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一出生,我就退休了。
米兰现在虚龄9岁,三年级。
这里的55篇文章,记录的是米兰从出生到上小学之前的人生。
一个人是如何变成一个人的?
我自己经历过,却毫无记忆,每个人都如此;
我生养过一个孩子,但几十天产假一满,我就上班去了,接下来的日子由婆婆、妈妈、丈夫、保姆各管一段,在文具店上班的我,朝八晚六,晚上带小孩,睡眠不够,骑着自行车都会撞到墙上。当然无暇细察。
而现在,是个好机会。我心无旁骛,与她朝夕相处,看见的是一个人最初的模样。
此时她尚处于完全的黑暗混沌之中,就像种子埋在土里,虽然已经有了将来长成参天大树的一切基因,但他还在沉睡。
我看着她,怎么打开各个感官,怎么接收外界信息,怎么学习使用肉体,一点一点,学会看、听、说、行动、思考、记忆……我看见一个人最初的努力,艰辛而快乐,很有成就感,很有趣。
可以说,这里记录的不是米兰,而是所有的人,最初的样子,最初的成长。
本书图文并茂(有照片,漫画,连环画),是与时代同步的哺育记忆,成长记忆,文字短小精干,意味隽永。可谓一点发现,一点启迪,一点人生有意的领悟和对生命价值的思索于一书,极具现实意义。相信此书的出版会取得不俗的双效益。
本书是与时代同步的哺育记忆,成长记忆,文字短小精干,意味隽永。
序一 可恶的外婆
蔡米兰
人家都觉得莫小米是个好脾气的人,但我觉得我的外婆情绪管理很差。
有一次,我刚生完病,脑子有点废,数学考得不理想。结果外婆扯着嗓子骂了我三顿。后来外婆问我哪里有三顿?我说我记得清清楚楚。
第一顿是因为,我把3+2答成了6;
第二顿是因为,我做一道图形题时,过程全对,但答案抄错了;
第三顿我忘了。
就说最近好了,外婆看一道数学挑战题,自己也想了很久。终于想了出来,就跑过来兴奋地跟我说说说说说。这时已经很晚了,我的脑子已经变成浆糊了,而这道题又不是必做题。我被她气哭了,她还很委屈,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哭。
我小的时候外婆对我很好,我大起来她就越来越烦躁。妈妈说,她小时候都没有看见外婆这么烦躁过。
小时候外婆是不骂我的,但经常骂爸爸妈妈。骂他们给我衣服穿少了,又咳嗽了。其实我一点都不觉得冷,还觉得热呢。
上小学之前,外婆经常带我去浙江省自然博物馆和浙江省科技馆,再热的天,她也带着一件防晒衣,一进馆就帮我穿上,我玩得热死了,她也不让我脱。冬天呢,她一定带一件羽绒背心,一进馆就赶紧把我的厚羽绒衣脱掉,换上羽绒背心。她也不嫌麻烦。
其实是外婆自己觉得冷。我觉得,外婆心里有冰。
我放学基本上都是外婆接的。因为我视力变差,需要增加户外活动,每天放学后,我们还到六公园逛一圈。
外婆走路非常慢,一路上电瓶车呼呼地驶过,像风一样快,后面电瓶车喇叭响起来时,外婆就呆立在路中间不知道往哪边躲,全靠我把外婆拉到边上。如果不是我机灵,外婆被车撞倒100次都有了。
外婆平时都不烧饭的,煎饺和拌面就可以了。最近烧了几顿饭,她就说手酸死了,明天点外卖吃。
三年级作业多了起来。我说:能回到一二年级就好了。外婆说:你的一二年级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妈妈说:那世界上什么事情都是一去不回的。我说:当然有回的,我作业交上去,老师发回来让我订正,不是就回来了吗?
外婆动不动就被我怼,她说一句我怼一句。外婆说:以后我死的话,一定是被你怼死的。我说:以后我死的话,一定是被你气死的。
总的来说,外婆最大的缺点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缺点。
妈妈让我说一点外婆的优点,我想了半天想不出。
就这样吧。
莫小米,浙江杭州人。杭州市作协副主席,资深编辑。1983年进杭州日报工作,先后担任西湖副刊、西湖周末等编辑。主持《倾听人生》版期间获中国新闻奖一等奖、三等奖。
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有《左手握右手》《在沙发的怀里》《直接回家》《在无意间》《远走高飞的女人》《岁月的智力游戏》《汤的汤的汤》《莫小米自选集(三册)》等文集十余种。
写作散文、随笔、小小说数千篇,先后在全国日报、晚报,包括港澳台报章开设专栏。经常被《读者》、《青年文摘》、《杂文选刊》、《小小说选刊》、《故事会》等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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