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是日本小说家村上春树的长篇小说,描写青年主人公携女友闯荡深山,寻觅一只奇异的星形斑纹的羊。这只羊体内怀有左右人类的巨大能量,邪恶势力也企图得到它,最后主人公摧毁了羊。小说将日本战后未得到清除的邪恶势力称之为“日本的恶”,对其作出了正面的批判。本书2001年由我社初版,此次是出版本书的精装本,译者林少华教授对译文作了修订,纠正了部分误译、漏译。
1,村上春树小说中屡屡出现小人物挑战邪恶势力的孤胆英雄形象,本书主人公是第一个。
2,本书问世于20多年前,这次是译者林少华教授的修订本。
3,本书原采用流行装帧风格,因多年畅销不衰,这次改为经典风格,封面、装帧精美典雅,10部村上长篇同时推出,具有收藏价值。
村上春树(1949- ),日本当代作家。京都府人。早稻田大学文学部毕业。主要著作有《挪威的森林》、《寻羊冒险记》、《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舞!舞!舞!》、《奇鸟行状录》、《海边的拉夫卡》、《天黑以后》等。作品真实反映当代日本都市人群的生活、心理,风格洗练,富于想象力,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和深刻的社会批评精神,在世界各地影响广泛,因其笔下人物与我国改革开放后的都市青年群体有着共通之处,故尤其能够得到青年阅读层的喜爱和共鸣。
军中乐园血泪史 在前两集节目里面我跟大家谈过,四十五年以前我在台湾大学毕业,按照当时的兵役制度去做预备军官。换句话说,经过半年的训练和一年的服役以后,我就正式地服完了兵役。在预备军官的过程里面,我每天都不午睡,偷偷地记录了这一年半的军中生活,了解了民间的疾苦。我一共写了六十六万字的日记,记录并且揭发了很多的黑暗事件。
我举个例子给大家看。我们看《弗兰克林自传》,他说:你不必想来游说我们……你有没有得到好处?我们对这一类事懂得很多,知道每一个替军队采买的人,总会找出方法来饱自己私囊。就是描写当年美国办军需的人,他们会有钱,他们会很肥。国民党蒋介石几十万的军队到了台湾。我做预备军官的时候,这些军人都很年轻,可是不许他们退伍。不许退伍不说,还不许你结婚,怕你结婚以后就不好好当兵了。
二十八岁以后,勉强可以批准你结婚。你想结婚,总要有点钱嘛,可是你没有钱。那时候什么人有钱呢?只有采买东西的这种人才有钱。我们一个连四个排,谁都没有钱结婚,可是那个整天给我们送饭的管伙房的班长,他反倒有老婆。为什么呢?因为他买菜办货,剩下饭菜他卖掉养猪,他反倒可以存一点钱来讨老婆。
有这样一个笑话:很多老士官想讨老婆就拼命地存钱,然后在我们面前数,每天数钱。“啪”往桌上一摆,这笔钱可以干什么?可以买个女人的胳膊。存了好多钱,“啪”地一放,这笔钱可以买个女人的大腿。什么原因呢?就是女人是买来的。一次买不了这么多,就分批买进来——存了一笔钱可以买胳膊,存了一笔钱可以买大腿。买什么人呢?都买那些精神有问题的、智能不足的或台湾山地的女人。天下搞得一塌糊涂,基本上都是光棍,这是基本的情况。
我当兵的时候就特别搜集一些资料,如几十万的年轻壮丁,他们怎么解决性的问题。国民党也想到这个问题,他们就比照日本的方法,成立了所谓军中乐园。什么是军中乐园?就是营妓。我写了一篇文章,叫做《国民党与营妓——军中乐园的血与泪》。这篇文章是我退伍以后二十七年写出来的。换句话说,我收集了二十七年资料以后把它很完整地写出来。像这种文章,我坦白跟你们讲,鲁迅他们写得出来吗?胡适他们写得出来吗?绝对写不出来。我会把它一点一点收集起来,把它写出来。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军中乐园就是很大的一个房子,阿兵哥进去以后,看到挂着一排照片,上面有号码。有的嘛就说请假,表示这个女孩子今天不能接客,她可能是月经来了或者什么原因,反正不能接客。
你就选号码,买票进去。房间就是这种卧室,一排五间,门口挂着一块布,这边坐着老鸨子。老鸨子就是押解这些妓女的。这边就是男流氓,坐在这边看住的。这边是保健室,有点医疗设备。
买票进去以后,大家都在这里排队。什么原因呢?就是等着前面一个跟里面这个妓女发生关系。发生关系的时间不得超过四十分钟,情况以射精一次为限。这些当时规定得很严的。妓女做久了以后,她有一些功夫,会使这些兵一上去就射精,可能不到十分钟就射精了,你就要下来啦。她剩下三十分钟干什么?她卖黑市,又卖给别人。人肉市场啊!按照规定,阿兵哥射精以后,这个女的要出来打一盆水,帮着这个男的洗。这个女的出来的时候,衣服都不穿。为什么?来不及穿了,太忙了。她带着空盆出来,门口排队的很多阿兵哥在旁边伸手又摸又捏;等她打水回来的时候,这帮人也是又摸又捏。人肉市场!看起来又残忍又恐怖,就这么个市场。阿兵哥跟妓女之间会有纠纷。什么纠纷呢?就是他本来要享受四十分钟,结果十分钟这个女孩子就把阿兵哥摆平了,他不愿意啊,就发生争吵。下一次阿兵哥带春药来,涂上春药,不但可以玩四十分钟,玩了四十分钟还不射精,然后就说我没有射精啊,争吵不止。人性的残酷,全都暴露在那里。
军中乐园规定:第一个要阅读游戏规则,第二个要购票,第三个要验票入内,第四个选择式应征,就是根据照片来选,然后阅读娱乐须知,然后就上床娱乐,然后洗涤,然后整容,所以规定得一板一眼的。
英文有一个字quickie,就是使你快速性交完毕,快速地射精。在军中乐园里面,我们看到有这种现象:老兵欺负这些妓女,妓女反过来整老兵。我当时写了首诗,大家看:“人肉市场真可怜,老兵雏妓互相残。买卖双方皆弱者,如此军中一乐园。”这是我当时的感想。为什么人间搞成这样子?蒋介石负隅顽抗,为了不让中国被共产党统一,就让它这样子。作为老兵,青春都报销掉了。
每个军中乐园里面有很多不同的规则,我一个一个抄来,后来请别人帮我抄来。我举个例子,像陆军第一六零一部队的一个规则,第八条“不得同官兵照相”,第十条“不得同官兵谈情说爱”,因为一谈情说爱就会有纠纷。什么纠纷呢?常常阿兵哥带个手榴弹去了,两个人做完以后,引爆手榴弹同归于尽,有这种局面。我们再看,满墙贴的标语。我抄一点给大家看,“保持尊严,注重人格”,那个时候还有尊严吗?“娱乐时勿忘训练”,“娱乐春花秋月,莫忘国耻家仇”,看到没有?还有“假日高歌需重乐,胜利结伴好还乡”。还个屁乡,根本就回不去了。
军中乐园大部分是民间跟部队承包的,那些女孩子们可怜得不得了,所以我们看到“茶室设私刑,老板成魔王,可怜少女不堪虐待,敝衫赤脚逃来台北” ,有这种消息。我就遇到过一个情况:我在抄这个规则的时候,一个小妓女拉我衣服,说:“排长,买张票。”希望我买她一张票。我当然用军队的语言,也不是故作清高,就指着我这个下面说:“排长坏掉了,不能搞。”她说:“我给你看样东西。”把裙子一撩,大腿上被打得一条一条都是那个紫的痕迹。她说:“排长请买张票,不然他们会打我。”我一看这样,就买张票,给她。她说:“不行,你要进来一下。
你不搞我没关系,可是你要进来坐一下,不然的话他们会说:‘怎么排长没搞就走了?你是不是把排长给得罪了?’”坐一下以后我才出来。人被打成这样子,为什么?因为每天接的客人不够。要接多少客人呢?要比赛——三十个人比赛。我接三十个人,我接四十个人,我接五十个人,接五十个人就放鞭炮庆祝了,因为今天这个女人接客五十个人。请大家想想看,你一天洗五十次手都觉得很难过,不是吗?接五十次客就是这种情况。所以我们可以看到,那种黑暗是你想象不到的。这跟日本人搞慰安妇有什么不同呢?有一点点不同,我告诉你不同在哪里。不同在慰安妇一点钱都不给,也不晓得何年何月会退伍,这些女孩子她们跟老鸨也算有个协议,就是她被卖出来,卖三年,然后放她走,所以她还有一点点生路。第二个不同是什么?她每一次拿到十块钱的话,可以分到三块钱,就是她可以分到一点点钱。
我给大家看一件事情,9月9号台湾的报纸上登出来,台湾五人上榜,说李敖、罗大佑、龙应台、侯孝贤、殷海光是最能够影响中国的知识分子。殷海光已经死掉了,他是我的老师,在台湾办《自由中国》杂志。我当兵回来,有一次跟他聊天,我说:“殷老师啊,你们制造的《自由中国》是什么《自由中国》啊?你们知道吗?你们不知道,我李敖知道。我亲眼看过。”我讲军中乐园这个女孩子情况给大家听。我说:“殷老师,如果我是这个妓女,我身份证被没收了,我人身自由被控制了,我要跑的话,他把我的腿一条一条打出紫颜色伤痕来,我没有办法,我非做妓女不可。”可是如果台湾有一个政权,它告诉我:我们不谈仁义道德,不谈主义,不谈国家,不谈领袖,不谈责任,不谈荣誉,就让你卖,我优待你,以前你一天接客五十次,以后每天接客四十次,以前每次接客只拿三块钱,改成每次拿到四块钱,我就会支持这个政权。能够改善我的生活,把我的悲惨世界能够改善一点点的这个政权,我就拥护它。国家对我没有保护,我的生命是这么样的悲惨,我有什么选择呢?我说:“殷老师啊,你们谈自由、民主、人权、博爱,对这些下层的群众而言没有意义,完全没有意义。”我这位老师听了为之泪下。
我说,你们不了解这一个时代的另一个族群她们怎么在活。她们也是中国人,以一个妓女眼光看起来,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管你是什么党,管你是哪省人,你们根本都是压迫我们的人,你们是不能够解决我们生活的人。那么我李敖能做什么事情?我李敖能做的就是,当她拉我衣服,当她撩起裙子给我看她大腿上的伤的时候,我会发生恻隐之心,买一张票送给她。我还能做什么事情?大家不要忘记,我做预备军官的时候,待遇是三百元新台币,我没有多少钱。
那个时候我做排长,连个手表都没有。直到我父亲死了,才把他那个手表拿下来带在我手上。我在整个当兵过程里面没有手表。我们出去打野外的时候,我要不断地问阿兵哥几点钟,因为我没有手表。
屠格涅夫讲过一个故事:冬夜里他走在马路上,一个黑黑的人影在动,他一看,是个乞丐。乞丐伸出手来向他要钱。他掏了半天没有钱,所以就跟这乞丐握了握手。他说:“老哥,没有办法,我没有钱给你。”那个乞丐就哭了,说:“你跟我握手,你给我温暖,给我关切,也是一种给予啊,我还是收到了,我还是感谢你啊。”所以我没有办法救他们,可是至少我把整个的记录记下来了,我留下六十六万字,记录军队的黑暗和中国人民的苦难,并且能够在四十五年以后,把这个故事通过电视讲给整个中国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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