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细致描述了群体心理的一般特征,分析了人们在群聚状态下的心理、道德、行为特征。解释了为何群体往往呈现出“盲目”、“冲动”、“狂热”、“轻信”的特点,而统治者又是如何利用群体的这些特点建立和巩固自身统治的。本书观点新颖,语言生动,对人们理解社会群体行为以及对社会心理学的思考发挥了巨大作用,是群体行为研究者、社会心理学爱好者不可不读的佳作。
群体心理学的奠基之作,看透大众心理操纵术,洞悉群体心理行为特征。
深入剖析群体的心理状态,直指群体行为之沉痼。
法语原文直译,原汁原味地呈现勒庞思想。
对当代心理学发展影响深远的重要文献,被《世界报》评为“改变世界的二十本书”之一。
我在前一部书里专门描写了种族心理。本书将研究群体心理。
出于遗传的原因,每个种族里的每个人都具有某些共同特征,它们组合起来构成了该种族的心理。当其中的一部分人团结起来行动时,我们通过观察发现,仅这一聚集行为便会使这些人产生一些新的心理特征,它们与种族特征重合,但有时又与其截然不同。
有组织的群体在民族生活中始终扮演着重要角色,而这角色从未像现在这般重要。群体的无意识行动取代个体的有意识活动,这是当今时代最重要的特征之一。
我曾试图用纯科学方法,即在努力找到一种方法的同时对所有观点、理论和学说置之不理,来讨论群体的难题。我认为这是发现某些真理的好办法,尤其是像现在:我们谈论的是一个大家都非常感兴趣的问题。作为学者,如果想证明某一现象,那就不必考虑其结论可能会触犯到的那些利益。著名思想家戈布莱·达尔维拉先生在最近发表的一篇文章中提到我,说我不属于任何当代流派,有时还反对所有学派的某些结论。我希望我正在做的这项新研究值得这样的评价。属于一种学派,必然会受该学派的偏见和成见的影响。
不过,我必须向读者解释他为何发现我的结论与人们乍一看所得出的结论完全不是一回事。比如,我发现群体在精神上具有低劣性,包括精英群体;但我同时又说,尽管如此,干涉其组织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
这是因为我对历史事实做了细心的观察。我每次都发现,社会组织同人的结构一样复杂,我们根本不可能让它们猛然承受深刻的改造。大自然有时是武断的,但不会像我们认为的那样,所以嗜好深刻变革对一个民族来说是最可怕的事之一,无论这些变革从理论上看多么奇妙。如果这些变革能即刻改变民族心理,那它们就不是有益的——唯有时间拥有此能力。人类只受观念、情感和习俗这些存在于我们内心深处之物的支配。制度和法律反映了我们的心理,是心理需求的表达。它们源自人的心理,因而无法改变心理。
社会现象存在于民族中,对其研究离不开民族研究。从哲学上讲,这些现象可能有某种绝对价值,但在实践上只有相对价值。
因此,在研究某个社会现象时,我们必须从两个完全不同的视角审视它。这样我们就会发现,纯粹理性之教诲与实践理性之教诲常常是背道而驰的。这种矛盾性适用于所有材料,甚至物质材料。从真理的角度看,一个方块,一个圆,都是被一些公式严格界定的不可改变的几何形体。从我们肉眼的角度看,这些几何形体可能具有完全不同的形状。因为透视法可以将方块变成锥形或方形,将圆变成椭圆或直线。这些虚构的形状比真实的形状更值得我们去研究,因为它们才是我们肉眼所见的东西,是照片和绘画可以再现的。非现实在某些情形下比现实更真实。用精确的几何形状画物体会扭曲本质,使其变得叫人无法辨认。我们可以想象这样一个世界:居民只能复制物体或给物体拍照却不能触碰它们,那他们就很难对物体的形状有正确的概念。如果一个物体的形状只被少数学者了解,那么它也不会有过多价值。
研究社会现象的哲学家应该牢记,除了理论价值,社会现象还具有实践价值,从文明发展的角度来看,唯有后者具有一定的重要性。一旦哲学家觉察到这样的事实,他们就会极其谨慎地对待那些定律强加于他的结论。
他的这种审慎态度还别有原因。社会现象如此复杂,要想全面了解是不可能的,它们之间相互影响的后果也是无法预料的。可见现象的背后有时似乎隐藏着不计其数看不见的缘由。可见社会现象仿佛一股强大的无意识作用产生的结果,对它们做理性分析往往是无用之功。我们可以把可见现象比作海面波浪,涌动的海浪让我们想到这片海域暗藏着我们所不知的海底风暴。观察群体,我们发现他们的大部分行为常常显现出群体极其低劣的心理。但也有一些行为,群体似乎受到某些神秘力量的操纵。古人称之为命运、本性、天意,我们称之为死亡之声。虽然我们还不了解这些神秘力量的本质,但不可以轻视其威力。民族内部有时似乎也存在着一些操纵着群体的潜在力量。比如有什么东西比一门语言更复杂、更合乎逻辑、更美妙呢?语言这东西,结构严密,意义微妙,如果不是出自群体无意识心理,又来自何处?学术性最高的科学院、受人尊敬的语法学家只能勉强将那些语言规则记录下来,根本无法将它们创造出来。甚至包括伟人的精妙思想,我们能认为它们都出自他们自己的头脑吗?也许它们是由孤独者创造的,可是,思想得以萌芽的这片土壤是由无数尘埃积淀而成的,群体的心理不就是这些尘埃吗?
群体或许总是无意识的,但这种无意识本身可能就是群体强大的一个秘密。在大自然中,只服从本能的生物,它们的某些动作出奇的复杂,令人惊叹。理性是新近出现在人类中的东西,还太不完美了,无法向我们揭示无意识的规律,更不可能取而代之。在我们的所有举动中,无意识所占比重很大,而理性则极小。无意识作为一种尚且不明的力量在起着作用。
因此,如果我们希望停留在狭隘的但真实的范围内,徘徊于模糊的推测和大胆的假设领域之外,那么我们只好观察肉眼可见的现象,并且局限于观察得出的结论。我们观察得出的所有结论往往都是仓促的,因为在我们所见的现象背后,还有我们看不清的东西,甚至或许,在这些看不清的事物后面,还有我们看不见的东西。
古斯塔夫•勒庞(1841—1931)
法国著名社会心理学家、人类学家,群体心理学的创始人。他的著作《乌合之众:大众心理研究》被誉为社会心理学的开山之作,是改变了二十世纪初世界进程的伟大著作之一,也是社会学家和心理学家不可不读的重要文献,对弗洛伊德、奥尔波特、莫斯科维奇等社会心理学大师的思想均有重要启发,对现当代社会心理学的发展影响深远。
李焰明
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法语教授,博士生导师。从事法语教学出版译著近二十部,主要有《存在主义》《我的父亲左拉》《自由小姐》《红色巴西》《何谓欧洲知识分子》《旧制度与大革命》《乌合之众》等。2014年出版的译著《云之东》为亚洲文学奖得主海因•文森特的作品。两度获法国文化部翻译奖译金赴法国进行文化交流。
序
导言:群体时代
一、群体心理
群体的一般特征,群体精神统一的心理规律
群体的情感与道德
群体的观念、推理和想象
群体的所有信仰所具有的宗教形式
二、群体的观点和信仰
群体的观点和信仰之间接因素
群体观点的直接因素
群体领头人以及他们的说服方式
群体的信仰和观念之可变限度
三、不同群体的分类和描述
群体的分类
所谓犯罪群体
刑事法庭陪审团
选民群体
议会
文明演变之前的那些巨大动荡,比如罗马帝国的灭亡和阿拉伯帝国的建立,乍看似乎起因于一些重大政治变革,如外族入侵或王朝覆灭。然而,在对这些事件进行更为仔细的研究后,我们发现,这些只是表面上的理由,其后往往暗藏着真实的原因,那就是民众的思想发生了深刻的变化。真正的历史动荡并不是那些以广度和强度令我们震惊的历史事件。唯有那些能引发文明更迭的事件才是巨大变革,而它们都发生在思想、观念和信仰中。
难忘的历史事件都是人类思想中不可见变化之可见结果。那些重大历史事件之所以难得显现,是因为在一个种族中,没有比世代相传的内心思想更稳定的东西了。
当今时代正处于一个关键时刻:人类思想正在发生演变。这一演变基于两个根本因素:一是人类文明的所有要素赖以生存的宗教、政治和社会信念被颠覆了;二是由于现代科学和工业的种种发现,人们得以创造全新的生存条件,创立新的思想。
过去的思想虽然已经被部分破除了,但仍然十分强大,而替代它们的思想尚未形成,当今是一个过渡和无政府状态时期。
这个时期必然会有些混乱,说不准哪天会发生什么。未来社会将以什么样的根本思想为基础?我们还不知道。但从现在起,我们很清楚,建立未来社会,必须对一股新的力量——也是现时代最比较强势的力量——加以重视:群体的力量。
众多昔日被认为正确的思想如今已消亡,众多政权也相继被革命摧毁,而在这些废墟之上,唯有这股力量在上升,并且似乎马上就要吞没所有其他事物。当我们的许多古老信仰摇摇欲坠、正在消失时,当旧的社会支柱相继崩塌时,唯有这种力量无惧任何威胁,其威力有增无减。我们正在进入的确实是群体时代。
将近一个世纪前,各国传统政治以及君主之间的对抗是导致所有事件的主要因素。群体的意见几乎不受重视,甚至往往微不足道。如今,传统政治、君主的个人倾向以及他们之间的对抗不再重要,群体的声音反而成为主流,支配着君主的行为,他们会尽力听取民众的意见。民族的命运不再取决于君主的意愿,而是群体的心理。
大众阶层出现在政治生活中,其实就意味着他们逐渐成为领导阶级,这是我们现今转折期最突出的特征之一。大众阶层登上政治舞台的表现,其实不是普选,普选在很长时间里都起不了什么作用,一开始就容易被操纵。群体力量是逐渐产生的,起初是因为某些思想的传播,渐渐扎根于人的头脑里,而后通过个体逐步结成社团,从而将抽象概念变成具体行动。群体通过协作最终形成思想(这些思想即便不是十分正确,至少也是坚决维护其利益的),并意识到自己的力量。他们创立协会,令所有政权相继让步;他们还成立劳工联合会,这些组织无视经济法规,争取权力决定自己的劳动条件和工资待遇。他们向政府议会派出一些代表,这些人既无任何法案创制权,也无任何独立性,常常只是为他们的推选委员会充当代言人。
如今,群体的诉求越来越清晰。这些诉求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彻底摧毁现有社会根基,重返原始共产主义——文明诞生之前所有人类群体的正常状态。限制劳动时间,剥夺矿产、工厂和土地的所有权,平均分配所有产品,消灭所有社会上层,维护大众阶层的利益,等等。这些就是群体的诉求。
群体极其缺乏推理能力,却非常适合行动。通过现行组织,他们的力量变得无穷大。我们所见的那些新信条很快就会拥有古老信条的威力——那不容争辩的专横统治权。群体的超然权利将取代君王的神圣权利。
那些维护有产阶级利益的作家完美地诠释了有产阶级的特征:思想有些狭隘,目光有些短浅,怀疑论不够深刻,常常自私得有些过头。面对茁壮成长的新生力量,他们彻底慌了,为了遏制思想的混乱,他们绝望地求助于过去曾藐视的教会之道德力量。他们跟我们谈论科学的失败,从罗马忏悔回来后要我们去遵从已发现的真理之教诲。但是,这些新皈依者忘了,现在已为时过晚。即便上帝的恩泽真的还能触动他们,对某些人也并不具有同样的效果,因为群体并不关心困扰这些新教徒的种种忧虑。如今,群体再也不需要他们过去就不想要同时想要竭力消灭的那些神了。无论是神力还是人力都不可能使河水倒流。
科学大厦没有倒塌,而且它并非一无是处。无论是在当前的思想混乱中,还是在新的力量趁着慌乱不断壮大的情形下,它承诺要给我们真相,或者至少教给我们那些我们的智力能够理解的各种关系之知识。它从未向我们承诺和平与幸福。它对我们的情感毫无兴趣,听不见我们的哭泣。我们得好好跟它相处,因为任何东西也带不回那些被它赶跑的幻想。
存在于各民族的普遍现象向我们显示,群体力量在迅速增长,我们不敢冒昧假设这一力量很快就会停止增长。无论它给我们带来什么,我们都必须承受。
任何反对群体力量的论述都是一派胡言。当然,群体的登场可能是西方文明走向没落,即彻底回到混乱的无政府时期的标志之一,每个新社会在诞生前似乎都要经历这些时期。可是我们又如何能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呢?
直至今天,彻底摧毁过于陈旧的文明成了群体最明确的职责。其实并不是从今天起此职责才出现在世界上。历史告诉我们,当文明所依赖的道德力量失去威力时,它最终就被那些无意识且粗暴的群体解体了,称这些群体为野蛮人一点都不为过。文明向来都是被少数有知识的精英创造和操控的,而并非群体。群体只具有毁灭的力量。他们的统治始终代表野蛮阶段。文明包含固定的规则、纪律,从本能向理性的过渡,对未来的预见能力,高度的修养;而自由散漫的群体总是显示他们肯定达不到这种状态。他们以其所拥有的摧毁力如细菌般蚕食弱者或加速尸体的腐烂。当文明的大厦摇摇晃晃时,把它推倒的肯定是群体。这时,群体的职责便出现了,一时间,“人多势众”似乎成了历史真理。
我们的文明,情况也一样吗?这正是我们所担心的,但也是我们尚且无法弄清楚的。
不管怎样,我们都必须心甘情愿地忍受群体的统治,因为一些冒失的手已经相继推翻了可能阻挡他们的所有障碍。
我们开始大谈群体,而对于群体,我们知之甚少。职业心理学家因为生活远离群体,始终不了解他们,而他们在关注群体时,却又从犯罪的角度研究群体的犯罪类型。或许存在犯罪群体,但也有诚实的群体、英勇的群体,以及许多别的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