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花园导游
好幸运,成为你的家人
郭冰月
小的时候,我从未意识到拥有一对平凡的父母是件多么幸运的事。那时的我,就像这本书里的戴舒愉,为爸爸从事一份令人羡慕的职业而骄傲,为妈妈叫自己不喜欢的外号而苦恼,偶尔还会因为某件“天大的小事”生出离家出走永不回来的念头。这样吵闹琐碎的日子,既不出奇也不起眼,就像成千上万个普通小孩拥有的日子一样,仿佛会周而复始、不知疲倦地永远持续下去。
或许,此时的你和那时的我一样,不知道这样的生活对于很多人而言是一种奢求。
至少,男孩方程式就羡慕着所有拥有爸爸妈妈的人。他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渴望,做过的最美好的梦是一家人围在一起吃热气腾腾的炖鸡,想象中最完美的爸爸是把鸡肉分给家人、自己吃鸡脖子的面目模糊的男人。他“捡”起被戴舒愉嫌弃的、想要丢进垃圾桶的爸爸,将他视若珍宝,努力从只有一百天期限的爸爸身上,汲取梦寐以求的温暖和慰藉。
可是,你发现了吗?方程式对爸爸的渴望是那么强烈,却一点儿都不卑微。当戴舒愉因为爸爸不断下滑的眼镜和歪歪斜斜的走路姿势而气恼时,方程式看见的却是他身上亲切、温厚的光华。帅气也好、狼狈也罢,体面的程序员也好、浑身汗臭的外卖骑手也罢,对方程式来说,所有华丽或黯淡的外在都不重要,重要的唯有作为爸爸的那一颗无条件爱着家人的心。
这份爱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珍宝,也是方程式从未拥有过却想要全力守护的最重要的宝物。他看见了戴不呆的失落、迷茫,也懂得他的温柔、笨拙,他不带丝毫同情、不带丝毫羞怯地爱着那个心目中的爸爸,全身心地支持他,用崇拜和信赖慢慢化解了他背负的压力和胸中的焦虑,让他在生活的夹缝中找回了作为爸爸的骄傲和自信。
与其说是方程式需要爸爸,不如说是方程式拯救了戴不呆一家岌岌可危的生活。
在失去之前,我们从未意识到,命运是多么青睐我们。它为我们安排了最好的相遇,让我们藉由血缘的羁绊融入这个陌生的世界,找到属于自己的安身之所。因为家人的存在,我们疲倦时可以安睡,脆弱时可以哭泣,我们甚至不惧怕展露自己所有的缺陷和偏执,不惧怕走得太远迷失方向。
然而,我们又是多么盲目啊。一样东西,不管多么宝贵,当你唾手可得,以为永远不会失去时,就对它视而不见了。我们常常忘了拥有家人是多么幸福,习惯任性地提出要求,发现丁点儿瑕疵就失望透顶。我们忘记了就算是家人也是有期限的,而当那个期限真的来临,才会恍然间意识到那些相互陪伴的再平常不过的日子,会不可遏制地化成碎片,消失在漫长的未来。
只有从未有过真正的家人的方程式,始终清醒着。他甚至过于清醒了,哪怕有三胞胎阿姨的陪伴,他也知道自己并不属于这里。他是疏离的、防备的,他孜孜不倦地寻找爸爸,就像一艘漂泊在茫茫大海上的小船,孜孜不倦地寻找能够停靠的港湾。他固执地把戴不呆当作爸爸,可能只是偶尔因为小小的脆弱,为自己编织了一个短暂的梦境吧。
梦境结束,本以为是故事的终章,没想到却是另一个故事的序曲。
当一切真相大白,当港湾化作永不能抵达的灯塔,方程式才意识到,或许自己早已不再是独自一人。他迁就三个阿姨的喜好,吃少油少盐的减肥食物,害怕青蛙黑便士会惊吓到她们……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对她们怀着家人般的包容和爱意吧。日复一日地吃着同样的饭、呼吸着同样的空气、看着同样的风景的他们,不知不觉中,或许早已成为家人了吧。
一定是很特别的缘分,才可以一路相伴。一定是足够多的幸运,一无所有的方程式才可以拥有三倍甚至更多的温暖和爱。
正在过着平凡生活的你,是不是也拥有独一无二的、全世界最好的家人呢?他,或者她,甚至是它,无条件地爱着你、需要你、包容你。或许不全是甜蜜和幸福,或许会有误解和波折、失落和苦涩,或许他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个无所不能的超级英雄,但真正的家人,会为你点亮生命中的光,使你不惧怕前路的黑暗,成为独立的、坚强的、更好的自己。
如果你现在还没有的话,请相信未来也一定会遇到的。总会有人穿过荆棘走向你,那个时候,请微笑着对他说:“好幸运,成为你的家人。”
1
妈妈要飘离地球了
“带鱼,带鱼,妈妈要飘走了,让妈妈抱紧你,抱紧你……”
刚刚绕着沙发、桌子兜兜乱转,手里抓着卷起的一本大书,啪啪啪追打女儿的妈妈黄金果女士,突然一下子丢掉书,跳到女儿跟前,紧紧抱住了她。
“妈妈,你、你要飘到哪里去?”带鱼一脸茫然,手臂傻傻地张开着,不知是该反过来抱住妈妈,还是该挣脱。
“我要飘离地球了,飘离地球了!”黄金果一边叨叨着,一边飞快地不由自主地眨着眼睛。
天和地仿佛颠倒了一般,整个房间像是绕着自己在旋转,她紧紧地闭上眼睛,满心恐惧,这究竟是怎么了?!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操控着她,地心引力似乎对她失去了作用。
她只有加倍用力地抱住女儿!
带鱼感觉妈妈的身体在摇晃、在发抖、在发热,她有些回不过神来,从被追打到被抱紧,这个转换来得太突然了,好多个问号、感叹号蹦了出来,然而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化成一句:“妈,你怎么一下子又那么宝贝我了?”
“是的是的,宝贝得不得了,不能更宝贝了!”黄金果飞快地念叨着,此刻,宝贝女儿是连接她和地球之间的唯一救命绳索了。
带鱼傻笑了,她一只手撑着墙壁,稳住身体,一边努力开着玩笑:“你这么胖一个人,怎么会飘走呢?哦,不是,不是。”她瞟了妈妈一眼,认真地改口道,“是这么重一个人……”
“我头晕,晕,晕!像被绑在大转盘上了!”黄金果根本没在意胖啊、重啊这几个敏感字,她被天旋地转的晕眩感控制住了,和低血糖的那种头晕不一样,和早上起猛了的头晕也不一样,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晕眩感。
“啊,噢!”带鱼慌张起来,“妈妈不是被我气晕的吧,对不起……”
“床,床,床……”黄金果呼救般喊了起来。
带鱼醒悟过来,此刻床就是救生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