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都市悬疑小说,《我消失的影子》构建出了一个真实又怀旧的庞大镜像。
舞者阿布拥有令人羡慕的身姿线条,尤其是投影在幕布之上的影子极富魅力。他好不容易争取到在一出备受瞩目的“影子舞”里跳主角,自己的影子却无端消失了,这令他陷入窘境。令阿布崩溃的不只是丢掉舞台和饭碗,他和未婚妻之间的感情也产生了罅隙。饱受困扰的他开始出现幻觉,失魂落魄如行尸走肉一般。
阿布想弄清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在他身旁围绕着三个女人,一个是躲着他不见踪影的未婚妻,一个是他躲之不及的舞蹈总监,还有一个是声称可以帮他找回影子的神秘女子。为了寻找影子,阿布周旋在她们之间,却渐渐逼近了一段扑朔迷离的往事,牵涉出了三条命案,以及他不堪回首的童年……
愿你心疼他笔下的人物,就像心疼你自己
序
面对这本小说,我会记起与博洋第一次于上海相识的那个遥远的夏夜。
那年的上海电影电视节,忘了具体是哪一天,一位业内令人尊敬的前辈,带我社交、游走于上海各个与影视相关的场所,十个小时转了七八个场,问候寒暄,有时连对方的名字还没记住,就要告辞。我跟那位前辈说,我受不了了,身心俱疲,头疼得都要炸了。前辈心疼地望着我,似乎没有放我走的意思,说,蒋峰,你再坚持一下,一会儿要来的这个人特别难得,我觉得你们会成为志同道合的好朋友。
志同道合,好老派的说法,但是个令我好奇的安利方式。我决定再等一下,先去路口的药店买点头痛药。待我回到露天咖啡馆,前辈身边的座位上多了一个高个子的(哪怕坐着都要比别人高半个头)、戴眼镜的年轻人。前辈满面春风地向我介绍——蒋峰,这就是高博洋。
给博洋这本书作的序言,赘述许久,他才登场,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一天都要过去了,他才出现。熟悉之后,回想初次见面才觉得,很可能就因为一个细节、一个念头,就和一个很重要的朋友错过或因此结交。就如同文学写作,一个细微的发端,一次血液的回流,一场精神的迟滞,可能都会错过或者成就一次与世界对话的机会。
博洋试图与这个世界对话,并通过他笔下的人物和自己对话。毫无疑问,真正的小说创作者,终极意义上的追求或许在试图与自己对话。
马尔克斯曾经在访谈录里提及,在自己的写作技巧越来越娴熟的时候却感觉到了写作的苦,因为自己的责任心越来越强,觉得每写一个字,或许会引起更大的反响,会对更多人产生更大的影响。抛开文学天赋这个难以找到衡量标准的字眼,在写作方面,博洋具有一个成熟小说作者应有的责任意识和审慎态度,相信阅读过这本小说的人,当能够感受到。
这本《我消失的影子》,博洋写了一年,放了一年,又改了一年,他原本可以将这部作品改写成一个商业感十足且能畅销的类型文学——这是通俗意义上的说法,但他没有。他隐隐觉得,笔下人物的生命流淌,通过目前这种写法来表达是最合适的。博洋直到写完这本小说的修改稿,才恍然意识到这个故事和表达,并非是自己凭空锻造的,有些酝酿一开始就有了。我问,一开始是多久之前,他讳莫如深。马尔克斯的《一桩事先张扬的凶杀案》,酝酿了三十年,该怎么理解这样的三十年呢?博洋一定有他自己的答案。
影子是什么?百度百科对此定义——由于物体遮住了光的传播,不能穿过不透明物体而形成的较暗区域。它是一种光学现象,理论上是不会消失的。而本书开篇就告诉读者,一个叫“阿布”的人,他的影子消失了,这几乎毁了他的舞蹈生涯,乃至一切。阅读中,我始终在思考,在博洋的世界里,影子到底代表什么?最后我如愿找到了答案。
《我消失的影子》书名虽是第一人称的视角,但在谋篇布局中,却并非以第一人称起述,我一直在期待,什么时候作者会回到第一人称“我”的叙述上,以回应书题。博洋满足了我的期待。全书前后共十六个章节,有预谋地变换了几次叙事视角,人物线索也在时空跳转,形成了一套内在的讲述逻辑,结构上也有一种互补与关照。这是一次文学上的冒险,博洋构建了一面真实又怀旧的庞大镜像,将人物复杂的内心世界描绘得极具辨识度。在现实与记忆的实虚相映中,所呈现的诸多人物关系密织,每一种叙事手法奇诡难料,隐含着一丝慈悲,更带着一股狠劲。看得出,他心疼笔下的人物,他感到爱莫能助,他笃定这个“阿布”在现实世界里始终存在着,他的往事值得被怀念,他的明天有理由被牵挂。
关于这本小说、这个故事,我想再多叙述几句,但又怕将情节和谜底剧透。在序言里不能多讲了。
我想对有幸读到此书的朋友们说:愿你心疼他笔下的人物,就像心疼你自己。
蒋??峰
2019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