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挣扎在秘密的旋涡里。你的秘密是什么?
◆我们的宇宙是一枚硬币,不知道哪一面会□终着地。
我们所看见的世界,或许只是想象中的世界的映射。
◆一场真正的爱情,是无法痊愈的。
◆法国国民作家,作品被翻译成40多种语言,六年蝉联法国畅销榜,在法国读者心中,他的作品与《圣经》《小王子》有相同的地位。
◆龚古尔奖得主兼评委,巴黎高师哲学博士,斩获三项莫里哀戏剧大奖。
◆施米特“对人道主义的重构正好符合我们这个有些无助的时代的需求”。
◆它散发着神秘和浪漫的气息,但也有一丝恐怖的威胁,它触及了悲伤的本质。
◆大地无非群星的倒影,迷途犹如归途。
幻觉虽不真实,但却足够诚实。
◆秘密的海洋,泅水者已无踪无影,海面上一片寂寥。
◆爱是焦虑和骄傲的混合物。
[法]埃里克-埃马纽埃尔•施米特
(Eric-Emmanuel Schmitt)
1960年出生于里昂,巴黎高师哲学博士,剧作家、小说家、导演。法国国民作家,被称为“与上帝对话的孩子”。他擅长讲述爱与救赎的故事,笔下作品,无论是戏剧还是小说,都充满了对生命、对宗教、对人性的追问。他总是用□简单的方式试图回答“我们怎么活得更好,我们怎么用好自己所拥有的”,他“对人道主义的重构正好符合我们这个有些无助的时代的需求”。
短篇小说集《纪念天使协奏曲》(Concerto à la mémoire d'un ange)曾获2010年龚古尔文学奖,他本人也于2013年成为龚古尔文学奖的评委。戏剧《来访者》(Le Visiteur)曾斩获三项莫里哀戏剧大奖。所创作的“看不见的循环”(“Le Cycle de l’Invisible”)系列,包含五部关于童年和灵性的小说,蜚声海内外。他的作品被翻译为43种语言,并在世界上50多个国家出版。热爱音乐的他还将歌剧《费加罗婚礼》和《唐璜》翻译为法语。
那是五十多年前,一天早晨我醒来时,坚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这是一种预感或是回忆?我接受到一个有关未来的信息抑或是一个我已经忘记的旧梦?总而言之,命运的喃喃低语趁我熟睡之际,把这份坚信放在我身上:某个重大事件即将发生。
您知道人被这样的微光照见后,会变得多么愚蠢:为了猜对即将发生的事,人们用期待将其扭曲。吃早饭时,我设想了好几种情节:我父亲将从驻扎的非洲回来;邮差会带给我一封出版社的信,他们将发表我少女时代的诗歌;我将要接待我儿时□好的朋友。
白天粉碎了我的幻想。邮差完全无视我,也没有人来摁门铃,从刚果来的轮船上也没有我父亲。
总之,我开始嘲笑自己早晨的狂热,觉得自己就是个疯子。到了午后,我几乎已经认命,打算带我当年的西班牙猎犬鲍比沿海岸散步。到了海边,我又忍不住研究起大海,以确认没有发生任何奇迹……因为起风的缘故,海面上几乎没有船只航行,海滩上也空无一人。
我慢慢往前走,一心想把失望埋葬在疲惫中。我的狗明白这场散步会持续很久,它找来一个旧玩具跟我一起玩。我把玩具抛向一个沙丘,它冲过去,突然又退了回来,似乎被刺了一下,开始吠叫。我无法让它安静下来,检查了一下它的脚掌,也未发现被虫咬的迹象。我便公开嘲笑它,决定自己去捡回那小球。
一个男人突然从灌木丛里窜出,浑身一丝不挂。见到我的惊讶,他赶紧用粗壮有力的大手拔了一把草,盖住私处。
“小姐,我请求您原谅,别害怕。”
我倒没有害怕,我想的是另一回事。实际上我觉得他那么强壮,那么有男人味,那么令人怦然心动,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似乎是为了让我放心,他朝我伸出手恳求道:
“您可以帮我个忙吗?求您了。”
我注意到他的手臂在发抖。
“我……我丢了我的衣服……”
“不,他不是在发抖,是在打冷颤。”
“您冷?”我问。
“有点。”
他的间接肯定说明他教养良好,我赶紧寻找解决办法。
“您要我去给您找些衣服来吗?”
“哦,是的,麻烦您了……”
然而我计算了一下所需时间。
“问题是我需要两个小时,一个小时去,一个小时回来;等我回来您该冻僵了,而且风越来越大,天也快黑了。”
我没有迟疑,迅速解下我当大衣穿的斗篷。
“听着,穿上它,然后跟我来。这是□好的办法。”
“可是……可是……这样您会着凉的。”
“行了,我还剩一件衬衫和一件毛衣,而您,什么都没有。反正,我不可能跟一个一丝不挂的男人一起穿过海滩。要么您穿上我的斗篷,要么您留在那。”
“我耐心等待。”
“多么大的信任,”我笑着说道,因为我突然觉得这场景很滑稽。“如果我一回家,不再出来了呢?”
“您不会那么做!”
“您怎么知道?没人对您解释过我通常会如何处置一个我在灌木丛中发现的裸体男人。”
这下轮到他放声大笑。
“好吧,我很乐意穿上您的披风,谢谢。”
我走上前,为了避免他腾出手接衣服时露出私处,我把斗篷披到他肩上。
他松了口气,紧紧裹住自己,尽管那块羊毛料子不足以完全遮盖他高大的身材。
“我叫纪尧姆。”他说道,似乎认为到了该自我介绍的时候。
“爱玛,”我回答,“不要多说话了,赶在这天气把我们冻成冰雕之前,尽快赶到我家里。听到没?”
我们迎着风往前走。
一旦为行走确定了目的地,那就没有比这种移动方式更令人讨厌的了。毫无目标的闲逛才是件乐事,行走没有终点。
幸亏我们的奇怪组合没有遇到任何人。因为我们沉默不语,每一分钟我都更加惶恐不安。我几乎不敢瞥一眼我的同伴,生怕一阵风刮起他身上的布,我的目光会变得放肆下流。所以我只得埋头赶路,双肩紧缩,脖子僵硬。
一回到我家,躲进喀耳刻别墅,我就用客厅的花格呢毯将他裹起来,又冲进厨房烧热水。从不干活的我临时做起家务,笨手笨脚。当我将饼干放到盘子里时,忽然想到今天家里恰好没有佣人,我却把一个陌生人带到家里,但我有点责怪自己的这种过份警惕,转身麻利地端着放了热茶的托盘到书房。
他在等我,微笑着,打着冷颤,蜷缩在沙发里。
“谢谢。”
我再次发现他轮廓分明的五官,明亮的眸子,蜷曲的金色长发,丰满的嘴唇,柔和而有力的脖子。他的一只脚从花格呢毯中露出,我注意到他小腿光滑、线条优美,没有腿毛,就如古色古香的大理石。我的客厅里来了一尊希腊雕像——深受哈德良皇帝宠爱,因忧伤而自投到蔚蓝地中海的美少年安提诺乌斯,今晨却完好无损地从北方绿色的波浪中重新出现。我一阵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