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来唐诗选本,影响*的无疑是清代蘅塘退士所编选的《唐诗三百首》,自此选本问世两百余年间,各家注本蜂起,令人目不暇接。作为诗人、学者的陈鹏举,自幼也是在《唐诗三百首》的指引下,步入旧体诗之门的。陈鹏举说:今天我还相信,因为它(《唐诗三百首》),我的少年不孤独。眼睛一眨,五十多岁了。有什么还该报答的呢?想到了它。感觉该把翻它的心情捡回来。于是又翻了。三年,捡完了。编在了一起,说是注。 在陈鹏举的注中,对整个时代的把握惊人而令人感动。盛唐,中唐,晚唐的全貌,和唐代诗人们的人生状况,在他的笔下都清楚地呈现在了读者的面前。他对一首诗整体的把握也始终是他的注中*精彩的部分。
《陈注唐诗三百首》再版序陈少文
陈鹏举是个诗人,所以有诗人的情怀和情绪。我认为在为诗文写评注之时,就应该为诗人说出他们所没有说出的话来。至少在这一段时间之内,我甚至会以为面前的唐诗是自己所写。而我把我写诗时所感到、所想到的东西记录下来。这就是注了。而陈鹏举却不这么认为,至少在他的新著《陈注唐诗三百首》中没有这么去做。只有当他被某首诗所触动,心有所感,并觉得诗人的心境与自己极为相像之时,他才会让自己融入其中。几首李商隐的诗,他甚至是用李的第一人称在写着注释。在那段时间里,他就是李商隐,李商隐是在借用他的笔触向后人诉说着自己的心。不管这个李商隐还是不是那生活在晚唐的李商隐。但遇到一些他所能够体会,却无法认同的诗时,陈鹏举便会用一种完全旁观的口吻诉说着自己的心意,评述着唐代诗人们的人生。我想连他自己也许都没有意识到这些。这也就是他与生俱来的朦胧,和诗人的天性。陈鹏举如果是棋手的话,那他将是个拥有上乘的大局观,一眼纵观天下的,擅长于宇宙流的选手。他绝不可能成为步步精确无误,子子成竹在胸的石佛。在他的注中,对整个时代的把握永远是那么的惊人而令人感动。盛唐、中唐、晚唐的全貌,和唐代诗人们的人生状况,在他的笔下都清楚地呈现在了读者的面前。他对一首诗整体的把握也始终是他的注中最精彩的部分。可是一旦谈及某一联、某一句,或是某一字时,我却发现他的观点往往会有出人意料的情况。甚至是很难让人认同他的看法。也许诗本就不该由旁人来解释的吧。所以只有在陈鹏举和唐代诗人一同诉说自己感受的时候,才是他写出了这本唐诗注中可以流传千秋的那几页文字的时候。陈鹏举被诸多心事所困。他怕把注写得太过平凡了。一首春眠不觉晓,他不愿平平地道出他的本意:一觉醒来,听闻鸟声,眼见花落。整个世界似只剩下了这鸟、这花。枝头的花,地上的花。自己呢,也是这花吗?他宁可道尽千言,写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除此,陈鹏举也不想被前人所写过的注所束缚,其实也是以另一种方式被束缚了。他希望给这个世界带来一些新鲜的看法和想法,而有时他可能在兴奋中迷失了自己,陈注唐诗三百首写出了一些不像自己的观点。这点迷失,却让世界更是多彩。但我却宁愿可以看到他真正的想法。陈鹏举注唐诗三百首,其实也不过是想在回忆中得到一点慰藉罢了。所以他在为古人的诗文写注之时,常常会走神。李白的夜思,使他想起了自己的乡思。所以他也就情不自禁地写起了自己的乡思。乡在哪里,乡就是回到原来的状态吗?他思念着他原来的状态,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念起了前世的往事。夜思其实就是一句话,李白把明月当成了故乡。通篇四句他都是望着明月,望着故乡。而陈鹏举却用整篇的文笔写出了自己的乡思,是不是他觉得只有在谪仙的面前,才能说出内心埋藏深处的思念呢?他是因为遇见了故时的老友,所以才不禁多言了几句吗?
(本文2007年6月11日曾发表于解放日报朝花副刊,发表时作者署笔名:史小玉)
蘅塘退士(1711~1778) ,清朝学人,原名孙洙,字临西(或作苓西),一字答西,号蘅塘退士(或蘅堂退士),晚号退士,祖籍安徽休宁,生于江苏无锡,《唐诗三百首》的编选者。陈鹏举(1951~),浙江舟山人,生于上海。1981年经社会招聘考试,进入上海解放日报社文艺部,先后任记者、编辑。编《朝花》副刊15年。1995年独立创办、主编《文博》专刊。上海收藏鉴赏家协会会长,上海诗词学会副会长。1981年开始发表作品。2005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旧体诗词集《黄喙无恙集》,散文集《美意朦胧》、《九人》、《文博断想集》、《凤历堂题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