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名著典藏:王子与贫儿》是美国作家马克·吐温的代表作。它描写王子爱德华和贫儿汤姆通过一个阴差阳错的偶在机会互相换了位置。贫儿汤姆穿着王子的衣服在王宫里尽享荣华富贵,还当上了英国的新国王。而真正的王子爱德华却在外四处流浪,不得不忍受贫穷和乞丐们的欺凌和嘲讽。在好心人的帮助下,爱德华王子经历了重重劫难,改正了自己的坏习惯,最后终于回到了王宫。而贫儿汤姆在良心的谴责下,将不属于自己的王位还给了真正的王子。此后,爱德华成了一位仁慈的君主,和他的子民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故事的想像极其丰富、语言幽默风趣,在带给儿童快乐的同时,能极大地激发儿童的想像力和对纯洁、善良、美好事物的向往。
第一章王子与贫儿的诞生
十六世纪第二个二十五年当中有一个秋天,古老的伦敦城里有一个姓康第的穷苦人家生了一个他们所不欢迎的男孩。同一天,一个姓都铎的富贵人家有一个正如心愿的男孩诞生了。全英国的人也都欢迎这个孩子。大家早已热烈地渴望着他,期待着他,并且为了祈求他的诞生而向上帝祷告,因此他现在一旦真的出世,全国的人就几乎是喜极若狂了。连稍稍相识的人都互相拥抱,互相亲吻,同声欢呼。大家都休假了,无论尊卑贫富,都大吃大喝地取乐,还跳舞、唱歌,非常快活;他们不分昼夜地一连像这样狂欢了好几天。白天,伦敦的景象真是热闹非凡,家家户户的阳台和屋顶上都有鲜艳的旗帜随风飘动,大街上有许多壮丽的行列在游行。夜间的景象也很可观,街头巷尾,处处都燃烧着大堆的祝火,四周围着一队队狂欢的群众,尽情作乐。全英国除了谈这个新生的孩子——太子爱德华·都铎而外,都不谈别的事情。这个孩子浑身裹着绫罗绸缎,对于外面那一切无谓的热闹情况都无知无觉,也不知道还有许多大臣和贵妇在伺候着他、看护着他——而且他也满不在乎。可是谁也没有谈到另外那个浑身裹着破布烂絮的孩子,汤姆·康第。他的出生徒然给这家穷人增加麻烦;除了他自己家里这些发愁的人谈到他而外,再也没有别人理睬他了。
第二章汤姆的幼年时代
我们现在跳过若干年,来谈谈以后的事情吧。
当时伦敦已有一千五百年的历史,以那时候的规模而论,要算是一个大城市。全城有十万居民——有人认为还要多一倍。街道都很狭窄、弯曲而肮脏,尤其是汤姆·康第所住的那一带离伦敦桥不远的地方。那儿的房屋都是木头建筑的,第二层楼突出于第一层之外,第三层又把它的胳臂肘伸出第二层的范围。房子盖得越高,上面的面积也就越大。房屋的骨架是用结实的木料钉成交叉的形式,中间加上一些牢靠的材料,外面再涂上一层灰泥。房屋的主人按照各自的脾胃把屋梁漆成红色、蓝色或是黑色,这就使得那些房屋显出一副很雅致的气派。窗户都很小,嵌着菱形的小玻璃;窗门都像屋门那样,是向外开的,装的枢纽也像门上的一样。
汤姆的父亲所住的房子在布丁巷外面一个名叫垃圾大院的肮脏小死巷里面。那所房子又小又破,东歪西倒,可是那里面却挤满了一些穷得要命的人家。康第那一窝在三层楼上占着一个房间。母亲和父亲在一个角落里有一张也算是床的床铺;可是汤姆和他的祖母,还有他的两个姐姐,白特和南恩,却不受拘束——全部的地板都归他们享用,他们爱在哪儿睡就在哪儿睡。屋里有一两条破得不像样的毯子,还有几捆又旧又脏的稻草,可是要把这些东西叫做床铺,似乎不大妥当,因为它们是乱七八糟的;每天早晨,这些东西老是整个儿被踢成一大堆,到了晚上,大家再从这一堆里去挑出来使用。
白特和南恩都是十五岁——一对双胞胎。她们是心肠很好的姑娘,满身肮脏,穿得非常破烂,愚昧透顶。她们的母亲也和她们相似。可是父亲和祖母简直是一对恶魔。他们只要有酒喝,就喝得烂醉;然后就互相打架,或是碰上谁就和谁相打;无论醉与不醉,他们老是咒骂不休;约翰·康第是个小偷,他母亲是个乞丐。他们把孩子们都教成了叫花子,可是还没有能够把他们变成小偷。在这所房子里住着的乌七八糟的穷人当中,有一位善良的老神甫,可是他并不属于他们那一伙。国王给了他极微薄的一点点养老金,把他从家里一下子撵了出来;他就常爱把孩子们叫到一边,暗自教他们一些正当的行为。安德鲁神甫还教给汤姆一点拉丁文,并且还教他读书写字;他本想把这些东西也教给那两个姑娘,可是她们害怕朋友们的嘲笑,因为那些人一见她们俩将要有那些稀奇的学问,是决不会容许的。
整个垃圾大院里乱哄哄的一窝正和康第家里一模一样。酗酒、胡闹和吵嘴在那儿是家常便饭,每天晚上都是如此,而且几乎是通宵达旦。在那地方,打破脑袋和饥饿是同样寻常的事情,可是小汤姆并不觉得不愉快。他的日子过得很苦,可是他自己并不知道。他那种生活和垃圾大院所有的孩子们过的是一样的,因此他也就以为那是当然的、舒服的生活。他晚上空手回家的时候,知道他父亲首先就要骂他一顿,再揍他一顿,等他打骂够了之后,祖母又要再来一遍,而且更加厉害;他还知道,到了深夜,他那饿着肚子的母亲就要偷偷地溜到他身边来,把她宁肯自己挨饿、给他省下来的一点半点可怜的面包皮或残屑拿给他吃,虽然她这种大逆不道的罪行每每被她的丈夫发觉,并且还要挨他一顿毒打,她也不管。
反正汤姆的生活是过得很顺当的,尤其是在夏天。他只去讨到够他自己活命的东西,因为禁止行乞的法律很严厉,刑罚也很重;所以他把许多时间用来听安德鲁神甫讲那些关于巨人和仙女、矮子和妖怪,以及妖魔盘踞城堡、豪华的国王和王子的迷人的古老故事和传说。他脑子里渐渐装满了这些稀奇的事情,于是有许多晚上,当他在黑暗中躺在他那薄薄的、发臭的稻草上,又倦又饿,挨过鞭打之后还在刺痛的时候,他就展开他的想象力,津津有味地给他自己描绘着一座皇宫里的一位娇养的王子那种惬意的生活,因此不久就把他的痛楚都忘记了。后来就有一种愿望日夜在他心中萦绕,那就是要亲眼看见一个真正的王子。有一次他向那些垃圾大院的玩伴们谈到过这桩心事,可是他们非常刻薄地嘲笑他、挖苦他,以至他从此以后情愿把他的梦想留在自己心里。
后来汤姆所读的关于王子生活的书和他在这方面的梦想竟对他发生了那么强烈的影响,以至使他不知不觉地扮演起王子来了。
他的谈话和举动变得特别斯文而有宫廷的派头,使他那些亲密的朋友非常羡慕,也觉得非常好玩。于是这时候汤姆在这些年轻小伙子们当中的威信一天天增长了;后来他在他们心目中终于成了一个超凡出众的人物,大家对他都怀着一种敬畏的心理。他似乎是知道得真多呀!他居然能做出和说出那许多了不起的事情!而且,他还那么足智多谋!他说的话和他的举动都由这些孩子们报告给他们的父兄;这些人也就马上开始谈论汤姆·康第,而且把他看成一个最有天才的非凡角色。成年的人们把他们的疑难拿来找汤姆请教,他的解答所表现的才智每每使他们大为惊异。事实上,除了他自己家里的人而外,在他所有相识的人心目中,他都成了一位英雄——只有他家里的人一点也看不出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过了不久,汤姆居然暗中组织了一个小朝廷!他自己当王子;他的亲近玩伴有的当警卫,有的当宫内大臣,有的当武官,还有当侍从和宫女的,有当王室的。这位假扮的王子天天都按照他从书本上这些传奇故事里学来的一些繁重的礼节接受大家的朝拜;这个虚构王国的国家大事天天都在御前会议上提出来讨论;这位假扮的殿下天天都给他想象中的陆军、海军和总督们颁发教令。
这以后,他就穿着那身褴褛衣服到街上去,讨几个小铜板,吃他那可怜的面包壳,再照例挨打挨骂,然后在他那一小把肮脏的稻草上躺下来,又在梦想中恢复他那虚构的荣华富贵的生活了。
然而他还是想见到一位真正的、活着的王子,亲自看他一眼,这个愿望一天又一天,一个礼拜又一个礼拜地在他心中增长,直到后来,它把其他一切愿望都吞没了,终于成了他生活中的唯一热望。
正月里有一天,他照例出去行乞。晚上回到家里,浑身透湿,又乏又饿,以至连他的父亲和祖母看了他这种倒霉的光景,也不能不表示同情——他们自有他们表示同情的方式。于是他们马上就使劲赏了他一顿拳头,叫他去睡觉。过了好一阵工夫,他的疼痛和饥饿,还有那所房子里正在进行着的咒骂和殴打,老使他睡不成觉;可是后来他的思潮终于漂到了老远的、神秘的地方,于是他就睡着了。他在梦中和一些戴着宝石装饰、满身金光闪闪的小王子们在一起,这些王子都住在绝大的宫殿中,面前有许多仆役行着额手礼,飞快地跑去执行他们的命令。然后就像往日一样,他又梦见他自己是一个小王子了。
整夜里,他那帝王身份的尊荣始终照耀着他;他在灯烛辉煌中、在大臣和贵妇当中走动,呼吸着香气,陶醉于美妙的音乐;那些闪闪发光的一群人一面给他让出路来,一面毕恭毕敬地向他鞠躬致敬,他就派头十足地在这儿笑一笑、那儿点点头,表示答礼。
清早醒来时,他一看周围那种倒霉的情景,他那一场好梦就对他起了照例的作用——使他那环境的肮脏鄙陋更加强一千倍了。于是跟着来的就是苦痛、伤心和眼泪。
第三章?汤姆和王子的会见
汤姆饿着肚子起来,又饿着肚子出去游荡,可是他心里还是忙着回想头天晚上他做的梦里那些迷迷糊糊的辉煌景象。他在城里到处游荡,简直不大注意到自己在往哪儿走,也没有发觉身边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汤姆随即就发现了翠林庄;他在早年的一位死了亲人的国王在那儿建筑的一座美丽的十字碑前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又顺着一条幽静的、可爱的路闲荡过去,经过红衣大主教的庄严的大厦,朝着一座更伟大、更堂皇得多的建筑——威斯敏斯特宫——走过去。汤姆瞪着眼睛望着那老大的一堆建筑物,望着那伸出很远的边厢、那威严的棱堡和角楼、那绝大的石造大门,上面有金漆的门栅,门前排列着许多庄严的、庞大的花岗石狮子,还有其他一些英国皇家的标志和表征,他简直看得满心欢喜,非常惊奇。难道他心中的愿望终于可以满足了吗?这儿可的确是一座国王的宫殿呀。假如老天爷愿意开恩的话,他现在岂不是可以希望见到一个王子——一个有血有肉的王子吗?
可怜的小汤姆穿着他那身破烂衣服走过去;正在他心头剧跳,希望高涨,畏怯而迟缓地走过那两个卫兵的时候,忽然从那金漆门栅里一眼瞟见里面有一个出色的人物,这使他几乎欢喜得大声喊叫起来。门内有一个漂亮的男孩子,他因为常在露天地方尽量地游戏和运动,皮肤晒得又红又黑,他穿的衣服全是漂亮的绸缎,满身宝石闪着光彩;他腰上带着一把剑和一把匕首,都镶着宝石;脚上穿着雅致的红后跟短筒靴;头上戴着一顶华丽的深红色帽子,帽子上用一颗大宝石系着几根往下垂的羽毛。有几个打扮得很讲究的男人在他近旁站着——不消说,那都是他的仆人。啊!他准是个王子——准是个王子,活生生的王子,真正的王子——丝毫无疑问;那贫儿心中所祈求的事情终于如愿以偿了。
汤姆兴奋得呼吸都加快和短促起来,他的眼睛也因为惊奇和高兴而睁得很大了。他心里立刻就忘记了一切事情,完全让一个愿望占据了:那就是走到王子身边,把他仔细盯住,好好儿瞧一瞧。他对自己的举动还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就把脸贴近那栅门了。那两个兵士之中马上就有一个很粗暴地揪着他,一把推开,推得他像个陀螺似的滚出多远,滚到那些张着嘴看热闹的一群乡下人和伦敦的闲人当中去了。那个士兵说:
“规矩点儿吧,你这小叫花子!”
那一群人都嘲笑起来,还哈哈大笑;可是那年轻的王子飞跑到大门那儿,满脸涨得通红,眼睛里闪着愤怒的光。他大声喝道:
“你怎么胆敢这样虐待一个可怜的孩子!你怎么胆敢这样虐待我的父王最低微的老百姓!快打开大门,让他进来!”
这下子那一群反复无常的闲人就连忙摘下帽子来,那真是叫你看了好笑。你要是听见他们大声欢呼“太子万岁!”也是怪有趣的。
那两个兵士举起戟来敬礼,随即打开大门,并且在那“穷人国的王子”穿着那身随风飘动的破烂衣裳走进来和那富甲天下的王子握手的时候,他们又敬了一次礼。
爱德华·都铎说:
“你好像是疲倦了,肚子也饿了吧;你受了委屈哩。跟我来吧。”
爱德华把汤姆带进王宫里一个豪华的房间,他说这是他的私室。仆人遵照他的命令,送来了一份讲究的饭菜,这种食品汤姆除了在书里看见过而外,从来没有碰到过。王子毕竟有王子的斯文派头和礼貌,他把仆人们都吩咐出去,好让他这位卑微的客人不致因为他们在场品头论足而感到局促不安;然后他坐到近旁,一面让汤姆吃饭,一面问他一些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小伙子?”
“禀告王子,贱名汤姆·康第。”
“这名字有些古怪哩。你住在什么地方?”
“禀告王子,我住在旧城里。住在垃圾大院,在布丁巷外面。”
“垃圾大院!真是,这又是个古怪名称。父母在世吗?”
“父母我都有,王子,还有个奶奶,她对我可以算是个可有可无的亲人,这话也许是说了有罪,但愿上帝饶恕我——另外还有一对双生的姐姐,南恩和白特。”
“怎么!她打你吗?”
“啊,王子,禀告殿下,她确实是打我。”
“打你呀!——你的身体这么弱,个子这么小!听着:不等到晚上,就叫她上塔里去。我的父王……”
“殿下,您忘记了她是下等人哩。塔里是专关大人物的。”
“这话有理。我没有想到这个。我要考虑怎么处罚她。你父亲对你好不好?”
“也不比康第奶奶强哩,殿下。”
“当父亲的大概都一样吧。我的父亲脾气也不好。他打起人来使老大的劲,可是他不打我;不过说老实话,他嘴上可不一定饶我。你母亲对你怎么样?”
“她很好,殿下,她一点也不叫我发愁,也不叫我吃苦。南恩和白特也是这样,正像我母亲的脾气。”
“她们俩多大年纪?”
“禀告殿下,十五岁。”
“你说话说得很好;你说得很文雅。念过书吗?”
“我不知道我算不算念过书的,殿下。有一个名叫安德鲁的神甫好心地教过我,我念的是他的书。”
“你懂得拉丁文吗?”
“我想我懂得很有限哩,殿下。”
“好好学吧,小伙子:只有开始的时候难。希腊文还要难一些;可是无论是这两种,或是任何别的文字,伊丽莎白公主和我的堂姐学起来都不难。你要瞧见这两个姑娘念起那些洋文来才有趣哪!可是你还是给我谈谈你们那个垃圾大院吧。你在那儿过的日子很痛快吗?”
“说实在话,那是很痛快的,殿下,只有肚子饿了的时候才不好受。那儿有潘趣傀儡戏,还有猴儿——啊,这些小畜生真有趣!穿得也真漂亮!——还有些戏里,扮演的角色都拼命地嚷、拼命地斗打,一直斗到戏里的人全都杀光才算完,那可真好看,看一回只要一个小铜板——不过殿下您可不知道,我那一个小铜板赚来可是真费劲呀。”
“你再给我说一些吧。”
“殿下,每到夏天,我们就在运河和大河里锳水和浮水,各人都把身边的人按在水里,拍水溅他,并且还往水里钻,或是大声嚷、在水里摔跤,还……”
“只要能像这样玩一回,拿我父亲的江山作代价也值得!请你再往下说吧。”
“我们还在契普赛街围着五月柱跳舞唱歌;我们在沙土里玩,各人把身边的人拿沙子盖起来;我们还常拿泥做糕饼——啊,多好玩的泥呀,真是全世界没有像那么有趣的东西!殿下您别怪我胡说,我们简直就在泥里打滚。”
“啊,请你不用再说了,真是妙不可言!要是我能穿上你那样的衣裳,脱光了脚,到泥里去痛痛快快玩一次,只要玩一次,没有人骂我或是禁止我,那我想我连王冠都可以不要了!”
“殿下,要是我能把您那样的衣服穿一次——只要能穿一次……”
“哦嗬,你爱穿吗?那么就这么办吧。把你的破衣服脱下来,穿上这些讲究东西吧,小伙子!这可以暂时换点快乐,可是那也还是一样过瘾。我们趁这机会痛快一下吧,不等别人来干涉,就可以再换过来。”
几分钟之后,小太子就披上了汤姆那身随风飘的破烂东西,同时那贫民窟的小王子却穿上了豪华的皇家服装,打扮得很神气了。他们俩走到一面大镜子前面,并肩站着,哈,真是一个奇迹:就好像是根本没有换过衣服似的!他们睁开眼睛互相望着,然后又望着镜子,再互相望着。后来那弄得莫名其妙的小王子终于说:
“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呀,殿下您可别叫我回答这个问题。我这样下贱的人说出那种话来,未免不大妥当。”
“那么就让我来说吧。你和我的头发是一样,眼睛是一样,声音和态度是一样,外貌和身材也是一样,面孔和气色还是一样。我们俩要是光着身子走出去,谁也分不清哪个是你,哪个是太子。现在我既然穿上了你的衣裳,似乎是应该更能够体会你的委屈;我想起刚才那个野蛮的卫兵——嘿,你手上不是有个伤痕吗?”
片刻之间,他连忙拿起一张桌子上放着的一件国宝,把它收藏起来,马上就跑出去,穿着那身像旗子似的破衣服,飞跑着穿过宫中的庭园,脸上直发烧,眼睛里直冒火。他一走到大门那儿,就抓住栅门,把它使劲摇晃,一面大声嚷道:
“开门!把栅门打开!”
起先对汤姆很凶的那个兵士立刻就照办了;王子怒气冲天地冲出门口的时候,那兵士就狠狠地打了他一个很响的耳光,把他打得一转一转地滚到大路上,一面骂道:
“赏你这个吧,你这叫花崽子!你让太子殿下给我过不去,我这是还你的礼!”
外面那一群人哄笑起来。王子从泥潭里挣扎着爬起来,凶暴地向卫兵跑过去,一面嚷道:
“我是皇太子,我的御体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你竟敢动手打我,我要处你绞刑!”
那卫兵举起手来敬礼,嘲笑地说:
“我给殿下您敬礼,”然后含怒地说,“快滚开,你这发了疯的小杂种!”
于是那戏弄的一群人向这可怜的小王子围拢来,连挤带推地拥着他顺着大路走了很远,大家嘲骂他,大声嚷着:“给太子殿下让路!给皇太子让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