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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蒂芬·金的故事贩卖机(斯蒂芬·金作品系列)
这是故事大师斯蒂芬·金的第二部短篇小说集,英文版于一九八五年出版,历年来多次再版重印。收录有金创作于不同时期的短篇小说作品,共有22篇,风格各异、精彩纷呈,九成曾经获奖,超过半数被改编为影视作品。书中著名的故事当属《迷雾》,曾被《肖申克的救赎》的导演弗兰克·达拉邦特搬上大银幕,并于二○一七年改编为同名剧集。
作者序 等等等一下吧。我要和你谈谈……然后我要吻你。等等…… 1 这是本短篇故事集,写于我一生中各个不同阶段。最早的一篇,《收割者的影像》,是我十八岁时,上大学前的那个夏天写的。那时我们一家住在缅因州的西德翰,有天我和我哥在后院打篮球时,突然想到这么一个故事。现在重读这篇小说,我不禁缅怀往日,有些黯然神伤。《变形子弹之歌》完稿于一九八三年十一月。这前后两篇小说横跨了十七年的时间。固然,比之于诸如格雷厄姆·格林、毛姆、马克·吐温、尤多拉·韦尔蒂等知名作家荣耀而漫长的写作生涯,十七年实在不算什么。可是名小说家斯蒂芬·克莱恩一生写作的时间不到十七年,而洛夫克拉夫特的事业也不过延续了十七年。 一两年前,一个朋友问我干吗那么白费力气。他说,我的长篇小说本本卖钱,短篇故事却只是吃力不讨好。 怎么说?我问。 他敲敲手边的一本《花花公子》杂志。正好我有一篇故事就登在那一期《花花公子》上(《众神的电脑》,亦收录在本书中),所以我很得意地对他说了。 好,我会告诉你的。他说,不过你得先告诉我,这篇故事你拿了多少稿费。 好。我说,我得到两千美元。不算少吧,威特。 (他的真名并非威特,但为了避免让他受窘,我只得随意捏造个假名。) 不对,你并没有得到两千块钱。他说。 没有吗?你查了我的存折了? 没有。我知道你只拿了一千八,因为你的经纪人抽了百分之十。 不错,我说,那是他应得的。是他把我的故事推销给《花花公子》,我一直都希望《花花公子》能用我的稿。所以,我是拿了一千八,而不是两千。那也没差多少。 错了。你得到的是一千七百一十美元。 什么? 你不是跟我说过,你的业务经理必须抽净利的百分之五吗? 呃,对一千八百减掉九十。我还是认为一千七百一十美元的稿费并不 问题在于并没有那么多钱,这个悲观主义者抢着说,其实只有区区八百五十五美元而已。 什么? 你想对我说你不用缴百分之五十的税吗? 我没说话。他知道我没忘。 所以,他轻声说,实际上你只得到七百六十九美元五角,对吧? 我不情愿地点点头。缅因州的所得税法规定,像我这个收入等级的居民必须替州政府缴百分之十的联邦税。八百五十五美元的百分之十是八十五美元五角。 你花了多长时间写这篇故事?威特又问。 大概一个星期吧。我不情愿地说。事实上,加上修改定稿,我前后花了总有两星期吧,只是我不想对威特实话实说。 这么说,那个星期你赚了七百六十九美元五角。他说,你可知道在纽约一个水管工人每星期赚多少钱吗,斯蒂欧? 不知道。我说;我讨厌别人叫我斯蒂欧,你也不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他说,扣税之后,大概是七百六十九美元五角。因此,依我看,你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说完他狂笑了一阵,接着问我冰箱里还有没有啤酒。我说没有。 我要将这部故事集送一本给威特,附上一张小纸条,写着:我不会告诉你这本书我拿了多少版税,但我要告诉你,威特:光是《众神的电脑》这篇故事,我的净收入就已超过两千三百美元,还不包括你上回兴高采烈为我算出的七百六十九美元五角在内。我会在纸条上署名斯蒂欧,再加一条:其实那天冰箱里还有啤酒,后来你走了以后我自己喝掉了。 这应该够让他吸取教训了。 2 然而,钱不是最重要的。我必须承认,《众神的电脑》赚了两千多块钱令我十分兴奋,但是当《收割者的影像》被《惊异神秘故事》月刊录用,稿费只有四十美元时,我也同样雀跃。而当缅因大学文学杂志出版我的故事《厕所有老虎》,只寄来十二本杂志给我时,我也不以为意。 我是说,有钱当然很好,咱们不必故作清高。当一些杂志开始固定刊登我的短篇故事时,我二十五岁,我太太二十三岁。我们已经有个孩子,另一个也在半路上了。那时我每周在一家洗衣店工作五六十个小时,每小时工资是一块七毛五。我们的生活捉襟见肘,入不敷出。每次有一笔稿费寄到,似乎总是我们正需要钱买治疗婴儿耳朵发炎的抗生素,或及时保住就要被剪断的电话线的时候。凭良心说,钱的好处谁都不能否认。正如莉莉·卡瓦诺在《魔符》中所说(那是彼得·斯特拉博的台词,不是我的):没有人会嫌自己太瘦或太有钱。要是你不以为然,那你一定从来没有真的胖过或真的穷过。 话说回来,你也不能满脑子只想着钱,想着每小时可以赚多少,年薪多少,甚至这辈子会有多少钱,否则你跟一只猴子就没有两样。最后你甚至不是为了爱而工作,尽管那么想挺美好的。你工作,只因为不工作无异于自杀。尽管写稿实在很累,但我得到的补偿却是威特那种人无法理解的。 就拿《众神的电脑》来说吧。这不是我写过的最好的一篇故事,也绝对不是一篇可以得奖的作品。可是它也不太坏,蛮有趣的。一个月前我自己刚买了一台个人电脑(一台大块头王安电脑请别妄加评断,好吗?)。当时我仍在摸索,想知道它的能力有多高。而最令我着迷的莫过于插入键和删除键,它们使我再也用不到删除线和补字符。 有天我灵感泉涌,却无从下笔。我脑子里一片纷乱,每一个思绪都以接近音速的速度窜来窜去。到了傍晚,我觉得万分难过忽冷,忽热,腰酸背痛。我的胃绞成一团,全身关节也隐隐作痛。 那晚我睡在客房里(因为离浴室最近),从晚上九点睡到大约凌晨两点。我睁开眼睛,心里明白我再也睡不着了。但因为疲累,我还是躺在床上,不久我就想到我的电脑,以及插入键和删除键。我心想:如果有个人写了个句子,然后,他按删除键,结果那个句子的行为主体便从这世上消失了,那不是很有趣吗?我的每个故事几乎都是这样开始的:假如……那不是很有趣吗?虽然这些假设大部分都很可怕,但只要我说给别人听,总会引起一些讪笑,无论那故事的主旨是什么。 总之,我开始想象删除键,虽没有具体的故事成型,但多少有了些概念。我想象着这个人(通常我假设的人物都暂名为我,直到我开始动笔写故事,非得给他一个名字为止)把墙上挂的画删除掉,接着删掉客厅里的座椅,再就是整个纽约市,然后删掉战争的概念。接着我又想到他也可以插入一些东西,无中生有地让那些东西突然出现在这世上。 然后我又想:那么给他一个恶妻好了他可以把她删除掉,也许然后插入一个好的。想到这里,我不知不觉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我精神奕奕,前晚的痛苦已不药而愈,而我想到的情节仍鲜明地印在我脑袋里。我写了下来,你也许会觉得这故事和我刚开始构思时有些出入,但一向都是如此。 我不需要再详加图解吧?你不能只为了钱而工作就对了,不然你就是只猴子,就这么简单。那故事给我的回报是,让我在辗转难眠时安稳地又睡着了。我给它的回报则是让它具体存在,一如其所愿。其余的都只是额外收获。 3 我的读者,我希望你会喜欢这本书。也许,你宁愿看部长篇小说吧,因为大多数人早已忘了短篇故事的乐趣了。在许多方面,阅读一部长篇佳作,都可与一段长期而又令人满足的感情相比。我还记得在拍摄《鬼作秀》期间,我往返于缅因州与匹兹堡之间,由于我的惧飞症,加上航空公司人员罢工,接着雷根先生又把罢工人员都炒了鱿鱼,所以我多半开车来回。那时我常听分录在八卷录音带上的《荆棘鸟》(考琳·麦卡洛著),大约有五个星期的时间,我觉得我和那本小说不只是有感情而已,我根本就和它结婚了。(我最喜欢的一段是那个邪恶的老太婆死掉,而且尸体在大约十六个钟头后便开始腐烂、长蛆。) 短篇故事则完全不同一个短篇故事,就像一个神秘陌生人奉上的一吻。当然,那和一段感情或是婚姻无法相提并论,但是这一吻可以很甜蜜,而且正由于其短促,才具有特别的吸引力。 写作这么多年,我还是觉得写短篇故事很难下手,甚至变得更难了。写稿的时间缩短了,这是其一。长度不易掌握(我写起稿来颇像胖女人节不了食),这是其二。想要恰如其分地写下来也很困难在想象中那个假定为我的人常常会飘出脑海,消失无踪。 所以我想,最重要的就是不断尝试。不停地亲吻,挨几个耳光,也总比连试都不试就放弃的好。 4 好,话说得差不多了。我可以向几个人致谢吧?(要是你嫌累,可以跳过这段。) 谢谢始作俑者,比尔·汤普森。他和我一起编纂了第一本短篇小说集《守夜》,再编这一本也是他的主意。他已经搬到威斯康星州的树屋镇去了,但不管他住在哪里,我都一样敬爱他。如果说出版界还有硕果仅存的一位绅士,那就是比尔。上帝保佑你那颗爱尔兰心灵,比尔。 谢谢普特南的菲利·格伦热心的处理。 谢谢我的经纪人,柯比·麦卡利。他也是爱尔兰人,不但为我推销了这个集子中大部分的故事,而且以紧迫盯人的方式,催我写出其中最长的一篇《迷雾》。 我开始觉得这很像奥斯卡金像奖颁奖典礼的致谢辞了,不过,管他的! 也谢谢杂志编辑们《红皮书》杂志的凯西·沙根,《花花公子》杂志的爱丽·杜纳,《骑士》杂志的奈伊·魏登,《北佬》杂志的编辑们,以及《科幻小说》杂志的爱德·弗曼。 我该感谢的人可多了,他们的名字我都记得,不过我不会再啰嗦下去了。最后要感谢的是你,我的读者因为最后一切都归于你。没有你,一切都是白费。只要我的任一篇故事能使你快乐、遐想,免于在吃中餐、搭飞机或在拘留所揉纸团时感到无聊,那就是回报。 5 好广告完了。现在,抓紧我的臂膀吧。抓牢。我们将进入许多黑暗地带,但我想我认得路。假如我将在黑暗中吻你,请不要大惊小怪,那只是因为我爱你。 现在,请听。 一九八四年四月十五日 缅因州班戈市 后记 并非所有人都对短篇故事的诞生过程有兴趣,这很自然你不需要懂得内燃机引擎也能开车,你也不需要知道故事创作当下的时空环境,但一样能享受其中乐趣。引擎原理能吸引机械工程师,而故事创作过程,则能吸引学院人士、书迷和爱管闲事的人(第一个和第三个其实是同义词,不过我们就别管这么多了。)我在此列举了本书中几则随性读者可能会觉得有趣的相关纪事。但如果你比随性还随性,那么你现在就可以毫不犹豫地合上本书,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迷雾》:这篇故事写于一九七六年夏天,是为了我的经纪人柯比·麦卡利所策划的一本短篇故事集而写。两三年前,他也策划过另一本名叫《恐惧》的短篇故事集,是直接出平装版。而收录本篇故事的书名叫《黑暗势力》,它会先出精装本,而且野心也较大。柯比为了这本书向我邀稿,而他的催稿方式固执、坚决,再加上一点优雅的外交手腕,总之,就是一个真正好的文学经纪人的招牌。 但一开始我什么点子都想不出来。我越用力想,就越是一无所获。我在想,我脑中用来创作短篇故事的机制可能遇上暂时或永久的故障了。然后,那场暴风雨来了,就跟书里描写的一模一样。我们那时候就住在那里,暴风雨最大的时候,长湖上的确出现了水龙卷,而我也的确要家人和我一起到地下室去躲一躲(尽管我妻子的名字是塔比莎,斯黛芬则是我小姨子的名字)。第二天去超市的采购之旅也一如书上,至于书中同行的讨厌邻居诺顿,在现实生活中住在诺顿的避暑小屋的,是位非常和善的医生拉尔夫·德鲁和他的妻子。 在超市里,灵感一如惯例地突如其来,而且没有预兆。当时我在走道中间,寻找热狗面包,想象着有只史前巨鸟,扑着翅膀飞向后头的肉类柜台,弄倒了一堆凤梨切块和番茄酱罐头。然后等我和儿子乔在排队结账时,我又想象我们这群人全被史前动物围困在一家超市里,并以此自娱。我认为这点子疯狂而有趣,就像换伯特·高登来拍《围城十三天:阿拉莫之役》的电影一样。我回家后,当晚就把故事写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则在下星期写完。 这故事有点太长,但柯比觉得很好,把它收进那本选集。但我一直要等到从头改写时才喜欢上这故事。我特别不喜欢大卫·德莱顿与阿曼达上床,并再也无法查到在家的妻子发生了什么事。对我来说,他的表现太懦弱了。但在修改时,我找出了自己喜欢的文字节奏,并牢记在心,同时比起其他较长的短篇故事(例如《肖申克的救赎》中的《纳粹高徒》,就是用来说明我的文学象皮肿症的好例子),本篇也能更成功地揭示故事核心。 而节奏的成功关键就在于全篇的第一句,我是直接从道格拉斯·费尔班的小说杰作《射击》中搬来的。对我来说,那句子包含了所有故事的精华,也可以说是一句禅语。 《厕所有老虎》:我在康涅狄格州的斯特拉福德上一年级时,我的导师是范布伦太太,她很恐怖。我就很希望能看到有只老虎把她吃掉。你也知道,小孩子嘛。 《猴子》:四年前,我因公去了纽约一趟。当我结束在新美国文库出版社的拜访行程,返回旅馆的途中,在第5街和44街口,看到一个卖电动猴子的人。他在人行道上铺了条灰色毯子,上面站了一排猴子,它们面露笑容,会弯腰,还敲着手中的钹。但这景象在我眼中看起来却很可怕,于是在回旅馆的剩下路程上,我就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会这样。最后,我回到旅馆房间,在那里完成了大半的故事。 《陶德太太的捷径》:我太太就是故事中的陶德太太,她的确疯狂于寻找捷径,而故事中有条捷径真的存在,她也真的把它找了出来。塔比有时的确让人感觉她变得更年轻了,我只希望自己不像故事中的渥兹·陶德。我试着不要。 我非常喜欢这故事。这故事让我快乐,而故事中的老人也相当抚慰人心。 另外,这个故事当初被三个女性杂志拒绝,其中包括《大都会》杂志,理由是因为主角年纪太老,无法引起主要读者的兴趣。 最后,是《红皮书》杂志接受了这篇故事,上帝保佑他们。 《跳特》:这篇故事原本是为了《全知》杂志而写,结果被退稿,原因是其中的科技在理论上站不住脚。至于故事中在外星设殖民地采集水矿的点子是来自另一位小说家本·波瓦,而我在这篇故事中将其具体实现。 《木筏》:我在一九六八年时写了这故事,当时叫《漂流物》。一九六九年,这个故事被卖给《亚当》杂志,就跟大多数杂志一样,是刊登以后而非收到稿件时就付稿费,当时答应的稿费是两百五十美元。 一九七○年春天,某天凌晨十二点半,我开着我的白色福特从大学汽车旅馆回家的路上,撞到了一堆交通锥。这些交通锥围着一块刚油漆的人行道,油漆已干,却没人想到天黑以后要把这些交通锥收起来。其中一个反弹后把我排气管上的消音器给敲松了。我顿时义愤填膺,决定要捡拾这些危险的交通锥,隔天早上再统统放到警察局门口,还要附张纸条说明我拯救了无数消音器与排气系统,应该获颁勋章。 于是,我捡了大约一百五十个交通锥,直到警车顶上旋转的蓝灯出现在我的后视镜里。 我永远忘不了,那警察来到我车旁后,看着我的后座好长一段时间,开口问道:小子,那些交通锥是你的吗? 那些交通锥全被充公,我也成了奥罗诺镇警局的贵宾。大约一个月后,我被带上班戈市地方法庭,以窃盗罪名被起诉。我是自己的律师,而这律师有个笨蛋客户。我被判两百五十美元罚款,我当时自然没有这笔钱。我有七天时间可以筹钱,不然就要在皮诺斯科郡监狱当三十多天的贵宾。 而法官判罚三天后,《亚当》杂志寄来了两百五十美元的支票,是我的短篇小说《漂流物》的稿费。这简直就像收到一张出狱许可证。我立刻将支票兑现,付清罚款,并且下定决心,从此以后看到交通锥时,我会笔直驶过;我会戒掉交通锥。 问题来了,《亚当》杂志是出刊后才付稿费,所以天杀的,当我拿到稿费,就表示这个故事已经刊登出来了。但我没有收到该期杂志,我定期去书报摊检查,但也没看到过我得夹在一群臭男人当中,在诸如《波霸》杂志与《浪荡蕾丝边》之间翻寻骑士出版社发行的文学杂志,但我从来没在其中看到这个故事。 因为我已遗失这篇故事的原稿,因此十三年后的一九八一年,我得重新构思一次这个故事。当时我在匹兹堡,正在编最后一集《鬼作秀》的电视剧本,当时我已疲惫不堪,因此决定重写一次这个故事,而结果就是《木筏》。故事事件与原始的短篇小说大致相同,但我相信在细节上绝对恐怖得多。 所以,到底有谁看过《漂流物》这篇小说,或甚至有这本杂志,可以请你寄份复印件或不管什么给我好吗?甚至寄张明信片让我确认只是我发疯了也行?它可能会登在《亚当》杂志、《亚当季刊》或是(非常有可能)《亚当床边读物》(这可能不是个名字,我知道,我知道。但那时候我只有两条裤子和三套内衣裤,乞丐是没得选择的。而且让我告诉你,再怎么说都比《浪荡蕾丝边》好多了。)我只想确认一下,这个故事确实曾在神鬼禁区之外的某地发行出刊而已。 《适者生存》:我必须研究食人这种行为,因为这就是我这种人有时候会思考的问题。而且缪斯女神有时会在我脑中排泄。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粗俗,但请相信我,这是我所能找到的最好的比喻。而且如果福灵肯要,我也愿意喂它饼干。总之,我开始思考,一个人有没有办法吃自己身上的肉,如果可以,在不可抵抗的结局来临前,他能吃多少?我犹豫着是否要下笔写这故事,因为我知道我只可能把它搞砸。最后,有天在车子后座吃汉堡时,我太太问我在偷笑什么?于是我决定至少要试一试。 我们那时住在桥墩镇,我花了点时间和隔壁的退休医生拉尔夫·德鲁谈了这件事。虽然一开始他看起来很困惑(因为前一年,我曾为了另一个故事问他觉得人有没有可能吞下一只猫),但最后他也同意,一个人可以靠自己身上的肉活上一段时间。他指出,就像物质界的一切,人体也蕴藏着能量。我又问他,那么关于重复承受截肢的冲击性休克呢?他给我的答案就是这篇故事的第一段,我只做了很少的更动。 我猜,福克纳也没写过这样的东西吧,哈。 《奥图伯伯的卡车》:那辆卡车是真的,房子也是,我是在一次长途驾车时在脑中编出这个故事的。我非常喜欢这个故事,所以后来花了几天把它写了下来。 《水道》:塔比最小的弟弟汤米曾经当过海岸防卫队队员。他驻守从琼斯港到比尔斯一带漫长而地形纠结的缅因州东南海岸。在那里,海岸防卫队的主要工作就是为大型浮筒换电池,以及偶尔拯救迷失在雾中或撞上礁石的毒品走私者。 那里有很多离岛,岛上也有很多紧密连结的社区。就是他告诉我真实版的斯特拉·弗兰德斯的故事,她从出生到死亡都住在她的岛上。是猪岛?还是乳牛岛?我不记得了,总之是某种动物。 但我很难相信这件事:她从来不曾想过海到大陆本土吗? 不,她说直到她死,她都不想跨过水道。汤米说道。 水道这个词对我来说很陌生,也是汤米对我解释的。他也跟我说了龙虾渔夫那个从琼斯港到伦敦之间的水道笑话,而我也把它放进了故事中。这故事最早发表在《北佬》杂志上,叫《死人会唱歌吗?》,非常漂亮的篇名。但几经思考,我决定在本书中改回原来的篇名。 好了,就这样。我不认识你,但每本书到了最后,我总是有种醒来的感觉。与梦告别总会有点悲伤,但看看周围,真实世界的一切是多么美好。感谢陪我走完这趟旅程,我非常享受。每一次都是。我希望你能平安抵达终点,而且下次能再次出现,因为就像那古怪的纽约俱乐部领班所说,总是有更多的故事。 斯蒂芬·金 缅因州班戈市 斯蒂芬?金 Stephen King 一九四七年出生于美国缅因州波特兰市,后在缅因州州立大学学习英语文学,毕业后走上写作之路。自一九七三年出版第一部长篇小说《魔女嘉莉》后,迄今已著有四十多部长篇小说和两百多部短篇小说。其所有作品均为全球畅销书,有超过百部影视作品取材自他的小说,其中著名的当属《肖申克的救赎》。 一九九九年,斯蒂芬?金遭遇严重车祸,康复后立刻投入写作。二○○三年,获得美国国家图书基金会颁发的杰出贡献奖,其后又获得世界奇幻文学奖的终身成就奖和美国推理作家协会爱伦坡奖的大师奖。 在斯蒂芬?金的众多作品中,以历时三十余年才完成的奇幻巨著黑暗塔系列(共八卷)为壮观,书里的人物与情节,散见于斯蒂芬?金的其他小说中。近年来的新作有短篇小说集《日落之后》,中篇小说集《暗夜无星》,以及长篇小说《11/22/63》《穹顶之下》《乐园》《长眠医生》和梅赛德斯先生三部曲等。 目前斯蒂芬?金与妻子居住在美国缅因州班戈市。他的妻子塔比莎金也是位小说家。 作者序/1 迷雾/1 厕所有老虎/113 猴子/118 该隐站起来/150 陶德太太的捷径/156 跳特/178 婚礼/200 偏执狂之歌/213 木筏/218 众神的电脑/244 被诅咒的手/261 沙丘世界/277 收割者的影像/293 娜娜/300 给欧文/330 适者生存/332 奥图伯伯的卡车/350 晨间运送(牛奶工人之一)/364 大轮子:洗衣厂的故事(牛奶工人之二)/368 外婆/381 变形子弹之歌/403 水道/444 后记/4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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