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暑气未消，傍晚倏尔的风依然带着几分燥热。陶音刚搬来城北几日，对这里还不太熟，她踩着树影斑驳的青石地面，拐过一个街角，目光掠过街边的店面门牌，如果没记错，前面不远处应该有家她往前走，在经过一家面馆时，店门外围了一群人，还有一位摄影师，看样子像是发生了什么事。花店。从那些围观人群的闲谈里，她大概弄清楚了缘由……
夜里雪终于停了，月光透过阳台洒落到客厅里，两人到那边的落地窗前，陶音拿了两个棉垫放在地板上，二人坐下来。手心里的牛奶很烫，陶音吹了吹，抿了一小口。
江屹杨坐在她对面，沉默片刻，轻声开口：“我今天听奶奶讲了你小时候的事。”
“奶奶说了什么？”
“夸你懂事。”
她笑了笑：“奶奶真是的，总是夸自己家小孩子。”
江屹杨看着她。其实无须问，可想而知陶音小时候应该是吃过挺多苦的，江屹杨只是遗憾没能早一点认识她。
二人沉默半晌。
他唇边弯起浅浅的弧度，嗓音低沉干净：“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可爱吗？”
被他突然这么问，陶音有些猝不及防。
陶音怔了下，手指不自觉捏了捏玻璃杯，温暾地问：“什么时候？”
江屹杨眉梢轻挑：“发脾气的时候。”
“……”
就知道又是在开她玩笑。
陶音不以为然地说：“哪儿有人发脾气还可爱的？”
江屹杨眸子里染着笑，没对此说什么，敛了敛神，眉宇间露出一抹少年意气：“陶音，我给你个特权好不好？”
两人视线相撞，女孩清澈的眼底透着一丝懵懂。
江屹杨薄唇上挑，带了点弧度，散漫又认真地说道：“你在我这儿，可以不用懂事。
“也可以随时跟我发脾气。”
夜里静得可以听见外面树梢上积雪落下的声音，以及一点点加快的心跳声。
二人对视几秒。
她不自在地瞥开眼，看向窗外的白雪，之后视线又落到手里温度降了几分的牛奶上，心情染上一抹复杂。
若有所思一瞬，陶音小声说：“懂事，不是挺好的吗……”
“女孩子不需要太懂事。”江屹杨声音低低柔柔的，“至少，在我面前不需要。”
男生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语气里莫名带着股怜爱。
陶音低着头，鼻尖不由自主地涌出一股酸意。
虽然从小到大，妈妈跟奶奶把她照顾得很好，她很辛苦时也没觉得委屈，但心底到底还是缺失了一块的，是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一部分。
女孩长睫低着，遮住眼眸，似不想被人瞧出情绪。
江屹杨喉结滚了滚，一时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这话惹她难过了，一股无措感从心底蔓延开来。
他动了动唇，正考虑着说点什么时，看见陶音眨了眨眼，而后轻轻吸了下鼻子，抬起头来，眼角湿意退散，清亮亮的眼眸看向他：“江同学，你说话算话？”
她的唇边抿起一对浅浅的梨涡，语气中透着几分正经：“我真发起脾气来，可是很厉害的，说不定会吓到你。”
江屹杨反应了一秒，随后那双漆黑漂亮的眼弯起，低低笑了声，舔了下唇角：“是嘛，那我还挺期待的。”
说话间，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期待被我们熙熙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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