往着大山外面的精彩。越是如此,他越是不甘心于山沟里的困守,不甘于像他的同龄人王朝猴、金宝、金豆和小叶子等安于命运加给他们的一切,“面朝黄土,永远修理地球皮”。由此,心里便埋下一颗倔强的种子:走出去。 “走出去”,这是《人生》中高加林的追求,是《平凡的世界》中孙少安、孙少平们的愿望。在这些“追求”和“愿望”中,我们甚至还能看到《家》中觉慧、《青春之歌》中林道静们的影子,听到《红楼梦》里宝玉、《家庭与世界》里碧莫拉们的呐喊。虽然,这些追求和愿望,这些背影和呐喊,不属于同一个时代,也不属于同一个国度,但却都有一个本质的共性:如蝉蛇之蜕一样,不甘于命运的摆布,在不屈中甩脱应该甩脱的,在抗争里实现应该实现的。 那么,仅仅凭着有追求和愿望就能“走出去”吗?随着小说故事的展开,我们看到我们的主人公王振华,在土屋草房之中,在那盏自制的煤油灯下,用读书填充着一个又一个空虚而又孤寂的山村之夜,用写字作画编织着多彩之梦的美丽花环。在文化荒芜的年代,学校里发的课本不够读,除了“红宝书”,其他书籍少而又少,这让童稚的振华有一种干渴的焦灼。于是,我们看到了这样一幕有趣的场景:月晦星暗之际,他和小朋友翻墙越窗,爬进图书室里偷书,怀里抱着一摞书,心却在“咚咚”地跳。就是这“偷”来的书,拴了他的心,勾了他的魂,他在知识的珍馐中享受着快意的饕餮,在文化的美馔里品咂着隽永的回味……书籍,即是投在暗夜里的那抹亮色;苦读,则是在长满庄稼荒原上艰难的跋涉。 我们站在时间的高坡上回望,书中那个苦行僧一般的跋涉者,用一本又一本的书,当作自己的脚印,用思索与联想连缀成弯弯曲曲的足迹。人,虽然筚路蓝缕,但因读书而质美气华,小小的山村,也因为飘着书香显得分外美丽。荒原上的跋涉,正如压在大青石板下面的小草,也许,她不能把上面的石板顶翻,但却向着洒进阳光的外面,向着吹来春风、带来雨露的外面,欢欢势势地长着,义无反顾地长着,这种生长的力量就是生命的力量,什么也阻挡不住。因此,这个大山中的孩子,终于走了出来。 王振华经历的时代,是一个激荡人心的时代,也是一个愚昧而又容易自我沉湎和陶醉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里,稗莠未必长不过良谷,暗昧也容易被视为光明。因此他的成功便烙上了更为鲜明的时代印记,便具有了更加不同的意义,我们甚至可以这样说,王振华的身上浓缩着的是一个时代,因为每一位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人,都会清泉顾怜一般照见自己的影子。尤其是民族中那一群优秀的奋斗者,不管他身处白山黑水还是黄土高坡,也不管他是家居椰乡荔寨还是烟雨迷朦的江南,只要他跋涉过,就不难在这一文学形象中找到自己曾经亮丽过的无悔青春。 那个时代的王振华,未必只属于那个时代。合上《昆嵛儿女》最后一页时,我想,那种在文化荒原上苦苦跋涉的精神,应该就是我们人类最需要也是最坚韧的精神。一个人只要有了这种精神,何愁好梦而不成?一个民族有了这种精神,又怎怕华夏之不兴?唯此,这种精神也属于未来。
2014年9月13日于青岛 (孙覆海,《工人日报》山东记者站站长、作家)
胶东儿女新画卷 耿建华 这是一部构思宏大的长篇小说。计划写成三部曲,从一个家庭反映出从上世纪60年代至今的社会变化,是一部继《苦菜花》之后的又一部反映胶东人民生活与奋斗的新画卷。现在已经完成的是第一、第二部。第一部主要反映从1964年至1982年的社会生活和主人公的成长历程。其中重现了60年代生活困难、农业学大寨、“文化大革命”、粉碎“四人帮”、恢复高考、进入新时期等历史背景,描写了主人公从童年到大学毕业的成长历程。第二部则以书信体为主要形式描写出主人公一段曲折的爱情生活,表现了主人公丰富的内心情感和新时期初期人们的精神面貌。 这部长篇小说真实记录了胶东地区的社会生活,是一幅带有浓厚民俗意味的社会画卷。书中写到当时农村年终工分决算情况:“那时候,昆嵛村一个劳动日价值五角钱左右,扣去分配的粮食款,一个整劳力,干一年活,能分配到100元左右。”写到盖房子,作者也有一笔账:“在1970年左右,盖一幢四间的瓦房起码需要1000元。而当时一个10分的整劳力,在年终决分时,也只能分到100元左右,也就是说,需要十年的积累,才能盖得起一栋房子。”这笔钱是不吃不喝才能积累起来的。书中写到主人公王振华在“文革”中参加的三次“革命”:一次是班级里斗争一个十几岁的地主儿子;第二次是参加诉苦大会,“站在主席台前凳子上挨批斗的‘地富反坏右’分子中,有一个富农是振华所在的四队的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头,在凳子上弯腰低头几个小时,体力不支,眼前一黑,摔下了凳子,由家里人把他抬回去了,不几天就去世了”;第三次是破除旧风俗,反对婚丧嫁娶“大操大办”的。这些文字都真实记录了时代生活。 作者还在书中描写了胶东地区的劳动生活,比如“拆炕”:“在春天,胶东地区有拆炕的习惯。拆炕的时候,一般炕沿不拆,这是固定的。振华家的炕沿还是水泥抹平的,很好看。拆下的被烟熏火燎了一两年的‘垍’,就成了上好的农家肥。”再如礤地瓜干:“晒地瓜干的时候,振华用小车把地瓜推到河套里,再带上几个篓子、礤床、小凳子。这种礤床是专门用来礤地瓜的。在木板的中间,挖一个方孔,斜着装上一个金属刀片,‘!!!’那地瓜就被加工成一片一片的了。”书中还写了修大寨田的情形:“整大寨田可是个要命的活,先要把地表的熟土挖走,再按照修大寨田的要求,挖石头砌地堰,还要整的能浇水,也没有推土机,全是小车推,挖高填低,把地整得差不多了,再把熟土压上一层。”书中的这些描写让一个真实的胶东展现在读者眼前,是用文学的方法记录下的历史。 小说是以塑造人物为核心的。这部长篇塑造出胶东地区的人物群像。尤其是主人公王振华更刻画得真实,清纯质朴,有血有肉,当然也有很多缺点,使人产生联想,这是千千万万有着相同经历的人的缩影。他像《平凡的世界》中的主人公孙少平一样,与苦难的命运抗争,是个从艰苦农村走向城市的有志青年。不同的是,孙少平没有考上大学而外出打工,而王振华经过刻苦努力考进了大学。王振华出生在胶东半岛中部昆嵛山下的农村里,七岁时父亲就不幸去世,母亲拉扯着七个孩子艰难度日。他的童年生活艰苦而又快乐。他在贫瘠的山村里和小伙伴建立起自己的乐园。他一边参加生产队里的劳动,一边和小伙伴捕鱼捉虾,在山区这个动物乐园里尽情玩耍。他求知欲旺盛,为了有书可读,他曾有两次偷书的经历。他年轻时立了四个奋斗目标:一是考上大学;二是不求仕途,最多当个处长;三是有一套楼房住;四是能有自己写的一本书。这四个目标逐一实现了。他的求学之路很艰苦。书中这样描写他的小学教室:“教室中间生着一个炉子取暖,地上用石头或砖头垒起两个垛,上面放上一整块把大树锯开的长木板,约有七八排,每个学生都自带一个小木板凳,大家就坐在板子的后面,在这板子上学习写字,前面有一块黑板,供老师讲课用。”他甚至大冬天赤着患冻疮的脚,趿拉着单鞋一瘸一拐地踏雪去上学。 他一边上学,一边还要干着家里的农活,帮大人挣工分。也去山上捡蘑菇、拾榛子。上初中时他开始文学启蒙,偷着看“文革”中被禁的书,如《家》《野火春风斗古城》《西游记》《三国演义》等,还作了不少读书笔记。上高中时,“批林批孔”印发的供批判用的《三字经》《神童诗》也让他如获至宝。没钱买书,他就和小伙伴去学校图书室偷了《金光大道》《共产党宣言》来读。由于害怕学校报案,引来警察——这也着实让他受了惊吓,所以以后再也不敢偷书了。他自学哲学,对《农业基础知识》《果树栽培技术》尤其用心,他认为这是在农村安身立命的学问,他对观测天象极有兴趣,自费购买了一本“天书”,一直保存了几十年。这些情节都展现了王振华是聪明好学的有为青年。 振华在动乱年代里能健康成长,母亲的影响很大,也有身边的叔叔、姐姐和朋友,都使他有一个好的环境。他没有被动乱扭曲了心灵。他善良、坚强,看到“文革”中被批斗的孩子和老人,他都深深地同情。高中毕业后,他成了回乡知青,成了山村里的读书人。他自己装了收音机,收听新闻,学唱样板戏。他给自己画的《松柏丹鹤图》配诗:“高鸣常向月,善舞不迎人。”表现出不同流俗的精神。听到恢复高考的消息,他“每天晚上复习到十点钟,凌晨三点再起来学习,太阳快出来时,还要跟着生产队的社员一起干早朝,干一个来小时的活,再吃早饭,然后接着干上午的活。”1977年年底他参加了高考,并如愿以偿地被全国重点大学录取。考上了大学,彻底改变了振华命运的轨迹。七七级学生一考十年,年龄差距很大,有的孩子上初中,爸爸上大学,学生的基础也是参差不齐。振华入学后,就立下了大学不毕业坚决不找对象的决心,全力以赴地投入到学习当中,成了班级最刻苦的学生,由入学时基础较差到以优秀的成绩毕业,当然他也度过了充满情趣的假期这人生最快乐的时光。 小说的第二部写王振华大学毕业分配到钢铁厂工作后的婚姻恋爱生活。着力揭示他的精神世界和情感世界。他给自己定下做人的准则:“努力做一个不谋私利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正直的、有修养的人。”他把自己的思考列出了七条。他认为:“一个人只要不谋私利,心底无私天地宽,壁立千仞,无欲则刚。生活作风专一,言辞谨慎,与人为善,他的一生就不会有大的问题。”表现出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大学生清洁的精神世界。工作安定后,个人婚姻提上了日程,在姑妈牵线后他和军校应届毕业生徐静开始了恋爱。他们不在一地,只好通过书信往来。他们的恋爱一波三折。他们在通信中谈工作、聊人生,诉情感。不断加深着两人情感。称呼也由最初的“徐静同学”变为“徐静”、“思念的徐静”、“远方的徐静”、“亲爱的静妹妹”、“亲爱的静”。在这场恋爱中,王振华表现得热烈奔放、活力四射,而女方则相对矜持。两个相爱的人终于在徐静军校毕业后在济南见了面。他们在大明湖泛舟,在趵突泉观澜,在体育馆听音乐会,在千佛山观齐烟九点。随后他们又一起到烟台、游蓬莱、登昆嵛山,关系发展得很快,也得到了双方老人的认可。然而两个人最终却没走到一起。由于在济南火车站一件突发的意外,王振华激情浪漫的列车和现实谨慎的徐静号走向了分手的两股道。在这一部中作者极力展示了王振华的文学才华。他的情书写得热情似火,文采飞扬。恋爱中的振华成了出口成章、即兴吟诗的才子。他是全身心地投入了爱,但徐静却考虑很多现实问题,并始终不能忘却她的初恋情人,对爱有所保留。在两人分手后,振华由爱生怨,写出一封封讨伐的战书。他信的落款也变成了“复仇天使”。这一部对王振华情感世界的揭示丰富了人物形象,使其更加血肉饱满。 小说的语言朴实无华,幽默风趣,畅晓易读。第一部基本按故事发展自然成文,叙述了主人公的成长史;第二部主要用书信体,是为了更好地揭示人物的情感世界和内心活动,而且由于诗词的加入增强了文学的感情色彩。这是作者用心血描写的自己熟悉的生活,带着青草的芳香,散发着泥土的味道,情节生动感人,引人入胜,洋溢着不屈向上的昂扬正能量,给这个浮躁的社会吹来了探求真善美的清风,提供了为实现自己人生价值和梦想的一个范本。 王振宇,1957年出生于山东省文登市,1975年高中毕业后在“广阔天地炼红心”,1977年,由一个“修理地球皮”的“下里巴人”, 摇身一变为恢复高考后的首届大学生。大学四年,只学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此后在炼铁厂的高炉,冶炼人生的灵魂,再到省级机关继续升华,又到乡政府挂职锻炼,可谓人生阅历广泛,酸甜苦辣尝遍。 作者虽然是学理工出身,却酷爱文学艺术,两条腿走路,兼收并蓄,可谓文理兼通,是数所大学兼职教授,又是作家、书法家。自1990年出版第一部科技著作以来,出版人物传记三部、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相结合的专著两部、文学艺术与科学技术相结合的专著两部,主编美术等方面的书籍八部,多次获省级、国*级奖励,在多个领域具有广泛影响。 引子 第一部 第一章 童年 第二章 镀金时代 第三章 在人间 第四章 我的大学
第二部 第五章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第六章 红楼梦 第七章 怎么办
第三部 第八章 复活 第九章 红与黑 第十章 名利场 第十一章 前程远大
尾声 第一章 童 年 七个孤儿 在胶东半岛的中部,文登、牟平、乳山的交界处,耸立着一座高山——昆嵛山。 在昆嵛山的东麓,有一个山村——昆嵛村,1958年隶属于文登县昆嵛人民公社(后改为界石人民公社,1983年改为界石镇)。这是一个有着500多户人家的大村庄,村南有两条小河在这里交汇,合流后逶迤东去,流入老母猪河,向南窜入大海。 1964年6月初的一天傍晚,七岁的王振华和小伙伴们到村南的地里挖野菜,刚回到家里,大哥振源便把他拉到桌子前,喝令:“磕头!”小振华也不懂得什么事,倔强地不愿磕头,大哥不由分说,把他按在桌前的蒲团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小振华爬起来,揉着额头,仰头向桌子上一看,上面放着一个长方形的非常漂亮的漆黑的盒子,盒子中间镶嵌着一张照片,他踮起脚来仔细一看,这不是爹的像吗? 振华对父亲印象不深。父亲在省城济南工作,很少回家来,他只记得挨过父亲一顿打。那是因为振华在灶房间的草堆旁,划洋火要把这堆草点着了,恰巧被回家来的父亲发现了,屁股上挨了几巴掌,打得长了记性,再也不敢在家里玩火了。 尽管磕了几个头,小振华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不明白自己从此就没有了爸爸。在农村,人死了,都是用棺材土葬,直到若干年后,才推行火葬,也才有了骨灰盒。 这是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大家庭。上有70多岁的婆婆,下有七个孩子,四个男孩,三个女孩,一下子全成了孤儿。大哥振源19岁,是应届高中毕业生;二哥振业,因为家里没人干活,小学毕业后,就回家务农,没有再考学;三哥振刚、大姐振萍都在上初中;小姐振美在村里小学校里读书;最小的妹妹振雁才两岁。 这样一个大家庭,失去了家里的顶梁柱,日子怎么过呢?对于一个柔弱的母亲来说,将承担起怎样的生活重担啊! 母亲由于过度悲伤和到济南料理丧事的旅途劳累,在炕头上迷糊地躺着。婆婆哄着最小的孙女守在一旁,神色哀伤。 唉!一门孤寡,愁煞人也! 大家庭中的小媳妇 母亲13岁时,就有人到姥姥家“下价”,也就是订亲。姥爷几代单传,决心把女儿嫁到人丁兴旺的家庭,打听到南边相隔不很远的昆嵛村王家,人丁十分兴旺,就有意结亲。来“下价”的人送来了下价礼:一双鞋、两双袜子、八块银元。小姑娘也知道这是给她订亲,很害羞地躲在门后边偷着瞧人家呢! 母亲的娘家是牟平县龙泉公社潘格庄,在昆嵛村北边约15华里。姥爷能缫丝,在烟台的缫丝厂做过工,后因病去世。姥姥是个小脚家庭妇女,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舅舅是个手艺人,他会做鞋、修鞋。姨妈很小的时候,在解放战争时期,就积极参加妇救会活动,上识字班,后来为了逃婚,就和几个相好的姊妹一起参军了,成了解放军某部医院的一名护士。 因受姥爷影响,母亲也学会了缫丝,后来就到殿后丝厂做工,不到19岁就嫁到了王家。 在昆嵛村,王家是一个最大的家族,可谓大户人家。曾祖父有四个儿子,而这四个儿子,每个又生育有四个儿子,真是人丁兴旺,令人赞叹哪! 在村子中间地段,曾祖父建了从南向北连在一起的四套住宅院落,每套住宅都是六间正房、东西各四间厢房。这些房屋,窗户以下全是方石砌成,上半部由青砖砌成,是全村最好的房子。 四个院落各有用途,最北边的院落是客栈;第二个院落是曾祖父及家人的住房;第三个院落是大伙房,主要在这里做饭,很多人来吃饭;最南边的院落供奉着祖宗神位及德仁堂。根据不同的用途,四个院落的结构也各不相同。 最南边一排房屋的建筑最讲究,高高的石阶,拱型大门的过道,非常气派。这里悬挂着“德仁堂”的黑底金字牌匾,是德仁堂“办公”的地方。在这里接待客人,账房也设在这里。这一排房子的窗户都是双层的,外层可开合,既可遮阳也能挡雨。室内陈设都是明式红木家具,椅子上铺着丝绸软垫,靠墙还摆放着书架,存列着一些古典线装书籍。这个院落的北屋,供奉着祖宗的神位。 德仁堂在当地很有名望,开设有酒坊、银匠铺、粉房、药房等分号。德仁堂主人也是德高望重,远村近邻有事也多找他协商解决。东边邻村蒋家疃有户人家,生有一子叫王凯,生活自理能力很差,其父病逝前,就把他儿子托付德仁堂主人抚养,同时还带过来40亩地;这王凯就是在德仁堂善终的。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盛极必衰,否极泰来。德仁堂由于一场官司败诉而迅速败落了,不仅各字号赔了个精光,就是已抽穗的大片大片的麦田也廉价卖掉赔钱。曾祖父郁愤在胸,一病不起,临终前给四个儿子分了家,各自过活。四个儿子一家一个院落,三儿子住最南边的院落,大儿子住南边第二个院落,二儿子住南边第三个院落,四儿子住最北边的院落。最南边的院落大门向南,其余三套住宅的大门均向东开,在东厢房南边的一间砌有砖拱大门,门外的墙上还有几个很美观的石雕拴马吊。 王廷英是曾祖父的大儿子,也就是王振华的爷爷。他是个知书达理的开明人,闲时喜欢看看《三国演义》《水浒传》,一个人边看边笑,自得其乐。祖父字也写得很好,是远近闻名的书法家,乡村里很多牌匾都出自他的手笔,也替人写过不少碑文,尤其是他在迎门的照壁上写的很大的“福”和“寿”字,极尽奇思妙想,非常好看,艺术性很高。爷爷人品好,威望高,当别人遇到难事时,都找他商讨,邻里之间、家庭内部的纠纷也请他调解,还经常请他主持分家。 婆婆出身秀才家庭,父亲开过私塾,女儿也就跟着学《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读四书五经,所以文化素养远超过一般妇女。婚后子女成群,她也经常教导孩子们如何做人:“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人敬你一尺,你要敬人一丈”“要知恩图报,绝不要做亏心事”。奶奶不但有学问,而且心灵手巧,是一位剪纸高手,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凡能看到的动物,都能剪得惟妙惟肖。鲤鱼跳龙门、“喜上眉梢”、小老鼠上灯台、老鼠娶亲,尤其逗人喜爱。剪出来的各种花鸟,春节期间贴在窗户纸上,屋外冰天雪地,坐在炕头上瞅着窗户上百花盛开,令人心旷神怡,给劳累了一年的亲人们带来心灵的喜悦和快慰。 她是大儿媳,吃苦耐劳,孝敬老人,样样起带头作用,妯娌们都敬重她。而且婆婆和善宽容,对她的几个儿媳妇也都很疼爱,像推磨轧碾等苦活、累活,她都抢着干。所以,儿媳妇们对她也很尊重。 爷爷慈眉善目,长须飘拂,相貌清秀,气质儒雅;婆婆长相俊美,待人和善,知书达礼,大家风范。爷爷、婆婆良种沃土,育有四男四女,振华的爸爸王常友,字益三,在兄弟中排行老三。 家道衰落后,生活极其困难,吃了上顿没下顿。爷爷在家种着剩下的几亩薄地。大儿子王常庆,也就是振华的大伯(胶东称大爷),出去跑买卖,每天天不亮就推着小车去南边30里外的葛家集上买白菜。第二天一大早再推到北边十几里地的龙泉汤卖,赚一点钱,再买些生地瓜干回来大家吃。好的地瓜干煮熟后发甜,还好吃,但是价格高。地瓜干若是淋了雨,发了霉,就不是个味儿,难以下咽,但是价格便宜,大爷就只能拣那有霉点的地瓜干买。过春节也吃不上饺子了,仅能吃一顿杂和面的面条,更不用想过年要穿新衣服了。解放前,大爷携家带口到了烟台,为著名的商号“瑞蚨祥”拉水,由农民蜕变为工人。 二大爷王常寿,富有多方面的才华,能写会画,尤精书法,吹拉弹唱,样样来得,又颇好交际,朋友不少,但不是个种地的料。解放前教过小学,后来到烟台财政局工作,再调市人民银行工作。 叔叔王常仁是个积极分子,担任昆嵛村青救会长,工作开展得风生水起,有声有色,加上小伙子又长得很帅,很受姑娘们的崇拜和追求。解放战争期间,他在组织的安排下,投身革命,参加了东北民主联军。家里人一开始还不知道他干啥去了,来信后才知道他参军走了。辽沈战役之后,又随四野林彪的部队转战关内,已经升为营职干部,但在执行一项特殊任务时,不幸遇难。 大姑皮肤白皙,性格开朗,嫁给了昆嵛村东南约十里路的小产村一位教员倪德宽,他经常读一些进步书籍,参加了革命斗争,成为地下共产党员。为了支援革命事业,他将自家的财产都变卖了,大姑就住在低矮的草屋里,进出都不方便。大姑夫1935年被敌人杀害,年仅35岁。在文登的几座烈士纪念碑上都刻着他的名字。他的儿子倪桃在解放后还专门从嘉兴回家乡为其父的墓地立了碑。 大姑夫牺牲后,大姑带着孤儿艰难过活。到了庄稼下种的时候,爷爷就赶着牲口,到小产村帮着把地种上。直到解放后,大姑再醮到小产村南边不远的南截山村。 二姑王常敏,在抗战胜利后,才有机会上学。在学校里,也是一位积极分子,很受老师器重,在老师的指引下,于1946年参军,先是到莱阳加入山东省军区,1947年入党,后一直在华东野战军的野战医院工作,随着部队南征北战,开封战役、睢杞战役、济南战役、淮海战役,救助了无数的伤病员。1949年年初,淮海战役胜利结束后,华东野战军改为第三野战军,随着领袖“将革命进行到底”的号令,第三野战军横渡长江,“打到南京去,解放全中国!”一直打到福建。新中国成立后,在福建海军基地的海军独立警卫团卫生部门工作,并于1950年结婚,调到上海;姑夫王忠臣是一位海军青年军官,驻军在上海。 此时,三姑王常晔正在老家受苦受难,家里地里的活都要干,一个小姑娘连双像样的鞋都没有,穿着猪皮缝的“绑”,里边塞上稻草,到山上打柴。穿这种“绑”,好处是暖和,在雪地上走也不滑,可是一个小姑娘脚上套着猪皮,也实在不雅观。 爷爷心疼得慌,就写信给在上海当兵的二闺女,看能不能把你妹妹也带出去?二姑就和部队领导汇报了此事。由于二姑工作表现非常出色,领导也给面子,再加上新中国成立之初,百业待兴,正是用人之际,领导说行,让她来吧,先上几年部队的学校。 好!三姑娘有了出路,可是从胶东半岛到大上海却也千里迢迢,这路费也不是小数。家里除了一匹耕地的毛驴,再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向人借?不但脸面拉不下来,而且经历了数年的战争和支前,谁有钱哪?!爷爷辗转反侧,夜不成眠,一咬牙,把毛驴卖了吧!这才凑齐了三闺女去上海的路费。还剩一点钱,为三闺女置办了一套新衣服、运动鞋,这要参加工作了,怎么也不能穿着猪皮“绑”到大上海吧! 1951年春,爷爷把三姑娘送上了旅途。三姑到了上海后,进了华东海军后勤干校,学习会计专业。入校不久,北京海军总部到学校挑选幼儿园教师。三姑五官端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性格又活泼,被挑选上了,到了北京海军七一幼儿园当教师。 不知这次挑选青年女教师,有没有为海军总部的青年军官们找对象之意,反正这批女青年到北京后,不几年,大都成了海军军官的媳妇。 还剩下一个小姑王常丽,在家里帮助操持家务。1947年10月底,胶东地区全部解放,小姑才上了学,她不仅学习好,而且字写得也漂亮。小学毕业了,怎么办?爷爷又动开了脑筋。二姑娘已经把大妹妹接走了,不能再找她了。又想起了已到沈阳的二弟,也就是振华的三爷王廷豪。三爷的儿子王珍,建国后在沈阳市工作,转业时任团长,现担任着外贸系统领导职务。爷爷就给他二弟写信,请他和王珍商量,看能不能把小闺女常丽弄到沈阳参加工作。尽管王珍伯伯不愿多管闲事,但严父之命也不得不办,就把常丽安排在沈阳的医院里做清洁工。医院里的清洁工作,既脏又累,尤其是医院里经常死人,也没有电梯,就要由清洁工把死尸从楼上背下来,送到太平间里去,就是一个大老爷们可能也害怕,也不愿意干,更别说一个小姑娘了。常丽受不了,就去求王珍哥哥,看能不能换换工作。王珍哥哥脸一耷拉,说:“能把你弄出来参加了工作,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能干,你就继续干,你不能干,你就回老家种地去吧!” 常丽一看没了退路,回家种地?鬼才回去了!就是为了不种地,不吃地瓜干,才跑出来的,这清洁工再苦再累,也是领工资、吃国家粮的,也比种地日晒雨淋的要好得多。就那些死人,反正他们也活不了了,还能吃了我不成!没什么可怕的,背就背!常丽一咬牙,好!我就干个样儿你看看!从此,一心扑在工作上,不怕脏不怕累,工作很出色,尤其是她的一笔字,写得很漂亮。组织上看她工作又好,字又写得好,就把她调到了医院人事科工作,这也让她哥哥王珍刮目相看,从此对他这个妹妹格外青睐,感情一直非常好。 振华的大爷到烟台工作后,他在福来里的家就成了个中转站,从昆嵛村出来的人,都要在这里落落脚,回来的人也要到家里打打尖。大爷为瑞蚨祥拉水,后来又为几个单位拉水,但收入并不高,有几个孩子要养活,生活也是艰难的。但对老家来的人,总是热情款待,就是没有酒菜,地瓜干总能吃饱。王珍在他家里也来往多次,这一次王珍和他媳妇及父亲等一行人赴沈阳工作,大伯就对他说:“你到沈阳安顿下来后,看看能不能把我这个大儿子振亭接过去,不管是继续读书还是工作都行啊。他也小学毕业了,我在这里是个工人,又没有什么关系,没法给他找工作,你帮帮忙吧。” 忠厚老实的大哥哥相托,弟弟不能推辞,到沈阳后,王珍就把振亭接了过来,好在振亭也争气,考进了沈阳市粮食学校,毕业后就参加了工作。 爷爷、婆婆的四双儿女,四个女儿都离开了家门,或出嫁、或参军、或参加了工作;四个儿子中,小儿子已去世,大儿子、二儿子都到了烟台谋生,家里只剩下了一个三儿子常友,父母心里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再让三儿子离家而去了。
你还可能感兴趣
我要评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