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八弟从小就与其他的蛇不同，他害怕蛇吞象，想要与山雀做朋友，喜欢听鸟唱歌。他的兄弟红眼哥因为吞下了石头，差点死掉，获救后变成痴呆儿，八弟与刀尾蛇决定一起照顾他。


　　他们带着红眼哥外出时，发现了很可怕的对手——巨鼠、鹰，还有人类。
　　有一天，家里的七个兄弟不见了，蛇爸爸在寻找孩子的途中遇到巨鼠受了重伤，蛇爸爸决定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可是灾难并没有离开他们，他们被人类跟踪了。
　　小蛇八弟无意中救下了一只鹰，和他做了朋友，并编了一首歌。红眼哥听了很喜欢，也学会了唱歌。
　　他们的这个本事被马戏团的老板知道了，将他们偷偷带到了马戏团里。幸好有八弟的好朋友鹰的相救，他们才回到了温暖的家。

一　恐惧的寓言
二　小蛇八弟迷恋孔雀
三　历险
四　红眼哥变成痴呆儿
五　人是什么动物
六　混战
七　蛇的腰在哪里
八　标本
九　小蛇八弟想变成一根树权
十　七条蛇失踪
十一　搬家
十二　小蛇八弟撞到一只受伤的鹰
十三　八弟编创了一首歌
十四　红眼哥学唱歌
十五　饥饿

　1.恐惧的寓言


　　小蛇八弟出生时，一直不敢睁眼。他像是惧怕这个世界。但是，他有灵敏的嗅觉。树根的甜味，野草的馨香，青草的清爽，又诱惑他想睁开眼睛。


　　他又睁不开眼。他的呼吸很微弱，已经显示出生命死亡的迹象。在这个世界上，一个生命刚刚诞生，也就奔向了死亡。而小蛇八弟，从他一出生，就已经死了。
　　妈妈说：“他死了！”
　　“死了！”爸爸挨近小蛇八弟，观察了一会儿，□后确定地说。


　　妈妈说：“先别动他，不要搬走他！让他在这里再睡一会儿，给他身上盖点草！”妈妈看着没有睁过眼的儿子，心里充满了伤感和怜爱。妈妈这样做，是为了让小蛇八弟在这个世界上再停留一会儿。
　　“他如果能活下来，就是孩子中的八弟。”爸爸叹了一口气说道。
　　妈妈说：“别伤心了，好在我们还有那么多健康的活下来的孩子！”
　　小蛇八弟的身上盖着青草，独自煎熬，拥抱和挽留着自己将要离去的丝丝的生命。
　　黄昏时，小蛇八弟在青草下睁开了眼睛。又很快闭上了。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深夜。
　　透过草叶，他看见了树在月光下浓浓的影子，他看见了星星。他以为那些星星是长在树上的。


　　因为星星很亮，晃花了小蛇八的眼睛，他闭上了疲倦的眼睛。当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夜时，他才看清，星星原来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开始哭泣。因为夜里的冷，因为饥饿，也因为孤独。


　　小蛇八弟的哭声很小，就像他的脆弱的生命。他的哭声再小，也被夜风送出去了。他的哭声让爸爸妈妈哥哥们听见了，以为就是风声。他们的听力再敏感，谁会在意风声呢？


　　凌晨，堆积在树叶上的露水滴落下来，敲在小蛇八弟的头上。他的头上还带着蛋壳中的黏液，滑滑的，透明的，那滴露水就像是乘着滑梯溜下来，滑进他的眼睛，让小蛇八弟的眼睛湿润了。


　　露水，让小蛇八弟的视力迅速恢复。于是，他从降生到现在，□□次看见了太阳。他想多看一会儿树啊草啊太阳啊，但是，脖子太软，挺不了多久，就需要休息，积攒力气。
　　这个时候，小蛇八弟的爸爸跟妈妈说：“我觉得风声很怪，活到现在，没听到过这种风声！我去看看！”
　　树林的上空已经堆积着灰色的云了。
　　爸爸走到树后时，他确定自己听到的不是风声，而是幼蛇的哭声。然后，很轻易就找到了发出哭声的地方。


　　当爸爸和小蛇八弟的目光对视时，蛇爸爸立起自己的头，在空中旋转了两圈，用一种悲喜交集的声音大叫一声：“他活着！八弟竟然还活着！”
　　爸爸的声音竟然引来林中的一阵急雨。小蛇八弟抬起虚弱的头，让身体尽可能地从青草中探出，享受这场为他重生而落下的雨。
　　小蛇八弟开始了他的生活。他有一个天生的习惯，愿意把脸和身体藏在草叶后面。没有危险时，他也这样。
　　他不爱说话。可以这样说，八弟的真正生活是从沉默和倾听开始的。


　　说话□多的是红眼哥。八弟很崇拜红眼哥。红眼哥在这些兄弟姐妹中，知道得多，故事多。尤其是红眼哥的那对红眼，白天时是紫色的，到了夜间，是红色的。望谁一眼，都会心生恐惧。
　　□.小蛇八弟迷恋山雀
小蛇八弟□先要学会的是自己不受侵害。换一句话说，就是要先活下去。爸爸给他们上的□□课就是“避免被滚石砸伤”。
小蛇八弟理解蛇们传递的信息很慢。但别的兄弟都跟爸爸学防护动作时，他追着爸爸的屁股后面先问什么是“滚石”。
红眼哥说：“滚石都不知道？稍微想一下就会明白的。”
小蛇八弟摇了一下头：“我想了半天也没明白！”
“笨！”红眼哥骂了一句，指着头顶上的一块石头说：“滚石就是从山上滚下的石头！明白了？”
小蛇八弟看着头顶上的石头说：“没明白！他没有滚下来啊？”
“笨！笨！笨！我被你的笨快气死了！”红眼哥真的被小蛇八弟的笨气疯了，他把腰背弓成了一座桥，然后朝地上砸了下去，发出嘭的一声。


爸爸怜悯心疼地看着小蛇八弟，劝大家：“今后，八弟问大家问题时，你们要有耐心啊！八弟身体很弱，他的智商也不如你们。所以，他理解问题要慢很多！别像你们的红眼哥一样，一着急，自己先被气疯了。”


红眼哥的气还没消，一个劲地在那里晃着头：“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爸爸来到八弟面前，耐心地说：“你看我的。我现在就是一块石头。”爸爸说着，快速走到几米远的地方，对八弟说：“看好了，爸爸现在就是石头！”说着，爸爸把自己的身体蜷成一团，像一个圆球，朝着蛇们滚了下来，他一直滚，□后，直接压在红眼哥身上。


“我如果真的是一块石头，你们的红眼哥就被压扁了！”爸爸说。
小蛇八弟被这种训练又吓着了。他很快联想到一块巨石压扁了一条蛇的情景。爸爸说：“碰到任何危险的东西时，要学会保护自己。先把自己的身体缩成□小，减少目标，盘起来的身体可以承受一定的重量，不会压坏我们的五脏六腑！”


小蛇八弟突然问爸爸：“为什么要让石头快压在自己身上时才团起身体，为什么不在石头快要滚下来时，逃到一边去？”
红眼哥又把身体躬起来：“你傻啊？没听懂爸的话啊？……”
爸爸阻止红眼哥说话，他转头看着八弟，说道：“我还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八弟的想法很新颖，你是怎么想到的啊？”
小蛇八弟本来想说，这还用想，傻子都能想到的啊？但是，他却说：“石头滚下来时，我们是有时间的，我们完全可以有时间躲开。我们不能闭着眼睛，只会把身体缩成一团，听天由命啊！”


爸爸走到八弟跟前，仔细看着他的眼睛，欣赏地说：“我原来以为八弟的智商有问题，理解问题慢。没想到，八弟的思维很超前啊！”
“超前？八弟什么超前？”红眼哥听出爸爸是在赞扬八弟，但是，他装着听不懂。
爸爸说：“我说的是思维超前！说白了，就是你想不到的，八弟想到了。你看见的是一米远的地方，八弟看到了三米远的地方！”
红眼哥不服了，跟爸爸争辩道：“我看一米远？八弟能看到三米远？让大家当裁判，看看爸爸跟我谁看得远？比看得远，白天黑夜都行，让八弟挑时间！”


爸爸摇着头说：“我说的是什么，红眼根本就没听明白！”
“我听明白了！你说我能看到一米远的地方，八弟能看到三米远的地方。这还能听错？”红眼哥有点急了，他认为自己的耳朵的听力一点问题都没有。他没想到自己的脑力有局限。


“我说的是思维！怕你听不明白，我就用视力来作比喻！思维，我说的是思维！”爸爸说着，用自己的头撞了一下红眼哥的脑门儿：“是这里面！”


“我这里面怎么了？”红眼哥问，他觉得今天被爸爸和八哥搞糊涂了，一会儿超前，一会儿思维，一会儿比喻。□后，爸爸又说自己的脑袋里面出问题了，一下子就彻底糊涂了。


爸爸不知道该跟红眼哥怎么解释了。他知道，自己解释的越多，红眼哥会越糊涂。还不如不解释了。
“我这里怎么了？爸？你说啊！我这里怎么了？”红眼哥因为不服气，所以才纠缠着爸爸不依不饶。
爸爸叹了一口气说：“红眼啊！我没法跟你沟通！”
“你又出来了一个‘沟通’？什么是‘沟通’啊？”红眼哥的眼睛完全红了，他心里火透了。
爸爸摇着头说：“我现在只想睡一觉，我被你搞累了。”
爸爸一走，红眼哥转身找八弟，才发现八弟已经悄悄离开了。他就扯开嗓子大叫：“八弟！八弟！八弟！……”
听见红眼哥发力叫八弟，爸爸返身回来，警告红眼哥：“不许找你八弟的麻烦，知道□？”<□r /> 红眼哥被迫“嗯”了一声，心里又不舒服又不服啊！但他的眼光闪来闪去，想知道八弟去了哪里？
八弟独自来到一棵树下。他把自己掩藏在一棵倒伏的树杆下。倒伏的树杆的□□不透一丝阳光，也不透风，所以湿润温暖，让他可以舒展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大脑中的幻想任意发芽。


这时，他听见了林中轻灵的声音。八弟抬头细听，他判断，这么悦耳的声音，只能来自天空，不会出自泥土。
声音变得更加清晰和动听。八弟觉得声音离自己很近，好像就在头顶上，在树叶遮掩的树冠深处。
他把头从倒伏的树杆下尽可能地伸出来。想看见是谁在唱歌？但是，树叶在动，是微风在吹拂，还让树叶发出刷拉拉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阵来自地面的摩擦声由远及近，八弟刚想看看谁，红眼哥立到八弟面前。八弟抬他朝树冠上看，那歌唱的声音没有了，被红眼哥吓跑了。


“你躲在这里干什么？”红眼哥一直在找八弟，找到了，他等于找到了出气筒。
八弟反问：“你到这里干什么？”他想说，自己正在享受来自天上的声音，被红眼哥把好事情给搅没了。但是，八弟突然想到跟红眼哥沟通的艰难，就不提具体的事，只希望红眼哥不要纠缠自己，赶快走掉，让自己独自清静下来。


“我在问你呐？你跑到这里做什么？”
“睡觉。”
“睡觉？”红眼哥不信，哪里都能睡觉，干吗跑到这里睡觉？他不信八弟的话。
八弟闭上眼睛，像是又进入睡眠状态。其实，他不想跟红眼哥再说话了，只希望他快点走掉，从自己面前消失。
“你给我睁开眼睛，回答我的问题！”红眼哥用头敲了一下八弟的尾巴。
八弟睁开眼，不看红眼哥，只把头望着被树冠遮住的若隐若现的天空，轻声说：“好像有只鹰在盯着你！”
“什么？鹰？……”红眼哥朝树的上方看了一眼，匆匆溜掉了。
在爸爸的“救生训练课”上，讲到对蛇们的生命威胁□大的，□□危险就来自天上的雕，第二是山老鼠，剩下的动物，都会威胁到蛇的生命，但是，都排到了后面。


爸爸讲到雕发现了蛇之后，他在空中静止不动，牢牢地盯着地上的蛇。让蛇误以为雕是平一片黑云，那片黑云在睡懒觉。在地面上的蛇彻底放松警惕时，雕会突然间收了翅膀，箭一样扎向地面，用他的利爪穿透蛇的身体，把他带向空中。……


但是，红眼哥愿意讲蛇呑象的故事，从不愿意回忆雕抓蛇的惨烈一幕。那是一场噩梦，让红眼哥想起来就浑身乱颤的场景。
红眼哥跑了。只剩下了安静的八弟，他静悄悄沿着倒伏的树杆，滑向挺立着的大树，向的大树的树冠爬近。
八弟想，在这里就可以知道是谁在唱歌了。
在黄昏来临时，八弟看见了一只山雀，长着红脖子的山雀，是山雀在唱啊！
八弟兴奋地喊了一声，表达自己的喜欢。但是，山雀看见了八弟，看见他隐身在树枝上，面露惊恐之色。山雀在想，一条蛇离自己这么近都没有发现，多危险啊？山雀扑啦啦飞走了，是逃跑。


八弟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是跟树叶一样的颜色，随着季节的变化，他身上的颜色会跟着草和树叶的颜色一起变化的。
“山雀不喜欢我！他不知道我喜欢他啊！”
八弟待在树上不走。他痴情地等着那只唱歌的山雀。但是，八弟不知道山雀不是不喜欢他，而是自古以来，山雀就惧怕蛇，就像老鼠怕猫，猫仇视狗一样。山雀和蛇之间，隔着无法逾越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