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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猫叫醒我
出发,寻找□□爸妈!
女孩儿于豆腐是花格贝母小学的学生,从小是爸爸妈妈的乖乖女,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直到一只会说话的猫咪黑七七偶然闯入她平静的生活,告诉她世界有无限可能,通过“层间穿梭”,她可以去往众多神奇的世界:有“瓜果蔬菜很棒世界”,有“到达就会老去的世界”……甚至有一个孩子可以自由选择父母的世界——乱基因世界。在这个世界,于豆腐找到了温柔有爱、尊重她的□□父母,可是更大的危机隐藏其中,迫使她和小伙伴不得不再次穿梭,寻找黑七七,寻找埋藏在成长途中的答案……
常笑予,1990年4月生于哈尔滨。毕业于四川大学英语语言文学专业,悉尼大学文学硕士。现为儿童文学编辑。
作品散见于《文学少年》《儿童文学》《十月少年文学》等刊物。小说《没有翅膀的狗》获2017年“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出版系列绘本《爸爸是什么?》等。
第六章黑七七的秘密
“但是——”黑七七说。 果然又有一个“但是”在等着于豆腐,这简直是黑七七的口头禅。 “又有什么条件?热带鱼都被你吃了!” “我只能教你去‘乱基因层间’。”黑七七说。 “乱基因层间?” “那是□适合你的层间。我可没打算害你,要不是你救我,我早被‘瓜果蔬菜□棒层间’什么都吃的人类做成猫泥了。”黑七七流露出难得的“人情味”。 “那是什么样的地方?”于豆腐问。 “‘乱基因层间’和你现在生活的层间区别很小,适应起来应该易如反掌。要说区别,就是在基因上。‘瓜果蔬菜□棒层间’的基因是靠生殖传递的;‘乱基因层间’的基因是乱序的。” “你越说我越糊涂,”于豆腐说,“和你聊天,我像是连着上了一百节数学课!” “别着急,你马上就可以上体育课了。”黑七七神秘地一笑。 于豆腐依旧一脸茫然。 黑七七接着说:“简单来说就是在那个层间,你可以选择自己的父母,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自己选择父母?”于豆腐很惊讶,心里打起了不安的鼓,“那我的同学呢?我的伙伴呢?都会消失吗?” “不会,你的朋友还是那些朋友,街坊邻居、老师校长也还是原装的。” “怎么选择父母?”于豆腐问。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那么多,你自己去探索吧。” 说话间黑七七回头看了看窗外,天已经全黑了。从放学到现在,他们已经聊了几个小时。它像是有点不安一样,焦躁地搔了搔脖颈,然后把左前臂上的石膏取了下来。做手术的时候被刮掉毛的手臂上已经长出了细黑的绒毛,像新生一样。 黑七七已经拿起一支笔,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在纸上画了起来:“双龙定海,蝉蜘抵珠,旁枝缠抱,仰颈相望。” 黑七七画画的动作像搔头一样快,簌簌几下便完成了。于豆腐看见那纸上画着一个木偶,两只手臂支撑地面,一只脚从后面抵着后脑勺,另一只脚的脚背扭曲地放在□□条腿的膝盖上,眼睛直视前方。 于豆腐不禁叫起来:“我的天啊,这是人能做到的动作吗?简直是个变形金刚。” “你还是个孩子,柔韧性强。好在你有四条腿,三足、两足动物想做这个动作都做不到。” “我那不是四条‘腿’。”于豆腐抬杠道。 “来吧,我来帮你。”黑七七有点催促地说。 “现在吗?不不,我还没有想好……” 虽然刚才于豆腐盼望得热切,但是真的要做什么“层间穿梭”,她可没做好心理准备,顿时慌了神。 “那就随便你吧。照着我画的动作做,而且一定要记住这个口诀,这个口诀可以帮助你矫正动作。千万小心,不要做错。我不能多留了,要先走一步了。”黑七七说着开始扭动筋骨,活动它在石膏里禁锢已久的手臂。 “你要去哪儿?”于豆腐始料不及。 “我有要紧的事。”黑七七答非所问。 “我还会再见到你吗?”于豆腐问。 黑七七听言,近日来变得丰腴的猫脸上又泛起讽刺的笑,说道:“‘瓜果蔬菜□棒层间’的人好像对离别特别放不下,一说到分别就哭哭啼啼的。再不再见又怎么样呢?” 于豆腐瞬间像被浇了一盆凉水,脑袋耷拉了下来。 黑七七看见于豆腐的样子,觉得这样的道理,以于豆腐的年纪未必能懂,对恩人这样讲话也未免太过冷酷,便缓和地说:“怪我魅力太大。想我的时候,你就看看柔术表演,看见他们就像看见我一样。谁让我拥有这样柔韧与刚毅并存的身躯,神秘又脱俗的气质……” 见黑七七又开始没正形,于豆腐心里被离别笼罩的伤感消散了许多。 “反手舞翅,灼虾翘尾,环扣如水,曲颈托望。”黑七七开始念叨起来。 它两只前腿向后延伸,两只后腿向前探,肥厚的肚子陷在柔软的沙发垫里,身体嘎嘣作响,看样子是太久没运动了。黑七七似乎是想让前后腿从背后交叠,却怎么都做不到,毛茸茸的尾巴焦急地在屁股上来回扫动。 “疼死了,小孩儿,你再帮我□后一个忙,抓住我的后腿。”黑七七气若游丝地说,身体异常的扭曲压迫了它的气管。 于豆腐拉住黑七七的后腿,不小心触碰到它柔软的猫脚垫,心里瞬间被温柔击中了,震颤了一下。此时此刻的黑七七分外真实,温暖又柔软。 黑七七奋力向后一挣,前腿搭上了被于豆腐固定住的后腿。 “谢谢你,小孩儿!”话音刚落,黑七七就消失了。 于豆腐的两手尴尬地悬在空中,还保持着捏着什么的动作。 房间里变得异常安静。如果不是沙发上和茶几附近的地毯上零星地散落着黑七七的猫毛,于豆腐简直要怀疑自己做了一场梦,一场充满想象力的喋喋不休的梦。 于豆腐拾起地上那张画着姿态扭曲的木偶的纸,恍如隔世。她开始觉得有点可笑了,层间穿梭?选择父母?她使劲晃了晃脑袋。 那一点对未知的好奇和跃跃欲试的勇气似乎随着黑七七的消失一起消失了。如果黑七七说的都是真的,我要去别的层间吗?要去面对陌生的生活吗?真的可以获得更合理、公平的生活吗?于豆腐的脑袋又恢复了往日一团豆腐的混沌状态。 丁零零零……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于豆腐的思绪。随后响起了妈妈接电话的声音:“喂?张阿姨啊……哎,哎,对……什么?打翻了你晒的咸鱼?还把阳台搅得一锅粥?……真丝套装……啊,很贵吧,对不起对不起,我赔给您好不好……不不,那怎么可以,一定要赔的,是我们不对……嗯,于豆腐捡来的野猫,我管教无方,对不起对不起……哎,好,太对不起了……” 坏了,一定又是黑七七闯的祸。它在家里捣蛋还不够,还去邻居家偷吃,偷吃也就算了,还要糟蹋人家的衣服。妈妈素来□爱面子,那个老邻居又是她上司的亲戚,这样打电话给她,肯定让她臊得不行,估计已经气得肺都要炸了。黑七七又跑了,这个黑锅全都得我背。我一个月也别想安生了……于豆腐正想着,咔嗒一声,她听见妈妈放下了电话。 于豆腐攥着那张纸的手不知不觉间出了好多汗,把纸浸得软塌塌的。 “双龙定海,蝉蜘抵珠,旁枝缠抱,仰颈相望。”于豆腐默默念着纸上的口诀,像是被一个神秘的旋涡吸引了一般,回不过神,鬼使神差地卧在地上,模拟了一遍纸上的动作…… 当她耳边传来妈妈尖厉的叫声时,她想答,却来不及了。 第七章奇怪的家长会 “于豆腐,你在干什么?练瑜伽?从讲台上下来,能不能有点眼力见?” 说话的是于豆腐的班主任房山老师。他今年三十九岁,戴着方框眼镜,镜片是有着可笑的茶色偏光的防晒镜片,这让他即使在室内也像戴了墨镜。好处是,学生们很难看清他的眼神。学生们无从判断他的眼神,也就丢失了对他一部分表情的判断,更加无法感知他的情绪,所以大家都觉得和他之间有种隔膜。 但是真正让大家觉得有隔膜的是他为师的态度。他对待学生似乎缺少了一点循循善诱、和蔼可亲,多了几分对看不顺眼的人的轻蔑和讽刺。言语中总是带着刺,有时候是仙人掌那种刺,扎得人寒毛倒立,退闪不迭;有时候是毛桃那种细软的刺,让人初听他的话时没有觉得刺耳,过后琢磨,却觉得脸上身上又痒又疼,想拔刺,又找不到刺,想挠挠痒,又越挠越痒,解决无方,只能任由百爪挠心。 听见房山老师的声音,于豆腐发现自己正在讲台上做着那套扭曲的动作。环顾四周,她发现自己已置身于那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教室。充沛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落在课桌上,落在讲台上在忙忙碌碌地打扫卫生、整理教室的同学身上。 刚刚不是夜晚吗?怎么突然变成了白天?我不是在家里的地上吗?怎么变到了讲台上?…… 于豆腐再看看那些同学,有好朋友牧耳朵、马尾巴,同桌来可乐……恶霸霹雳雷正把拖把粗暴地往墙角一摔……一切好像都没变。 这难道就是黑七七说的和我来的“瓜果蔬菜□棒层间”极为相似的“乱基因层间”?这些同学还是曾经的同班同学吗?他们认识我吗?于豆腐脑中的疑问像趵突泉的泉水一样源源不断。 她抓住正在整理书桌的马尾巴问:“你是马尾巴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豆腐,你又犯什么傻呢?”马尾巴一副看幼稚鬼的表情看着她。于豆腐太用力,把她抓得疼了,她啪啪两下把于豆腐的手打了下来。 “于豆腐,快把你书桌里的东西搬走,不然雷比利怎么搬过来?”同桌来可乐冲于豆腐喊道。他看不下去于豆腐不干活。 他们班每个星期五要调换一次小组座位,这样每一组学生都可以平等地享受靠窗的机会。据说,如果长期坐在教室的同一个位置看黑板和投影,会造成斜视、脊柱弯曲等病症。 “今天是星期五?”于豆腐一边把书桌里的东西搬到隔壁组,一边问。 “嗯,一会儿要开家长会,你不会忘了吧?”来可乐说,“哦对,反正跟你没什么关系。” 来可乐说完狡黠地一笑,好像刚才的一问一答都是他编排好的陷阱。 “什么叫‘反正跟我没什么关系’?”于豆腐刚开口问,来可乐就匆匆地跑去房山老师旁边打下手了。他□擅长拍马屁了。 …… 等到整个教室被打扫得窗明几净了,房山老师拿着一摞材料站到了讲台上,居高临下地环视着教室。随着他头的摆动,对面楼房折射的黄昏残光在他茶色的镜片上滑过阵阵寒光。 过道上摆满了椅子,每个同学的座位旁都有一把。学校不止一次搞过这种学生和家长共同参加的家长会,说是能够促进“信息对称”。“信息对称”究竟是什么意思,于豆腐也搞不清楚,大概就是你知我知他知,老师知道,孩子知道,家长也知道。 看到一切就绪,房山老师清了清嗓子说道:“椅子准备好了的同学在座位上坐好吧,你们的家长应该已经到了。我先简单说两句。” 于豆腐在下面不满地想,什么啊,还是老样子,这根本就是原来的层间嘛!老师同学都没变,连房山老师说教的语气都一点没变。他的“简单说两句”都是半个小时起,上不封顶。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从星期四的夜晚来到了星期五的下午,从家中的卧室来到了教室。 “大家都知道,从进入三年级开始,我们班的家长会就由孩子和家长共同来参加了。这是因为我们班大部分同学都有了父母,在同年级中是佼佼者。这点是很值得自豪的,我也表扬过你们很多次了,在这里就不多说了……” 于豆腐有点慌了,什么叫“有了父母,在同年级中是佼佼者”?不会真的到了黑七七说的异想天开的世界吧?刚刚还在因为一切如旧而感到失望的于豆腐发现世界真的起了变化,又心慌得不行。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讨厌自己这种患得患失的性格。 房山老师没有让同学们失望,在说完“在这里就不多说了”以后,又多说了好多好多。 “……这次家长会,我们暂且不谈你们的学习情况,班级里的暴力事件。在这个时间开这次家长会的目的,是希望你们能够尽早适应新的身份,负起为人儿女的责任,尽到相应的义务,帮助社会共同管理家长,促进家长进步,和家长一起成长,反过来也是一样。家长管理孩子和孩子管理家长,从我们教育学的角度来讲,是大同小异的。我们学校作为一个试点,应该更早地适应这种角色,校长很重视这件事。我们率先为社会分担了教育家长的一部分责任,这是很光荣的事情。在学校里,我们班又做了表率……至于以后家长教育会不会变成义务教育,我们也不敢说。如果家长教育变成义务教育,倒是会规范一些,同学们会轻松一些。但是即使那样,孩子对家长的教育和引导也必不可少,也还是需要家长、学校和孩子齐心合力,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学校身上,课后才是重中之重……总之……还有……” 房山老师没有唠叨成绩,训诫打架什么的,却说了很多于豆腐听不明白的话,逻辑也不甚清晰,如同他以往的风格。于豆腐如坠云中。她扭头看看来可乐和其他同学,他们就像平常听他的唠叨一样,习以为常,百无聊赖。 “但是——”房山老师顿了一下,把于豆腐从迷思里震了出来,她感到喉咙一阵发紧,“但是还有个别同学没有爸妈,我就不在这里点名了,你们自己知道是谁。我提醒你们,要有紧迫感!” 于豆腐用余光看到有个别同学在看向她的方向。难道是自己没有爸妈?那我的爸爸妈妈去哪儿了? 房山老师讲完话,门外等候的家长们纷纷走进教室,依次坐在孩子们旁边。等到全部家长都落座了,于豆腐发现只有自己和雷比利旁边的座位空着。此外,一种更加诡异的气息逐渐笼罩了她。她观察到周围的家长们,同桌来可乐的爸妈不是她见过的来可乐的爸爸妈妈,从发型、五官到气质、举止完全不是同样的人,要说是去韩国整容了,也不能连衣品和身高都“整”了吧?马尾巴和牧耳朵是她在班里□好的朋友,他们的父母她很熟悉。牧耳朵的爸爸妈妈都是大学教授,一个是物理系的,一个是英文系的,两个人是大学校友,毕业后又进入了同一所大学教书,爱情故事传为佳话。二人都温文尔雅,学识过人,待人接物礼貌谦虚,衣着打扮简洁典雅,见过他们的人都会联想起钱锺书先生和杨绛先生的结合。可是,眼前牧耳朵旁边坐着的男人身着□□,有些不修边幅,身上还带着不新鲜的酒气,他妈妈并没有一同来。再看看马尾巴的爸爸,从一个有些瘦弱、颓废的男人变成了一个肌肉男,她妈妈倒是变化不大,但是于豆腐知道,绝不是同一个人…… 于豆腐觉得更晕眩了。黑七七的话开始在她的脑袋里叽里咕噜乱转,搅得她头疼。她轻轻推了推同桌:“他们……是亲生的吗?” “谁?”来可乐问。 “爸妈们,你的爸妈,同学们的爸妈。” “亲生的?”来可乐瞪大了眼睛,冷笑了一声,“你今天一整天都怪怪的,你是怎么了,净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怎么可能是亲生的,你科幻小说看多了吧?” 来可乐的妈妈听见了来可乐的话,笑眯眯地探过头来,友好地说:“我听可乐说起过,你还没有领养爸妈,秋天是淡季,父母领养公司有很多优质的父母资源的,我高中时期的好朋友就在……” “妈妈你坐直一点,”来可乐不客气地打断了妈妈的话,“小孩儿说话的时候你不要总插嘴。” 来可乐的妈妈不但没有训斥来可乐没有礼貌,反而脸上有点臊得慌。 房山老师见讲台下已经聊开了,就用力清了清嗓子,想借此得到自觉的尊重,未果,只好说:“大家安静一下,安静一下,有什么事可以会后交流,回家交流。现在我要简单讲两件事……” 教室里传来一阵低沉却雄浑的叹气声,那里面夹杂了家长们的音色。 “今天把各位家长召集来,是为了和你们通通气。作为学生们的老师,我们有义务帮助他们学会和家长正确相处和沟通。”说到这里,房山老师低头看了看教案,上面应该是记录了讲稿或者是从书上复制下来的套话,“没有人生来就有父母,没有孩子生来就会和父母相处,所以……” 这句话于豆腐似乎听过,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有点别扭。 于豆腐还没捋顺,教室外面便传来了吵闹声,似乎是什么人想要拦着什么人进来。 “您不能进去,您父亲会很没面子的。”一个浑厚的有些耳熟的男声说道。 “放手。”一个声音细嫩的女声说道。 教室的门被用力推开了,房山老师的身体抖动了一下…… 第六章黑七七的秘密 “但是——”黑七七说。 果然又有一个“但是”在等着于豆腐,这简直是黑七七的口头禅。 “又有什么条件?热带鱼都被你吃了!” “我只能教你去‘乱基因层间’。”黑七七说。 “乱基因层间?” “那是□适合你的层间。我可没打算害你,要不是你救我,我早被‘瓜果蔬菜□棒层间’什么都吃的人类做成猫泥了。”黑七七流露出难得的“人情味”。 “那是什么样的地方?”于豆腐问。 “‘乱基因层间’和你现在生活的层间区别很小,适应起来应该易如反掌。要说区别,就是在基因上。‘瓜果蔬菜□棒层间’的基因是靠生殖传递的;‘乱基因层间’的基因是乱序的。” “你越说我越糊涂,”于豆腐说,“和你聊天,我像是连着上了一百节数学课!” “别着急,你马上就可以上体育课了。”黑七七神秘地一笑。 于豆腐依旧一脸茫然。 黑七七接着说:“简单来说就是在那个层间,你可以选择自己的父母,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自己选择父母?”于豆腐很惊讶,心里打起了不安的鼓,“那我的同学呢?我的伙伴呢?都会消失吗?” “不会,你的朋友还是那些朋友,街坊邻居、老师校长也还是原装的。” “怎么选择父母?”于豆腐问。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那么多,你自己去探索吧。” 说话间黑七七回头看了看窗外,天已经全黑了。从放学到现在,他们已经聊了几个小时。它像是有点不安一样,焦躁地搔了搔脖颈,然后把左前臂上的石膏取了下来。做手术的时候被刮掉毛的手臂上已经长出了细黑的绒毛,像新生一样。 黑七七已经拿起一支笔,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在纸上画了起来:“双龙定海,蝉蜘抵珠,旁枝缠抱,仰颈相望。” 黑七七画画的动作像搔头一样快,簌簌几下便完成了。于豆腐看见那纸上画着一个木偶,两只手臂支撑地面,一只脚从后面抵着后脑勺,另一只脚的脚背扭曲地放在□□条腿的膝盖上,眼睛直视前方。 于豆腐不禁叫起来:“我的天啊,这是人能做到的动作吗?简直是个变形金刚。” “你还是个孩子,柔韧性强。好在你有四条腿,三足、两足动物想做这个动作都做不到。” “我那不是四条‘腿’。”于豆腐抬杠道。 “来吧,我来帮你。”黑七七有点催促地说。 “现在吗?不不,我还没有想好……” 虽然刚才于豆腐盼望得热切,但是真的要做什么“层间穿梭”,她可没做好心理准备,顿时慌了神。 “那就随便你吧。照着我画的动作做,而且一定要记住这个口诀,这个口诀可以帮助你矫正动作。千万小心,不要做错。我不能多留了,要先走一步了。”黑七七说着开始扭动筋骨,活动它在石膏里禁锢已久的手臂。 “你要去哪儿?”于豆腐始料不及。 “我有要紧的事。”黑七七答非所问。 “我还会再见到你吗?”于豆腐问。 黑七七听言,近日来变得丰腴的猫脸上又泛起讽刺的笑,说道:“‘瓜果蔬菜□棒层间’的人好像对离别特别放不下,一说到分别就哭哭啼啼的。再不再见又怎么样呢?” 于豆腐瞬间像被浇了一盆凉水,脑袋耷拉了下来。 黑七七看见于豆腐的样子,觉得这样的道理,以于豆腐的年纪未必能懂,对恩人这样讲话也未免太过冷酷,便缓和地说:“怪我魅力太大。想我的时候,你就看看柔术表演,看见他们就像看见我一样。谁让我拥有这样柔韧与刚毅并存的身躯,神秘又脱俗的气质……” 见黑七七又开始没正形,于豆腐心里被离别笼罩的伤感消散了许多。 “反手舞翅,灼虾翘尾,环扣如水,曲颈托望。”黑七七开始念叨起来。 它两只前腿向后延伸,两只后腿向前探,肥厚的肚子陷在柔软的沙发垫里,身体嘎嘣作响,看样子是太久没运动了。黑七七似乎是想让前后腿从背后交叠,却怎么都做不到,毛茸茸的尾巴焦急地在屁股上来回扫动。 “疼死了,小孩儿,你再帮我□后一个忙,抓住我的后腿。”黑七七气若游丝地说,身体异常的扭曲压迫了它的气管。 于豆腐拉住黑七七的后腿,不小心触碰到它柔软的猫脚垫,心里瞬间被温柔击中了,震颤了一下。此时此刻的黑七七分外真实,温暖又柔软。 黑七七奋力向后一挣,前腿搭上了被于豆腐固定住的后腿。 “谢谢你,小孩儿!”话音刚落,黑七七就消失了。 于豆腐的两手尴尬地悬在空中,还保持着捏着什么的动作。 房间里变得异常安静。如果不是沙发上和茶几附近的地毯上零星地散落着黑七七的猫毛,于豆腐简直要怀疑自己做了一场梦,一场充满想象力的喋喋不休的梦。 于豆腐拾起地上那张画着姿态扭曲的木偶的纸,恍如隔世。她开始觉得有点可笑了,层间穿梭?选择父母?她使劲晃了晃脑袋。 那一点对未知的好奇和跃跃欲试的勇气似乎随着黑七七的消失一起消失了。如果黑七七说的都是真的,我要去别的层间吗?要去面对陌生的生活吗?真的可以获得更合理、公平的生活吗?于豆腐的脑袋又恢复了往日一团豆腐的混沌状态。 丁零零零……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于豆腐的思绪。随后响起了妈妈接电话的声音:“喂?张阿姨啊……哎,哎,对……什么?打翻了你晒的咸鱼?还把阳台搅得一锅粥?……真丝套装……啊,很贵吧,对不起对不起,我赔给您好不好……不不,那怎么可以,一定要赔的,是我们不对……嗯,于豆腐捡来的野猫,我管教无方,对不起对不起……哎,好,太对不起了……” 坏了,一定又是黑七七闯的祸。它在家里捣蛋还不够,还去邻居家偷吃,偷吃也就算了,还要糟蹋人家的衣服。妈妈素来□爱面子,那个老邻居又是她上司的亲戚,这样打电话给她,肯定让她臊得不行,估计已经气得肺都要炸了。黑七七又跑了,这个黑锅全都得我背。我一个月也别想安生了……于豆腐正想着,咔嗒一声,她听见妈妈放下了电话。 于豆腐攥着那张纸的手不知不觉间出了好多汗,把纸浸得软塌塌的。 “双龙定海,蝉蜘抵珠,旁枝缠抱,仰颈相望。”于豆腐默默念着纸上的口诀,像是被一个神秘的旋涡吸引了一般,回不过神,鬼使神差地卧在地上,模拟了一遍纸上的动作…… 当她耳边传来妈妈尖厉的叫声时,她想答,却来不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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