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文艺出版社是出版中国左翼文学研究资料和研究成果的重镇,值2020年“左联”成立九十周年之际,原上海文艺社理论室编辑,著名左翼文学研究家胡从经,集毕生研究,撰成此书,就左翼文学的作家、作品、流派、传播、史事做了全方位的梳理。
全书稿厘为上、中、下、外四编,依次题名为“作家管窥”、“作品蠡测”、“辙痕初揆”、“簿录草纂”。
上编“作家管窥”。“甲、作家考论”,辑入研究鲁迅等论文十二篇。乙“陨星素描”,是对早夭的左翼作家和牺牲的文化战士的评述和速写,他们为新兴的左翼文学事业贡献了鲜血和生命,不应忘却这些拓荒者和前驱者。
中编“作品蠡测”。甲“创作试析”中辑入了对殷夫等左翼作家或一体裁、或一时期作品的评析。乙“名篇评骘”则是对瞿秋白等作家、评论家分析与评介。丙“繁星掇拾”,钩沉了茅盾、郁达夫、郭沫若等人的若干佚文逸诗,希冀对左翼文学研究有所裨益。
下编“辙痕初揆”。甲“战绩不灭”,本辑大多从纵向史述勾勒左翼文学某一侧面、某一类别、某一体裁的发展轨迹。乙“刊林撷华”,则是对比较珍罕的左翼文学刊物的辑逸钩玄。丙“木运轨迹”,全系鲁迅倡导的木刻运动的介绍与评述。丁“译丛选萃”,即左翼翻译文学史话,向国人介绍域外革命的、进步的理论和创作,是中国左翼文学战斗的一翼。
外编“簿录草纂”则是目录学方面的编纂,其中有重要左翼作家的年谱和著作编目,有现代诗刊目录,有关于香港现代文学的若干资料。
【前言/序言】: 序
鲁迅曾说:“中国的无产阶级革命文学在今天与明天之交发生,在污蔑与压迫之下滋长,终于在最黑暗里,用我们的同志的鲜血写了第一篇文章。”(《二心集·中国无产阶级革命文学和前驱的血》)继而强调:“中国无产阶级革命文学的第一页,是同志的鲜血所记录,永远在显示敌人的卑劣的凶暴和启示我们的不断的斗争。”(同上)正是鲁迅及其领导的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在上世纪三十年代(1927~1937)所发动与拓展的中国无产阶级革命文学运动,培育与锻冶了一支强劲的文化新军,显示与呈现了坚实而多彩的左翼文学实绩,启蒙与感召了无数青年奔赴革命阵营,击溃与粉碎了严酷的“文化围剿”,从而创造了旷世奇勋。毛泽东高度评价了左翼文艺运动,认为“这个文化新军的锋芒所向,……其声势之浩大,威力之猛烈,简直是所向无敌的。”(《新民主主义论》)
正是由于鲁迅暨众多文化前驱者的精神感召,我青年时代倾注全付精力与热诚投入中国左翼文学研究之中。史的研究必须从实证出发,不然必将落入公式化、概念化的窠臼,所以首先沉埋于历经禁毁复遭岁月洗汰而零落不堪的左翼文学史料的搜寻、蒐集中,爬罗剔抉,斫榱觅桷,涓滴不弃,锐意穷搜,奠定了迈进研究之门的丰盈的史料基础。亦正是在尽可能占有第一手资料的制高点上,方能俯拾皆是、游刃有余地撰述有关中国左翼文学的综论或分论。可以毫无愧疚地说,不佞是当年中国左翼文学研究中最勤勉、最执着的一员,成果亦非他人所可比肩。
时值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成立九十周年纪念的日子即将降临,我认为上海不仅是“左联”的诞生地,而且是当年文艺战线两军对垒的主要战场,应对“左联”彪炳千秋的功勋有所忆念、有所弘扬,故而不揣谫陋,将历年所作有关中国左翼文学研究的论文、评述、札记略加厘剔,分门别类,归纳订正,整理成册,拟交我的“娘家”——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此处说句题外话,就全国范围而言,上海文艺出版社也是推出中国左翼文学研究资料和研究成果的重镇,早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当时中央分管宣传的周扬先生就指令社里影印中国左翼文学刊物,籍此保存与流播珍罕的文学史料;“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书”、“中国现代作家研究丛书”出版计划,大力推动了鲁迅与左翼文学研究;《中国现代文学资料丛刊》、《文艺论丛》、《鲁迅研究集刊》等刊物为中国左翼文学研究提供了园地;《中国新文学大系》影印与重编,全面而系统地展现了中国左翼文学理论和创作从幼稚走向成熟的轨迹……所以我认为上海文艺出版社在倡导与推动中国左翼文学研究方面是功不可没的。于此也深切怀念为此付出辛劳的蒯斯曛、丁景唐诸前辈。
言归正传,兹将《爝火集》的内容简述如下:
全书稿厘为上、中、下、外四编,依次题名为“作家管窥”、“作品蠡测”、“辙痕初揆”、“簿录草纂”。
上编“作家管窥”甲“作家考论”,辑入研究鲁迅及叶紫、柔石、洪灵菲、彭家煌、蒋光慈、东平、冯铿、冯宪章、天虚、李伟森等论文十二篇。
鲁迅是中国左翼文学运动的旗手,当然不可或缺。窃以为鲁迅对左翼文学的贡献主要在两方面:他以杂文、小说等创作丰实与彰显了左翼文学的实绩,并为左翼作家创作树立了足堪仿效的圭臬;他以自己的血乳哺育、引导了广大的文艺青年,选就了大批的新的文化新军。关于后者,我以《鲁迅与中国新文化》为题予以阐发,已撰述专著交由人民出版社出版。本书二篇有关鲁迅的论文,主要论述鲁迅与中国杂文运动、新诗运动的关系。
其他的左翼作家论,竭力做到不依傍承袭,有所创获。例如三万言的《叶紫论》,却是十年资料积累、殚思竭虑的结晶,蒐集了倍于已知叶紫作品的佚文,并用以编纂了堪称最完备文本的二卷本《叶紫文集》(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叶紫是鲁迅悉心培养且寄予厚望的左翼新进作家,必须对其创作道路作一科学的论析,批驳了当时某些论者将叶紫代表作诬为“人性论的标本”的谰言,以及强加的所谓“宣传资产阶级人性论和人道主义思想”的谬论。《柔石文学轨迹初揆》于我而言也是精心结构之作,其中我认为某前辈学者对柔石的作品有曲解和误读,亦本着“吾爱吾师,但更爱真理”的态度,据理力争,纠正谬误,虽然引起他的不快亦在所不惜。洪灵菲、彭家煌、东平、天虚、冯宪章等左翼作家,在现代文学研究领域,应该是以上论文是对他们较早和较全面的论析,可能稚拙,但绝不悔其少作。
上编“作家管窥”乙“陨星素描”,是对罗黑芷、刘一梦、顾仲起、征夫、温流、胡洛、韩起等早夭的左翼作家和牺牲的文化战士的评述和速写,他们为新兴的左翼文学事业贡献了鲜血和生命,不应忘却这些拓荒者和前驱者,因为正是他们的牺牲,构筑了今天文学事业的基石。
中编“作品蠡测”甲“创作试析”中辑入了对殷夫、郁达夫、柏山、潘漠华等左翼作家或一体裁、或一时期作品的评析,另有关于香港著名学者陈君葆日记的评骘,认为从中足可窥见新文学乃至左翼文学在香港萌生、发展的轨迹。
中编“作品蠡测”乙“名篇评骘”则是对鲁迅、瞿秋白、柔石、蒋光慈、黎锦明、蒲风、张天翼、冯宪章、钱杏邨、李南桌等作家、评论家或一作品的分析与评介,妄图从上述个案的评析中窥探左翼文学创作的若干侧面。
中编“作品蠡测’’丙“繁星掇拾”,钩沉了茅盾、郁达夫、郭沫若、艾青、胡也频、叶紫、徐志摩等的若干佚文逸诗,可能对左翼文学研究有所裨益。
下编“辙痕初揆”甲“战绩不灭”,本辑大多从纵向史述勾勒左翼文学某一侧面、某一类别、某一体裁的发展轨迹,诸如左翼十年反文化“围剿”的战绩、中国现代历史小说发展简史、中国革命儿童文学发展简史,以及1930年代香港新文化(含左翼文学)发展简史等,以及“左联”东京分盟的文献巡礼。
下编“辙痕初揆”乙“刊林撷华”,则是对比较珍罕的左翼文学刊物的辑逸钩玄,其中有《木屑文丛》、《春雷文学周刊》、《榴花诗刊》、《白华》、《无名文艺》、《盍旦》、《百灵》等,以及对立面的刊物《声色》。
下编“辙痕初揆”丙“木运轨迹”,全系鲁迅倡导的木刻运动的介绍与评述,其中有鲁迅编选与作序的《一八艺社习作展览画刊》、《木刻纪程》、《无名木刻集》、《全国木刻联合展》等,以及鲁迅哺育的木刻青年所编的刊物《现代版画》,创作的木刻连环画《〈阿Q正传〉画集》,编撰的木刻理论《木刻创作法》等。
下编“辙痕初揆”丁“译丛选萃”,即左翼翻译文学史话,向国人介绍域外革命的、进步的理论和创作,是中国左翼文学战斗的一翼。文艺理论方面有鲁迅主编的《戈理基文录》、冯雪峰主编的《科学的艺术论丛书》、任国桢编译的《苏俄的文艺论战》等;另外鲁迅、瞿秋白、柔石、曹靖华、戴望舒、艾思奇等译介了大量的国际无产阶级革命文学的优秀作品,以供中国左翼文学用作“他山之石”的观摩和借鉴。此外,尚有阐述或一作家、或一作品在中国流播始末的专题文章。
外编“簿录草纂”则是目录学方面的编纂,其中有重要左翼作家的年谱和著作编目,有现代诗刊目录,有关于香港现代文学的若干资料。
以上四编文字,是不佞在中国左翼文学研究领域所获取的成果,效绩菲薄,本不足观,但毕竟是数十寒暑孳孳矻矻的心得,所谓“敝帚自珍”,厘剔成册,希望流布。鲁迅在浓暗中曾愤懑于左翼文学的遭受压制、封禁,左翼作家的遭受囚禁、屠戮,但满怀希冀地预言道:将来总会有说起他们的时候;今日早已到了鲁迅所言之“将来”,谨以此一束小花敬献给彪炳千秋的中国左翼文学运动和她的前驱者们!虽稍嫌苍白,但绝对真诚。
值得庆幸的是,我当年有机会向中国左翼文学运动的参与者请益,亲聆他们的诲导和训示,其中有茅盾、阿英、李一氓、夏衍、周扬、沙汀、夏征农、成仿吾、匡亚明、冯乃超、艾青、李守章、于伶、曹靖华、林淡秋、楼适夷、钟望阳(苏苏)、许傑、贾植芳、王冶秋、李何林、李霁野、林焕平、凌鹤、任钧、王西彦、陈残云、孟超、聂绀弩、黄源、周立波、蒋牧良、魏金枝、唐弢、李桦、新波、赖少其、江丰、刘岘、张望……等,他们均已作古,笺笺小册,亦谨敬献于以上中国左翼文艺的前驱者之灵。
是为序。
作者
戊戌仲秋于柘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