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导读
中篇小说《珍珠》发表于1947年,被誉为美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文学创作中一颗璀璨的明珠。作为一个故事,《珍珠》的情节是十分简单的。在墨西哥的采珠业中心拉巴斯海港,以采珍珠为生的印第安渔民当中有一对年青的夫妻--善良淳朴、相亲相爱的奇诺和胡安娜。一天清早,他们头生的婴儿小狗子偶然被蝎子螫伤了,有致命的危险。夫妻俩抱着爱子到白人医生家去求医,因为没有钱被冷酷地拒绝了。他们只得抱着病儿回到港口去,希望能采到一颗大珍珠,卖些钱请医生救孩子的命。没想到奇诺真的采到了一颗世界上最大的珍珠。这时,孩子的伤已经被胡安娜用土办法治好了。但是,珍珠在奇诺心里燃起了各种美好的希望,同时也招来了敌人的妒忌和暗算,一场掠夺和反掠夺的斗争展开了。在敌人的迫害下,奇诺一家走投无路,被迫出奔,接着又受到敌人的追捕。奇诺在自卫中杀死了敌人,但是爱子也遭到敌人的杀害。最后,奇诺和妻子回到家乡,把珍珠扔进了大海。
一个如此简单的情节,在作者笔下却表现为一场惊心动魄的斗争。作者把满腔深厚的同情倾注在奇诺和胡安那身上,塑进出两个善良、淳朴、勇敢的印第安渔民的形象,歌嘴他们的尊严,歌唱他们相依为命的爱情,歌唱他们不畏强暴,奋起反抗每一个细小情节都能紧扣读者的心弦。 起反抗,与贪婪残酷的敌人展开一场生死大搏斗。
奇诺的反抗是以失败告终的。正如他哥哥所指出的:你反抗的不是那些收买珍珠的人,而是整个制度,整个生活方式。以个人的力量反抗整个罪恶的制度,失败本来是意料中的事。但这并不是事情的全部,甚至也不是其中最重要的部分。最重要的还是这场斗争本身,是奇诺在斗争中的精神状态,是这场血的洗礼给他带来的觉醒和成长。故事开始时,奇诺不过是一个典型的善良浮朴的青年渔民。他过着一贫如洗的生活,但是幸福的小家庭却让他感到心满意足。意外的灾难迫使他脱下帽子去向白人医生求情,结果只落得一场当众的羞辱。意外的灾难又促使他去寻求偶然的幸运,但幸运并不等于幸福。偶然采得的珍珠在奇诺心里唤起了种种美好的愿望,但朴实的愿望也不过是天真的幻想。奇诺还没有迈出第一步,而邪恶的势力却已纠集在一起,磨刀霍霍,布下天罗地网。奇诺认识到,敌人不仅仅是要抢走一颗珍珠,而更重要的是要粉碎他的一切憧憬。但是奇诺在斗争中迅速成长,他不仅看穿了敌人的欺骗与狡诈,而且抵制了爱妻和兄长的软弱。在与强大敌人的搏斗中,每一个回合都使奇诺变得更加清醒,更加坚强。在最后的灾难降临之后,奇诺终于大彻大悟了:一切美好的幻想都是无谓的,世界上最大的珍珠也不过是一个幻影。他们俩航过苦海到达了彼岸,于是他们无所畏惧地归来了。但是归来的奇诺已经不是几天以前离家的奇诺,更不是故事开始时的奇诺。珍珠也不再是希望的化身,而倒像是一个丑陋的毒瘤。当初胡安娜想要扔掉珍珠是出于恐惧和软弱,现在奇诺亲手把珍珠扔回大海却完全是另一回事。他们俩都在斗争中变得坚强有力,孩子的尸体和从敌人手中夺来的枪枝就是力量的象征,而坚强的人是不需要幻想和侥幸的。奇诺和胡安娜失去了一个旧世界,现在他们俩肩并肩面对着生活的海洋,去迎接新的挑战。因此,没有任何理由认为《珍珠》是悲观主义的产物。
《珍珠》写的还不仅仅是奇诺一家的故事,而且也是一个寓言。它首先是一个有血有肉、有声有色的故事,因而真切感人。但它也是一个发人深省的寓言,因为它蕴含着远远超过奇诺一家人命运的普遍意义。一个中国读者很容易联想到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依之类的哲理,但这一道淡淡的哲理的晕圈无非是为了加深故事的普遍意义。珍珠照亮了拉巴斯这个具体而微的资本主义社会,黑白分明地暴露出那些住在破茅屋里的善良淳朴的渔民和那些住在豪华邸宅里的吸血鬼之间的不可调和的矛盾。奇诺的不幸和斗争不仅关系到他一家人的祸福,而是与整个社会息息相关的。珍珠也照亮了奇诺的心,在他眼前展开了崭新的地平线,于是他奋起反抗了。人们说:奇诺是一个勇敢的人。他这样做对咱们大家都有好处。这些人为奇诺感到骄傲。奇诺的榜样鼓舞着世界上一切被剥削被欺凌的人民,去寻找那颗真正无价的明珠--人民解放的革命真理。
斯坦贝克的作品一向以朴素的艺术风格见长,而这种朴素在《珍珠》里又达到优美凝炼的高度。朴素的语言,鲜明的形象,和富于诗意的幻想结合在一起,构成这个中篇小说的独特风格。
一幅幅富有浓郁的地方色彩的画面为人物塑造和情节开展提供了引人入胜的背景。首先,作者用水粉画家的笔触一笔勾画出一幅清新的东方欲晓的景色,揭开了故事的帷幕。地面上公鸡报晓,群猪觅食。霸王树丛中,小鸟啾啾振翼。寥寥数笔,把天上 感 的残星和曙光,地面的公鸡和群猪,墨西哥特有的树枝搭成的茅屋,丛丛的霸王树以及树上的群鸟,综合成一幅渔家恬静生活的……·
李怡楷
约翰斯坦贝克(19021968),美国作家,曾获得1962年诺贝尔文学奖。主要作品有《人鼠之间》(1937年)、曾经获得普利策奖的《愤怒的葡萄》(1939年)、《珍珠》(1947年)、《伊甸园东》(1955年)、和旅行记录《与查里一起旅行: 寻找美国》(1960年)。斯坦贝克的作品多描写大萧条时期的平民阶级及移民工人的生活,他的作品里经常出现在生活中挣扎的人物,被认为是受了自然主义文学的影响。他的故事和人物都是来自20世纪上半叶时真正存在的历史环境和事件。他的小说反映了他广泛的兴趣,比如海洋生物学,爵士乐,政治,哲学,历史和神话。
他的17部作品,包括《人鼠之间》《愤怒的葡萄》《珍珠》《伊甸园东》等都曾被好莱坞搬上银幕,而斯坦贝克自己写的剧本也有相当的好评,他给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的电影《救生艇》写的剧本曾经在1945年得到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剧本奖的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