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黎，男，1980年生于南京郊县，2001年毕业于南京师范大学，现供职于出版社。1999年开始发表诗歌小说等作品，著有诗集《深夜截图》《雪人》，出版小说集《拆迁人》《粱山群星闪耀时》。曾获 文学奖、扬子江年度青年诗人奖等。

大年初一，牛山一家去舅舅家拜年。天很冷，哪里都冷。这时的太阳，不仅对寒冷力不能及，而且对人间虚张声势。牛山先出发，十一岁的他骑上自行车冲向院子外面农村的广大天地，他的父母则在收拾，在思索带上什么样的东西给舅舅，对自己及舅舅来说都是恰当的。
     到了。喝茶吃东西。舅舅一家人都笑容灿烂，有点过分和盛情难却。吃饭。饭桌上很冷清，牛山觉得大人们是演员，笑声那么大，动作很夸张，而自己像舞台和观众之间的假花，不敢欢笑也无心欢笑。
     到了下午，牛山才觉得气氛活跃了一点，因为舅舅的女儿也就是自己的表姐回家了。她带回了丈夫、儿子和一辆汽车。她一到家，就大声和所有的人打招呼，说话，询问，笑。
     表姐问牛山： 近成绩怎么样啊？ 第二名。
     不打架了吧，不把人打哭了吧？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牛山说：我把人打哭了，自己也难过得哭的。
     表姐已经掉头和其他人说话了，她留给每个人的时间不多。这还得趁她的儿子正在鼾睡，没有闹着哭着。
    舅舅劝牛山：你成绩好，但是千万不要打架，打人会让你不好好学习的。
     连牛山的父母都跟着起哄，他们说：我们讲过他多少次了。
     舅舅又说：长大了就好了。
     表哥说：你们少给他吃点，让他长得瘦瘦小小的，看他还打不打人！让他一打架就吃亏，看他还……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