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勒里·奎因,美国推理小说的同义词,黄金时代三大家之一,推理王朝的建立者。
埃勒里·奎因是一对表兄弟合用的笔名。这对表兄弟在美国纽约出生。表哥是出生于一九○五年一月十一的曼弗德·里波夫斯基,表弟是出生于同年十月二十日的丹尼尔·纳森。成年之后,表哥改名为曼弗雷德班宁顿-李,表弟改名为弗雷德里克·丹奈。
李和丹奈虽是兄弟,性格却截然不同。李内向沉稳,是个智慧型的学者;丹奈则张扬热情,拥有发泄不完的能量。两个人碰到一起所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争吵,而且一吵就是几十年。李说过:“基本上,我们对于推理小说的看法完全不同。”丹奈则说:“我们对任何事的看法根本上都不相同。”就是这样一对冤家,却成为了推理小说创作领域的第一搭档。
一九二九年,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参加一次推理小说征文大赛。两人用几个月的时间便创作了一部名叫《罗马帽子之谜》的小说。他们将小说里的侦探命名为“埃勒里.奎因”,并同时将这个名字作为笔名,署在小说之后——这是推理小说创作历史中第一次出现作者与侦探同名的情况。在这次合作中,丹奈负责核心诡计的构思和人物的设置,李则负责将表弟的构思润色成精彩的故事,这种合作模式堪称创举。这对表兄弟出色地完成了这部处女作,小说一举夺得征文大赛桂冠。
随后,这对表兄弟一发不可收拾,以每年一至两部的创作速度,先后创作了几_卜部经典的推理小说。其中的九部“国名系列”作品和四部“悲剧系列”作品被视为古典解谜推理小说最高水平的代表,是后人难以逾越的杰作。
埃勒里·奎因的推理小说注重逻辑,崇尚公平性和解释的唯一性。这对表兄弟对自己作品中的谜题设置拥有强烈的自信,他们从来不屑于误导读者,从来不向读者提供无用的信息。每当故事进行到高潮,埃勒里·奎因总会以“挑战读者”的方式与读者一决高下,而这挑战通常都以读者心悦诚服的失利告终。“挑战读者”的设置,也因此成为了奎因作品的商标和世界推理小说历史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桥段。
埃勒里·奎因没有让推理小说的辉煌仅仅停留在创作上。一九四一年,他们创办了《埃勒里·奎因神秘杂志》(EQMM)——这是足以比肩推理小说创作的一项丰功伟绩。弗雷德里克’丹奈一开始就提出了杂志的明确目标:为了“将推理小说作家的眼界提升到真正的文学水平”,为了“鼓励同行中好的作品并为之提供展示场所”,为了“发掘立志在此领域有所建树的新作家”。无数的推理文学爱好者通过这本杂志被读者接受,成长为推理小说大家甚至文学大师。例如拉丁美洲文学的代表人物博尔赫斯的处女作就发表在这本杂志上。时至今日,《埃勒里·奎因神秘杂志》依然是世界上最专业、最成功、影响力最大的推理文学杂志。
在不休的争论之中,这对表兄弟走过了近五十年的合作之路。在这半个世纪里,他们的作品行销全球两亿余册,三度荣获推理小说最高荣誉埃德加·爱伦·坡奖。
一九七一年四月三日,曼弗雷德·班宁顿·李去世;十一年后,一九八二年九月三日,弗雷德里克丹奈长眠。
但奎因未死,王者永存!
任何人只要在好莱坞待到六个星期以上,都会身不由己地变得疯狂。这是一个人人皆知的事实。
埃勒里奎因先生伸手抓起搁在一个打开的大皮箱上的酒瓶。这是一瓶苏格兰威士忌。
“为好莱坞——一个遍地疯子的城市- -干杯!”他一口喝光了剩下的酒,把酒瓶扔到一边,继续收拾行李,“加利福尼亚,我走了- -光棍一条,无名无势,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艾伦克拉克的脸上露出了蒙娜丽莎式的微笑。那些彬彬有礼的好莱坞办事机构的雇员,无论胖瘦、高矮,不谙世故还是饱经沧桑,脸上经常挂着这种笑容。这是审慎、玩世不恭却又道貌岸然的笑,为聪明绝顶之人所特有。
“你们这帮怪人一开始都是这样,自以为能大展身手、捞他一把,结果希望落空,一个个都灰溜溜地一路抱怨着跑回东部去了。
“如果你想惹我发火,”埃勒里一边咆哮,一边用脚踢着倒在地上的高尔夫球袋,“艾伦,快闭上你的嘴。让你们这些经纪人的逻辑见鬼去吧。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呢?到这儿头一个星期就有一份肥差,还奖给
一顿在椰子园的丰盛晚餐。
“就是个活儿呗。”埃勒里有点儿不近情理地回应道。“呸,”他的经纪人说,“你那一套在这儿行不通。这是门艺术。伦勃朗并不是从敲开西斯廷教堂大门的那一刻才开始自己的艺术生涯的,对吧?你要明白这里的规矩。
“你是说把自己关在他们给我指定的坟墓般阴森的大办公室里,干坐着啃手指头吗?
“是的,是的,”克拉克安慰道,“为什么不呢?反正花的是马格纳的钱。既然制片公司愿意给你发六个星期的工资,你以为人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你要是在问我,”埃勒里一边往皮箱里扔东西一边说,“那我告诉你:他们不知道!
“奎因,你在开始动笔之前得先找到电影的感觉。你不是个工匠,你是个作家、艺术家,一种感觉敏锐的生物。
“简直胡说八道,根本没说到点子上。
克拉克咧嘴一笑,用手碰碰帽檐。“很高兴结识你干吗这么着急呀?你在这儿大有前途。你主意多,这正是他们在好莱坞花钱要找的。他们需要你。
“马格纳跟我签了六个星期的合同,还可以续签。合同今天就到期了,然而他们并没说要续签,这就说明他们需要我吗?典型的好莱坞逻辑。
“看来他们不喜欢纽约办事处起草的合同。这儿经常有这种事情。他们先让你的合同失效,然后再给你一份新的。你瞧着吧。
“我是被叫到这儿来写一部牛仔剧的剧本和对白的,可六个星期过去了,我都干了些什么?根本没人注意过我,我连一次也没见过雅克布彻,更别提跟他说话了你知道我给布彻打了多少次电话吗,艾伦?
“你要有耐心。布彻可算是好莱坞的‘棒小伙’了,而你只不过是又一个寄生虫——又一位作家。
“你不能根据我写的什么来证明这一点,因为我还什么也没写。不,先生,我要打道回府喽。
“当然。”这位经纪人说道,“这儿,你落下了这件深红色的马球衫。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对我们这一套恨之入骨。在这儿你无法相信你最好的朋友;他可能会在你转过头去的那一会儿工夫踩着你往上爬。我们都是无足轻重的人——
“不可理喻!
“不懂艺术——
“伪君子!
“瞎扔自己的钱——
“狗咬狗!
“全都一样,”克拉克咧嘴笑了,“你要学会欣赏这一套,他们全这样干。你写电影剧本会比你找出是谁在二○二室用切肉刀割了凯德沃勒德圣斯文森的脖子多挣很多钱。听我的,奎因,留下来吧。
“据我估计,”埃勒里说,“忍耐的限度通常是六个星期,然后人就会彻底失望。我要趁神志还清醒时远远地离开这里。
“你还可以等到十天以后再取去纽约的机票。
“十天!”埃勒里连连摆手,“如果不是为了那桩斯佩里谋杀案的话,
我早就回东部去了。”克拉克盯着他说:“我总觉得格吕克把奖章挂在自己身上有点儿不对劲。
“哎哟,我说漏嘴了。可别对别人说,艾伦,我答应过格吕克警官——”这位经纪人不禁恼火起来:“你是想站在那儿对我说:是你破了斯佩里的案子却又不屑去邀功领赏?
“这可与我无关。我他妈的该把这双钉子跑鞋放哪儿呢?
“为什么无关?有了名气,你就能打入好莱坞的任何一家制片公
司,写作计划全由你说了算!”克拉克不吭声了,埃勒里一抬头,又在他脸上看到了蒙娜丽莎式的笑容。“你瞧,”克拉克又说道,“我有了个好主意。
埃勒里扔下手里的鞋。“艾伦,你等一下。
“别担心,我发誓绝对——
“我可告诉你,我向格吕克保证过!
“让他见鬼去吧。噢,好吧,好吧,我是在别的地方听说的。你还是一个诚实、守信的清白家伙——
“不行!
“让我想想,”这位经纪人思索着,揪着自己的嘴唇,“我会先从米高梅着手。
“艾伦,绝对不行!
“说不定我还要给派拉蒙和二十世纪打电话,挑拨离间他们。我要让马格纳这帮人全围着我转。”他拍拍埃勒里的肩膀,“怎么样,伙计?我能让你一星期挣二千五百块!”埃勒里正在进行思想斗争,这时电话响了,他赶紧奔过去抓起话筒。“是奎因先生吗?请稍等,布彻先生打来的。
埃勒里问:“什么先生?”
“布彻先生。”
“布彻?”
“布彻!”克拉克猛地将帽子扯得盖住耳朵,“瞧,我跟你说什么来着?大老板布彻!你的分机在哪儿?先别提钱,探探他的口气。噢,天哪,噢!”他冲进卧室去了。“奎因先生?”埃勒里的耳中传来一个年轻男人尖细、紧张的声音,“我是雅克布彻。”
“你是说雅克布彻?”埃勒里仍在嘀咕。“我已经在纽约找了你四天。最后还是通过警察总署从你父亲那儿搞到了你的地址。你在好莱坞做什么呢?今天就到我这儿来吧。”
“我在做——”埃勒里停顿了一下,“你再说一遍?”
“什么?我说,你在这海滨做什么呢?度假?”
“请原谅,”埃勒里说,“这是美国加利福尼亚好莱坞蒙尔罗斯马格纳电影制片公司主管制片的副总经理雅克布彻在讲话吗?”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在行星地球上?”
话筒里一阵沉默,然后传来一句:“你再说一遍。”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什么?喂!奎因先生?”又是一阵沉默,布彻先生好像在翻备忘录,“我是不是在跟埃勒里奎因讲话?那个侦探小说家?到底怎么回事——玛奇,玛奇!你是不是给我接错人了?见鬼!
“等一下,”埃勒里没有底气地说,“玛奇没接错,对的,对的。是我的脑子这些天不太正常,布彻先生,我每次打高尔夫球时总把球打进障碍区。你在问我是不是来好莱坞度假的,我没理解错吧?”
“我真弄不明白,”那个尖尖的嗓音一下子降低了许多,“我们就像电话串线了一样说不到一块儿去。你难道感觉不好吗,奎因?”
“好?”埃勒里禁不住嚷嚷起来,脸涨得通红,“我感觉糟透了!为什么?你这个无人可比的笨蛋,我已经被你的制片公司雇用了漫长的六个星期——而你却来问我是不是来这儿度假的?”
“什么?”制片人叫了起来,“你已经在我们这儿待了六个星期?玛奇!”
“我每天给你的办公室打两次电话,按一个星期六天算,笨蛋,那就是说,不算上星期天,我一共有七十二次想跟你谈谈,而你竟像个白痴似的在一边待着,还打电话到纽约去找我的地址。你要为此向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