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精选美国19世纪浪漫主义诗人沃尔特·惠特曼的33首诗歌,据其人生经历编排为四个部分:“从巴门洛克出发”收录的是反映惠特曼早年岁月和行走历程的诗篇;“瓦尔特·惠特曼,一个宇宙,曼哈顿之子”包含惠特曼有关赞美身体和自我的诗歌;“裹伤者”集中反映惠特曼在美国内战时的所见所闻;“鬓发苍苍的好诗人”是惠特曼晚年对生活以及生存与命运的思考。这本诗歌绘本为初读惠特曼诗歌的新人提供了有关其生平与作品的一份鼓舞人心、使用方便的入门读物。书中诗歌清新平易,不落窠臼,每一首除配有精美插画外,编选者还为每首诗提供一两句简短又精当的评论,可以帮助孩子对每一首诗的理解。在本书带领下,小读者们不仅可一窥惠特曼诗歌“宇宙”的奥妙,更能与诗人展开一场启迪心智的灵魂对话。其中有些诗歌虽然一时难以读懂,然而诗歌中所蕴含的情感与意境,对于理解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至关重要。
本书获评全美英语教师协会(NCTE)2017年度“优秀儿童诗集”称号
这本妙书的特色在于收录了惠特曼著名受喜爱的三十三首诗,生动难忘地介绍了他的诗歌以及所处的时代。每一首诗都精心选择,配有贴切的插图。本书另一个特色是每首诗都附有一段简短的专家评析。
在本书带领下,小读者们不仅可一窥惠特曼诗歌“宇宙”的奥妙,更能与诗人展开一场鼓舞人心,启迪心智的灵魂对话。
有个孩子天天向前走(译者序)
1819年5月31日,沃尔特·惠特曼出生于纽约州长岛亨廷顿区西山村,母系一方是荷兰移民,父亲是房屋建筑工。惠特曼没有受到系统的学校教育,一生中多是依靠自学,他曾做过印刷工、教员,办过报纸,担任过记者和编辑,内战期间还曾在医院长期担任义务护理员,后又在内政部任办事员,1873年患半身不遂症,终生未愈,在疾病中煎熬近二十年,贫病交加,1892年去世。惠特曼在有生之年自强不息,共出版了九版的《草叶集》,面对强大的欧洲文学传统的压力和本土文学历史短暂、筚路蓝缕的困境,使这本世界文学中重要的诗集从一片绿色谦卑的草叶蔚然生长成一片广袤的草原,他用自己的一生只写了这样一部大书,彻底改变了19世纪的文学表达。他的全部主题就是民主、身体、自然和灵魂,从他的诗篇中,我们可以看到19世纪的美国历史,美国式的自由平等观念,万物有灵和灵魂不灭的信念,雄伟多姿的自然风光,欣欣向荣的城市景观……惠特曼成功地将“个人”与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结合为一体,使得自己的诗歌成为能体现民族精神的代表。
本书一开始,诗人便邀请我们和他一同开始人生旅程的探索,诗人习惯于将个体生命的发展和整个人类的发展比作一次伟大的旅程,《大路之歌》便是他一系列以“走在大路上”为主题的诗篇之一,从而也使诗人自己成了一个在大地上漫游历险的形象,在这种漫游中,诗人吸纳了各种各样的人生经验与感悟,也与大自然进行了为单纯的直接接触,所以,这样的旅程就开始成为一种身心发展过程的象征了。在《有一个孩子天天向前走》中,诗人认为,一个人初接触的事物会对自己的一生产生持久而内在的影响,儿童总是以纯真的目光接纳一切,对一切都怀着好奇的心情,而这种好奇心也是人类进步的动力之一,诗人尤其以清新的笔触描写了人与大自然原初的单纯关系,把一切都融合在自己所度过的日夜之中,而天天向前的呼吁也展示出诗人对不断变化、向更高阶段不断前进的信念。“巴门诺克”是印第安人对长岛的称呼,有一百多英里长,状如一条鱼,诗人就在这里度过了自己的青少年时代,冬天凿冰叉鳗鱼,夏天在海滩上捡野鸭蛋、挖蛤蜊,在小溪中拖网,日落十分游荡到平原边缘观望浩浩荡荡的奶牛队伍,在松林中错杂的小径上徒步,洗完澡后在坚实的沙滩上奔跑,与农人和领航员盘桓,这些都进入了诗人的诗歌和散文之中,成为长久的记忆和营养,对于海洋生活的熟稔,也在其诗歌意象中体现出来。在惠特曼生活的年代,长岛的土著居民随着现代化进程而日渐丧失其生存空间,在《睡眠者》一诗中,诗人便通过母亲的口述记录了母亲年轻时与一个印第安女人的短暂接触,表达了生命之间休戚与共的平等精神。《从摇荡不息的摇篮中》是惠特曼的一首重要长诗,写的是一只失偶的模仿鸟的故事,以意大利歌剧的构造法为结构原则,宣叙调和咏叹调交替运用,形成从渐强、极强到渐弱的起伏跌宕的旋律,具有相当强烈的音乐性,而诗中呼唤伴侣的哀伤小鸟,它呼唤的主要对象也就是惠特曼终其一生所追求的民主、爱和友谊,也正是从这种呼唤中,诗人的诗歌灵性得以觉醒,成为写作《草叶集》的原始契机,是鸟儿启发了诗人,使他懂得了要为自己而歌唱,鸟的呼唤也就是诗人对自身理想的呼唤。惠特曼曾经担任过教员,但与局限于书本的教育不同,诗人更倾向于人类要向大自然学习,自然和社会生活才是人生的大课堂,这一点便体现在《开始我的研究》一诗当中。相同的理念也成了《当我听到那博学的天文学家》的主题。惠特曼热爱自然,但他对城市成活也怀有浓厚的兴趣,他童年时代的乐趣之一就是从渡口乘船到纽约的曼哈顿去,他曾长久地观察满载乘客的船只在东河上穿梭往来,渡船日夜不息,船上的乘客也不断更替,就在这样的观察当中,诗人发现人类的灵魂也是这样循环不息地从此岸向彼岸过渡轮回。渡口是各色人等聚集之处,人们在那里相遇又匆匆分散,而过渡的这个短暂时间中,人们又似乎不受时空的约束,从而使得古往今来的过渡者取得了精神上的一致性,某种近乎神秘的关联,所以,《横过布鲁克林渡口》不但是对诗人喜爱的城市景象的描写,更是从循环不息的过渡中体悟出人类个体之间的息息相关,诗歌也是这样的一艘渡船,是现实与灵魂之间的通道。
本书第二辑所选的篇什包含有惠特曼重要的有关身体和自我的诗歌,如《我歌唱带电的肉体》和《自我之歌》。诗人认为,人是灵肉一体的存在,肉体和灵魂不可分离,带电的肉体也就是带有灵性的肉体。在《我歌唱带电的肉体》这首长诗中,诗人探讨了灵肉关系的辩证性,赞美了种种场合中肉体显现的美,尤其在生活与劳动中,本书选取的拍卖奴隶的片段,既体现了诗人对奴隶制的憎恨,也将肉体的神圣美丽书写得具体而有分量。《一个女人在等我》是对两性平等的维护与呼吁,同样赞美了女性在身体和性格上的美。惠特曼对于现代化的发展抱有乐观态度,和其他的浪漫主义者有所不同,他对自然和城市的热爱是一样的,他对工业文明并不抵制,反而予以热情歌颂,比如《船之城》,物质文明的进步同时也激励诗人塑造自己的独特个性和饱满生机。同样的主题思想也体现在《给我辉煌沉静的太阳》这首诗中,在对自然风光的赞颂之外,诗人又回到他的纽约,这个喧嚣杂乱又富有生趣的都市,如果说,通常意义上的诗人在城市生活中发现的只是人之间的冷漠和疏离,那么,惠特曼在拥挤的人群中却发现了丰富的人性和生命活力,这一点是与众不同的。《自我之歌》堪称一首美国式的新型史诗,它的主题就是歌颂一个人完整的自我,一个人完整的形体与灵魂之美,这样的自我是与读者的自我合二为一的,也就是个体自我与他者的同一性,这一点是惠特曼民主思想的重要方面。他的民主思想一方面是个性的自由发展,另一方面就是集体或者说是全体,作为个人,人与人之间是独立的和脱离的,但作为全体,人与人之间又是紧密团结的,以同伴之谊联系在一起。因此,诗人在这首诗中才能将自己的自我化身为形形色色的人,与他者同甘共苦,休戚与共,使自己为细微的观察都成为宇宙的象征,在诗中,诗人既表现了自己的个性,又成了包罗宇宙的民族代表的形象,通过戏剧化的方式,将自我融于民主和全体之中,与万事万物联系在一起,以想象赋予自我以全知全能、无处不在的神性。诗中的自我不仅仅植根于现实,而且与超越时空的宇宙共存,如此,诗人自身便成了一个奔涌着万物与人类精神的通道。惠特曼的诗歌不是学者书房的文雅产物,而是一个真正置身于时代风云和现实生活中的人的创造,是没有前例可以依循的开拓,在有生之年,诗人虽出版了诗集,发表了大量的诗歌与文章,但实际上并未得到自己民族的真正理解和接纳,他始终是孤独的,甚至在社会层面上是一个失败者,这种处境主要便是源于他超前的原创性,他的广阔和博大,都不是能让人轻易接受的,故而,诗人在《不要关上你的门》中吁请读者的耐心,因为他所贡献的这本书,并不是一本来自其他书的书,而是一个全新的创造。作为读者,我们难以切身感受作为先驱者的诗人所遭受的困苦,成就伟大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在《菖蒲9》中,诗人便表达了一个开拓者的孤独,和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所经历的那些幽暗沮丧的时辰。
本书第三辑中的诗歌集中在诗人内战时期的经历。《敲吧!敲吧!战鼓!》是诗人为内战开始所作的诗,充满了为正义、平等、统一而战的激情。《裹伤者》描述的是诗人在临时医院担任义务护理员时所目睹的真实场景。在某种意义上说,诗歌具有抚慰人灵的作用,诗人也是人类灵魂的“裹伤者”。诗人用白描的手法记录了战争的残酷,以及诗人与人民共同分担命运疾苦的情怀。惠特曼在内战中不但参与护理伤员,陪伴临终者,给与激励和关怀,也为他们代写了很多家信,在《父亲从田里回来》中,作为写信者的诗人,便见证了一个具有普遍性的家庭悲剧,诗中尤其关于母亲接到儿子阵亡通知的特写,感人至深。《当我辛苦地漫游在弗吉尼亚的树林》描写了诗人在林中漫游,遇见一个无名士兵之墓,孤独的坟墓,潦草的碑文,诗人久久不能忘怀这一个场景,长久地徘徊和沉思着死亡的意义,也许,别人早已忘记了这些无名士兵的牺牲,唯有诗人还在纪念着他们的忠诚和勇敢,死亡不再是冷冰冰抽象的统计数字,而是具体的,在无尽变幻的岁月中保有其意义的,尽管这意义也许并不能为大多数人所理解。内战诗篇中负盛名的当然是下面这首《啊,船长!我的船长》,它是诗人为林肯之死所写的悼诗之一,诗人把内战中的美国比喻成海上航行的船只,林肯就是它的舵手,诗人写作时将领袖丧亡之恸与对国家命运前途的忧虑交相融汇,传统的诗律形式更增添了其庄重哀痛的气氛。在写成这首挽歌之后不久,惠特曼又写了《在船的舵轮旁》,诗人重复了船的意象,而舵轮旁掌舵的年轻船长的形象,则表达了诗人对于国家命运的不确定的忧虑。总体而言,在惠特曼的文学创作中,如果缺失了内战时期的这些篇章,则其作为大诗人的分量便会大打折扣,伟大的诗人总是与他的民族共命运的,绝不会汲汲于个人的情感得失,由此,诗人的命运才会升华到民族甚至人类命运的象征的高度。
本书后一辑题为“鬓发苍苍的好诗人”,意为经过坚韧劳作的一生,接近晚年的诗人虽饱受磨难,也迎来了心灵上丰硕的收获,他对生存与命运的思考也在不断深化,就像一艘风吹雨打的航船,尽管航线有过曲折,尽管途中不乏犹豫,但终于抵达了安稳牢靠的港口。回首往昔,诗人不禁发出了对于生活本身的感叹,诗人也和其他人一样,有时会怀疑自己度过的一生是空虚而徒劳的,可就在这疑问中,诗人得到的却是肯定的回答,那就是,生活的同一性就像自然的许诺一样存在着,作为法则和规律存在着,而作为诗人,虽然也和普通人一样,难以把握生活千变万化的不确定性,但他优于常人的是,他能以这种变动不居为材料,贡献出一首诗篇,这也许是诗人能做的、也是富有意义的工作。《在夜晚的海滩上》探讨的同样是生活本质的问题,诗人告诉我们,生活中存在着永恒的事物,它们比巨大永恒的太阳和长久忍耐的沉思的月亮还要永恒,这永恒在于灵魂的不朽和对人性之善的不变信念。《一只无声而坚忍的蜘蛛》塑造了一个孤独的探索者的形象,蜘蛛的渺小和空间的广阔形成了一个巨大对比,这也是生命之有限与死亡之神圣奥秘的对比,在死亡面前,生命虽然显得渺小,但其不折不挠的顽强意志本身,就是其存在的意义,这首诗中的小蜘蛛也可以看成是诗人的自况。《老年的感谢》是暮年的诗人告别人世之前充满留恋的感恩之歌,他感谢所有或动荡或安宁的岁月,感谢他和所有人结下的“伙伴之谊”,正是这种情谊使得诗人与万物合一,成为一个命运的共同体,诗人也感谢生命本身,无论幸福还是伤痛,终归都是生命的礼物,诗人同样感谢缪斯,作为人生战场上的战士和一个不倦的旅行者,诗人始终忠实于诗歌的召唤,完美地履行了自己的使命。在本书的终篇《未来的诗人》中,诗人的目光不仅着眼于现实,更是投向了无尽的未来,他期待未来更为完善的诗人出现,接续自己的使命,诗人谦卑地称自己只是写下了一两个指示性的词语,只不过是前进了片刻,他相信人类的文明定会薪火相传,不断壮大,当然,由于其创作的超前性,诗人一生孤独,鲜有知音,在这首诗中,惠特曼也隐晦地表现出了某种寂寥之情。
惠特曼以自己的一生,见证了美国的时代风云,也将自己的个体自我和一个民族结合在一起,他是真正与自己的民族相称的诗人,是他的国家辽阔的幅员、自然生命、河流、湖泊与海洋的化身,他窥见的是与所有时代、地点、过程、有生命的和无生命的事物相互并存的永恒。相信这些经历过时光打磨的诗篇也能像一个饱经世事的智者,陪伴我们度过人生的每一个时刻,给与我们存在的勇气。
沃尔特·惠特曼,美国历伟大的诗人之一,美国现代诗歌之父,1819年出生于纽约长岛;当过排字工、小学教师、新闻工作者等,美国内战时期还曾做过战地医院的义务护理员。惠特曼的诗歌含蓄却有十分丰富的音乐性,“往往通篇像演说辞、意大利歌剧和汹涌的大海”;他在作品中赞颂人的权利和尊严,赞颂自然、劳动和创造,赞颂人类的光辉远景。他的代表作《草叶集》是19世纪中期美国时代精神的真实写照,标志着美国浪漫主义文学的高峰。
卡伦·卡比恩,博士,纽约大学惠特曼学者。她发表了大量有关惠特曼生平与作品的文章,为“巴恩斯与诺布尔经典书系”编辑了《草叶集:初版和临终版》。她是公共知识分子,曾在广播、电视和在线节目中担任主创,制作了两部有关惠特曼文化遗产的有声读物,还主持纽约市年度“自我之歌”马拉松赛。现与家人居住在惠特曼挚爱的曼纳哈塔(即曼哈顿)。
凯特·伊文思,美术家、自由插画师,曾为许多知名度很高的客户工作,包括兰登书屋、《卫报》和《国家地理》。她的插画将精致的线描和水彩画相结合,反映了其主题的丰富性和人物微妙的情感状态。
马永波,1964年生,诗人,文艺学博士,出版译著《惠特曼散文选》《史蒂文斯诗学文集》《阿什贝利自选诗集》等60余种,现任教于南京理工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