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调令,东江港公安局局长江河被任命为东江港港务局局长兼党委书记。上任第二天,东江港客运站的裕泰号客轮即船沉江底,20名乘客不幸罹难。是阴谋还是事故?在善后工作中,疑云密布,险象丛生。之后,东江港的改革、抗洪与上市,事事艰难,件件不易,除了外部竞争激烈,更有内部明争暗斗。在大刀阔斧改革与发展之际,新与旧的对抗,建构与毁损的博弈;个人与集体,历史与当下,事业与家庭,价值坚守与人性沉沦……碰撞与选择无所不在。
作品采用复式结构:主线在江河大刀阔斧实行改革的人生历程中展开,副线乃一起与主线紧密纠结的文物走私大案。另外,令人肝肠寸断的情感线穿插其间,令作品刚猛而不失柔情。三线交错并行,一系列色彩鲜明的人物形象呼之欲出。
改革、抗洪、沉船事故、文物走私大案等重大事件,形成强大的叙事张力的同时,也使作品呈现出一幅当代生活的恢弘画卷。作者浸淫文学领域多年,通览当代小说,熟读古今中外经典,深谙哲学、历史的精髓和智慧,也了解时下的国人处于怎样的阅读状态,在此前提下,他们选择当下题材以传统叙述方式来创作这部长篇小说,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 70多万字的小说,我连日细读,深深感动。无论世道人心堕落到了何种险恶之境,甚且到了浊浪滔天足以淹灭大多数人之况,这个世界上,也从来都有那样一些人,他们拥有果敢、坚毅、善良和正直的品格,以及由这品格而激发的智慧和勇气。他们的存在,是群体的福音,更是一种唤醒的能量。 有他们在,世界坚硬如初。
杜卫东,生于北京。中国作协全委会委员,《小说选刊》杂志社原主编。1986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陆续在《人民日报》、《人民文学》杂志等报刊发表散文、杂文、诗歌、报告文学、小说和文艺评论400余万字。出版小说集、报告文学集、散文集30余部。近期有《杜卫东自选集》四卷:岁月深处散文随笔卷、败军之帅报告文学卷、昨夜星辰纪实文学卷、吐火女神小说卷,由作家出版社出版。《岁月深处》被美国全球按需出版集团译成英文在国外出版,另有作品被收入中学语文课本,并有多篇散文、杂文和小说被收入权威选本并获得多种奖项。
周新京,生于北京。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书商》,长篇小说《这个夏天有点热》,长篇纪实文学《沙场写真第一人》。曾供职于中国文联,《人生》杂志社,《炎黄子孙》杂志社,曾为台湾的杂志开设专栏,撰写专栏文章。
引子:神秘赌石人第一部:沉船 副题:迷案重熏 第1章:飞来横祸 第2章:各有心腹事 第3章:隐忧 第4章:险象环生 第5章:杀与放 第6章:悲歌一曲从天落第二部:开弓 副题:金印传奇 第7章:出其不意 第8章:何妨吟啸且徐行 第9章:破冰 第10章:花非花雾非雾 第11章:闯关 第12章:不辞而别 第13章:泪满春衫袖 第14章:水遁 第15章:有机可乘第三部:抗命 副题:女子情深 第16章:久别重逢非少年 第17章:铜牛浮出 第18章:危机 第19章:九眼天珠 第20章:老卢头之死 第21章:剑走偏锋 第22章:突袭 第23章:涛飞浪卷江河水第四部:起飞 副题:水落石出 第24章:一份伤心画不成 第25章:异想天开 第26章:摊牌 第27章:铩羽而归 第28章:中枪 第29章:红衣脱尽芳心苦 第30章:香飘玉殒情断尾声:一掬男儿泪魔术师与金鱼(后记)
魔术师与金鱼
杜卫东 周新京
那是2004年的夏天,天很蓝,蓝得淋漓尽致,如同一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蓝宝石一样的天空上,飘浮着几朵洁白的云,像一团团刚刚搅出的棉花糖。
隔着宽大的落地窗,卫东凝视着天边一只翱翔的鹰,也许是一架飞机———他的眼睛有些近视。江河在沈奕巍的引领下走进了这间明亮的会客室。那时候,他们还不叫江河、沈奕巍,而是叫孙新华与欧业群。
卫东和孙新华对视了一眼。像许多初见面的人一样,彼此都有点端着。这很正常,在浮躁、冷漠的时下,类似的磕头碰面如过江之鲫,如果没有下面的对话,也许他们随便应酬几句就会各奔东西。以卫东的性格,他不会上赶着去写一篇为文学界广为诟病的广告文学。
你当过兵?卫东有点二地问了一句。
当过,孙新华看了一眼有点牛逼的这个所谓国刊的副社长,目光像小说中描写的一样,如剑出鞘,寒光一闪,流露出一股孤傲之气:67军199师战士演出队。
我也当过兵,沈后三分部战士演出队。
噢?他的目光亮了,变成了两盏温暖的烛火:那我们是战友啊!
就这样,卫东走进了孙新华的人生。两个月以后,中篇报告文学《大江东去》刊发在这一年11月号的《人民文学》上,并在刊出后马上被《新华文摘》转载。
事情到这里本来可以结束了。这样的采访,在卫东以往的写作生涯中经历过很多。
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兴犹未尽。他觉得,尽管报告文学已经完成了一位智者与一座港口的心灵对话,但是由于体裁的限制,他还不能展开想象的双翼,为芜湖港的改革与变化注入更多的浪漫与激情。他甚至暗自庆幸,没有因为自己当初的偏见而与这次写作擦肩而过。
也许,这是上天的馈赠。
当卫东打算以报告文学为基础创作一部长篇小说时,恰逢中国作协党组拟调卫东任小说选刊杂志社主编,这使卫东倍感压力,他知道,这次任职不同于以往———或者立即遏制住刊物连年下滑的趋势,或者完成一次人生舞台上的黯淡谢幕。新职履任,会牵扯他太多的时间与精力,于是邀请曾经的同事和好友,作家周新京加盟。
我们一起进行了补充采访,确定了写作思路,由新京执笔完成初稿。因为成稿仓促,这一稿没有摆脱报告文学的影响,人物扁平,情节滞缓,缺少悬念设置与矛盾冲突,不具备长篇小说的美学特征。卫东因编务繁重,难以进入写作状态,稿子就此搁置。
这一搁就是7年。
2013年10月,卫东的职业生涯即将结束。退休前三个月,他向党组正式写信,明确表态不必考虑他的留任,其中一个重要的理由,就是想调整心态写一些想写的作品。
长篇小说《大江东去》像一个弃儿,重新进入我们的视野。
经过反复推敲,我们拟定了6万字的写作提纲,这个提纲彻底摆脱了报告文学的框架,除了几个基本事件,人物关系与矛盾冲突基本为作者虚构。为了赶时间,采取了流水线式的工作方式,即新京完成几章,卫东改写几章,前后历时近一年。这一稿,新京完成了77万字。在此基础上,卫东删去48万字,新增写了近44万字,对小说的结构、人物关系、故事走向,逻辑链条重新做了梳理与调整,拟定了《江河水》的书名及各章节题目,并对全书的文字做了润色与敲定。最后的成书是73万字。
在写作过程中,我们首先遇到的问题是,怎样编织一个好故事。
阿成兄认为优秀的小说家应该是一个老练的诱惑者。因为阅读的源头是消遣,在消遣时被震撼、被感动,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这应该是经典小说的基本特征之一。他在这里强调的其实就是小说的故事性。很久以来,在文学界就流行一种说法:故事性一强,文学性就掉档。其实,故事应该是小说的基本层面。雨果在《论司格特》一文中,对书信体小说、叙述体小说的缺陷加以分析后,提出了戏剧式小说的概念,就是在小说中适当运用一些戏剧描绘的技巧。他认为小说不是别的,而是有时由于思想,有时由于心灵而超出了舞台比例的戏剧。亚里士多德讲悲剧的时候,也认为故事情节是第一位的,人物是第二位的。即便是把艺术的形式、方法和技巧看得高于思想价值的纳博科夫,在《优秀读者与优秀作家》一文中提到,“从三个方面看待一个作家:他是讲故事的人,教育家和魔法师”,同样把“讲故事的人”放在了第一个层面。一般而言,在一部戏剧或一篇小说中,故事情节是框架,人物在具体情节中活动、碰撞,展示出自身的道德和气质特征。在现实主义小说中,人物和环境的原生态被格外看重,但依然经常用故事来推动情节、刻画人物、表达意向。自然,情节淡化的叙事作品中不乏美学价值不菲之作,如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蒲宁的《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等等。即便如此,在中国他们也是被小众欣赏。诚如《海浪》的作者伍尔芙所承认的那样,她说乔伊斯和她自己的意识流小说,只是零星的生活札记,无法与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相比。相反,具有很强的故事性和史诗品格,为大众所喜闻乐见的经典传世之作却是不胜枚举。
生活本身常常不具有足够的戏剧性,这就要求写作者调动自己的生活经验,依据生活的纹理与逻辑,对生活加以提高和想象。《江河水》中描写的几大事件,沉船、改革、抗洪、上市,在生活中都曾真实发生,只是单独存在,没有形成完整的情节和逻辑链条,像散落在地未经打磨的珠子。为了把它们连缀在一起,我们把东江港改革成败做为一条主线贯穿始终;同时,又精心设计了悬念迭生的副线:围绕方秋萍之死而展开的文物走私与商业间谍案。这并非凭空杜撰,江河的原型曾在公安局任职,并参与破获过多起大案。不过,这两条线索若平行推进,小说就成了两张皮,必须把它们紧紧扭结在一起,让它们成为情节和人物命运发展的内在推动力。
为了使小说更加好看,人物的心路历程得到更充分的展示,我们还设计了江河与徐小惠、卢茜、刘希娅和丁薇薇的情感线,既使人物关系得到进一步沟联,也使人物命运更为曲折坎坷。由这一情感线索辐射出的人物关系,又引发了更为复杂的矛盾纠葛,使小说的故事性得到了极大强化。
完整的故事框架有了,接下来是怎样塑造人物。
小说是一种造型艺术,这本来是一个常识。可是近年来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各种文学思潮,在拓展了我们的审美空间时,也有意或无意地把一些常识性问题遮蔽了,以至于小说中要不要塑造人物也成了争论的话题。淡化情节,虚化人物,关注自我,面对内心成了一种很时尚的文学理念。固然,小说要关注个体生命存在的独特性和人的精神空间的无限可能性,但这和注重人物塑造并行不悖。古今中外的文学经典给我们留下了灿若繁星般的文学形象,许多经典作家干脆就以主人公做为书名。一部小说,如果读后读者的脑海中浮现不出几个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它的审美价值就会大大削弱。20世纪英国现实主义小说三杰之一阿诺德贝内特曾这样强调人物之于小说的重要性:“优秀小说的基础就是人物塑造,此外再没有别的东西……风格是有价值的,情节是有价值的,观点的新颖独到是有价值的,但是,它们中间没有一项像塑造令人信服的人物那样有价值。”
认为西方现代主义不再注重人物塑造,是一种误读,除了法国新小说强调把一切都物化了再写之外,人在西方文学中的中心地位并未受到忽略。即便是新小说努力使人物淡化、解体,但人物依然存在于小说中。只不过,由于对二十世纪人类文明状态既强烈关注,又悲观无奈的矛盾心理,以及审美观念的拓展与审美风格的变迁,西方现代主义经典作家笔下的人物颠覆了古典文学传统中的英雄书写,歪斜抽象或执拗孤独的形象纷纷登场,前者如《恶心》中的洛根丁,《局外人》中的默尔索;后者如《尤里西斯》中的布卢姆,《喧嚣与骚动》中的班吉和昆丁,等等。上述人物在现代主义文学作品中出现,有着复杂的社会原因和哲学思考,在一定意义上,也为今天的现实主义写作提供了借鉴。
《江河水》中有名有姓的人物不少于三十个。他们中一是有生活原型的,像江河、沈奕巍、程志、刘黑子等;一是没有生活原型的,如鲁迅所说,脸在河北、嘴在河南,拼凑而成的人物,如秦池、秦海涛、卢茜、丁薇薇、刘希娅、孟建荣、廖汉中、赵达夫、丁伯等。无论有无生活原型,我们都着力把他们放在各种矛盾与情感的旋涡中,来展示他们独特的命运轨迹,凸显他们各自的性格特征。
有了一个基本构架,又确立了若干活跃其中的人物,通过他们的纠结与碰撞,坎坷命运,要向读者传递什么呢———这似乎又是一个要被一些人嘲笑的命题:写你自己的内心感受就行了,还想当人生的牧师吗?很早以前,就有批评家通过研究众多的小说文本发现,中国当代小说的动力是“恶”与“卑微”,这个结论如果属实则令人堪忧,因为只有末路上的文学,才会是那种景象:动力丧失,灵魂缺位。谈论一部文学史可以有多种角度、多重标准,但有一个标准应该是恒定的,那就是诗人、小说家、剧作家本人的“爱之丰盈、层次、差异和力量”,决定其作品的美学等级的高低。卡夫卡说过这样一句话,在巴尔扎克的手杖柄上写着:我摧毁一切障碍,而在我的手杖柄上则写着,一切障碍都在摧毁我。这或许是西方传统文学与现代文学在美学理想上的最大分野。《恶之花》的作者波德莱尔在作品中致力于对丑恶的揭示,但是在评述雨果的《悲惨世界》时,他依然满怀深情地感叹,它是一部写仁爱的书,“这是向这个世界秩序发出的一声振聋发聩的呼吁:这个社会过于偏爱自己,过于把博爱的永恒法则不放在心上;这是从当代最雄辩的口中为‘悲惨世界’(在‘贫困中受苦’,并被‘贫困’损坏的人们)喊出的辩护词。”做为现代主义代表作家,他对西方传统文学的美学原则给予了高度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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