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学儒,笔名子需,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中国水利报社编辑记者、浙江水利水电学院兼职教授。
主要创作成果:长篇报告文学《圆梦南水北调》《向人民报告——中国南水北调大移民》(中英文版),长篇小说《大禹治水》(中英文版,与人合著),中篇小说集《战神》,短篇小说集《非常女人》《下雪了》,散文集《若水》等。
获得国家及省部级多项奖励。
随着南水北调东线、中线通水,举世瞩目的南水北调美梦成真。本书选择了具有代表性的20个个人或集体,真实记录了建设者筑梦、圆梦、梦圆中的精彩故事。每个故事都令人感激滴零,令人为之振奋,令人久难忘怀。 这里有舍小家、顾大家、建新家、为国家,数度搬迁,历尽艰辛的移民群众何兆胜;有把移民当亲人,千方百计、千辛万苦,无私奉献的移民干部潘洪莉;有带着老父亲修渠的陈建国;有视大坝如生命的杨凤梧;有子承父业的王永胜;有勇往直前的王金建;有追逐梦想的孙景亮;有创吉尼斯世界纪录的戴占彪等。他们代表了无数的建设者。 作者在继完成长篇报告文学《向人民报告——南水北调大移民》之后,几次沿着南水北调东线、中线行走,采访了诸多的建设者,带着赤城的情感完成了《圆梦南水北调》的写作。作者完成《圆梦南水北调》的过程,也是圆梦的过程。
南水北调出梦来(代序)
大江高歌向北流,
泽润冬夏和春秋。
滔滔不息行千里,
碧染幽燕靓九州。
……
一、长江分流向北去
这是中国的奇迹,也是世界的奇迹!
这是人类共同拥有的文明!
南水北调出梦来(代序)
大江高歌向北流,
泽润冬夏和春秋。
滔滔不息行千里,
碧染幽燕靓九州。
……
一、长江分流向北去
这是中国的奇迹,也是世界的奇迹!
这是人类共同拥有的文明!
公元2013年年末,北国之冬悄然来到南方。站在长江岸边眺望,浩渺无垠的江面,江水波涛汹涌,江涛拍岸高歌,波光潋滟,浪花飞扬。长江如万马奔腾,在此骤然分成两支队伍,或依旧东去,或掉头向北。
端坐在长江、京杭运河交汇处,矗然而立的江都水利枢纽工程,从此担起南水北调东线“源头”、引江水北上的重任。
东线源头矗立的石碑这样自豪地述说:
迩岁,南水北调三线筹划就绪,引江济淮之东线先启扩容,江都龙首,再露峥嵘。会期滔滔江水,逾黄淮而穿泰岱,济海河直达京津,泽润齐鲁,碧染幽燕,其膏民济世之功,可与日月同辉也。
2014年汛后,位于河南省淅川县的南水北调渠首闸门缓缓被提起,长江水从丹江口水库欢快地涌出,沿着南水北调大渠一路北上。
长江水跨中原、燕赵,穿黄河、淮河、海河,到达北京、天津。
万里长江,曾万古风流。
她从世界最高的青藏高原唐古拉山脉姗姗起步,路过青海、西藏、四川、云南、重庆、湖北、湖南、江西、安徽、江苏、上海,归入汪洋大海。她将一条6300余公里的绿丝带,自西向东挂在中华民族的胸前。
一路高歌,一路辉煌。
她不愧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巫山人、元谋猿人、南京猿人、郧县人、长阳人、资阳人……先后在岸边繁衍生息,不仅绘出完整的长江人类进化谱线,也宣告这里是人类的起源地之一。她至今仍然是世界上养育人口最多的大河。
她淤积了辽阔肥沃的土地,率先发展了稻作农业,丰富了人类的饮食文化。稻谷飘香,从这里走向了黄河流域,漂洋过海,传遍全球,成为人们饭桌上的主食之一。
她孕育的音乐、艺术、思想成为中华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她哺育了无数的文学家、科学家、思想家、政治家、军事家、艺术家,成为中华文明乃至世界文明的摇篮。
她身边的建筑、织绣、瓷器、漆器、茶、水利等成就,作为中华文明对世界文明的贡献,为世界各民族所景仰和继承。
她在世界大江大河中排行第三,在中国则独占鳌头。
新中国成立以后,长江新生,风采尽展,她犹如彩线穿珍珠,串起一座座宏伟的水利工程。三峡电站世界夺魁,南水北调举世瞩目,中华民族利用长江、开发长江的热情逐浪高!
南水北调,就是把南方的长江水送北方,让长江之水养育、造福更多的中华儿女—— 一个伟大的梦想!
为了这个世纪梦想,广大南水北调建设者在中华大地上再谱治水华章!
二、水之梦 中国梦
中华民族的历史,也是一部人与水搏斗的历史。
古代大禹为什么治水?
《孟子·滕文公上》记载:当尧之时,天下犹未平,洪水横流,泛滥于天下,草木畅茂,禽兽繁殖,五谷不登,禽兽逼人,兽蹄鸟迹之道交于中国。
禹受命,导洪水,虽暂平天下,但后来洪灾不断。
旱灾比洪灾更严重。
《中国近代十大灾荒》实录:从1876年到1878年,山东、山西、直隶、河南、陕西等北方五省遭受旱灾,整个灾区受旱灾及饥荒严重影响的居民人数约占当时全国人口的一半,直接死于饥荒和瘟疫的人数在一千万左右。
历史上因旱灾而人吃人的事绝非骇人听闻。
洪灾和旱灾始终是中华民族的心腹之患!
1949年新中国成立,当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硝烟刚刚散去时,大江大河泛滥成灾的阴影又笼罩在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心头。
1952年,在沉甸甸的秋风中,毛泽东主席来到黄河边,对一位水利负责人说:“南方水多,北方水少,如有可能,借一点来也是可以的。”从而点燃了共和国跨流域调筑中华水网的梦想。
水之梦,连着中国梦,连着民族梦。
水情就是国情。
“南方水多,北方水少”把我国的水情说得明明白白。
受季风气候影响,我国水资源年际变化大,降雨和径流的年内分配很不均匀。
全国多年平均年降水量为61775亿立方米,折合降水为650毫米,而且主要集中在夏季,北方地区降水更为集中;
全国多年平均年地表水资源量为27388亿立方米,其中南方地区占84%,北方地区只占16%;
全国多年平均年地下水资源量为8218亿立方米,其中南方地区占70%,北方地区只占30%。
南方因水多而受灾,北方因水少而遭害。
水者,血也!
中华民族是屹立在世界东方的巨人,南方和北方是巨人的左右两侧,而水正是这位巨人的血液。因为南方水多北方水少,所以她左侧盈血,致使血管暴涨;右侧贫血,供血严重不足。她虽然愈来愈高大,愈来愈魁梧,但是实在难以承受“偏枯”之痛……
治水即治国。
善治国者必善治水。
大禹治水的故事家喻户晓;秦国以水立国,也以水治国;汉武帝信奉治水治国理念,致力水利事业;李世民、朱元璋、康熙对江河治理多有宏图大略……
新中国的缔造者一次次发出治水动员令:
“一定要把淮河修好!”
“要把黄河的事情办好!”
“一定要根治海河!”
……
新中国成立以来,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几代水利工作者与全国人民一道奋力拼搏,一座座“长虹”凌空飞跃,一条条“巨龙”逶迤向前,一片片绿洲奇迹般诞生,一个个民生水利工程润泽山川。
2011年中央水利工作会议,吹响水利改革发展新号角……
作为除害兴利的措施之一,南水北调美梦成真!
2013年、2014年,南水北调东中线相继通水,在不十分遥远的将来西线建成,南水北调工程将与长江、黄河、淮河、海河相连,构成中国水资源“四横三纵、南北调配、东西互济”的新的中华“水网”。中华民族向着江河安澜、水旱从人的目标又迈进了一大步。
一个大国的新“水网”,不仅润泽中华大地,而且将为世界文明输送新鲜血液!
三、六十余载马蹄疾
2002年12月27日,南水北调工程开工典礼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和江苏、山东施工现场同时举行。
人民大会堂主会场掌声如雷,经久不息;江苏、山东施工现场擂鼓欢庆,马达齐鸣,彩旗飘扬,乐声响起。
人们不会忘记南水北调半个世纪的规划历程。
1952年,一个伟大的梦想在黄河边诞生。
1958年,中共中央明确指出,全国范围较长远的水利规划,首先是以南水北调为主要目的地,即将江、淮、河、汉、海各流域联系为统一的水利系统规划。“南水北调”一词首见中央正式文献。
……
进入新世纪,南水北调工程论证、规划的步伐明显加快,实质性成果接踵而来。
2000年9月27日,国务院召开南水北调工程座谈会,要求南水北调工程的规划和实施务必做到“先节水后调水,先治污后通水,先环保后用水”。这成为南水北调工程各项工作一以贯之的重要原则。
2002年8月23日,国务院第137次总理办公会议审议并原则通过《南水北调工程总体规划》。之后,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审议通过《南水北调工程总体规划》,要求抓紧实施。之后,全国人大常委会、政协全国委员会分别听取了汇报。2002年12月23日,国务院正式批复同意《南水北调工程总体规划》。
2008年9月28日上午,随着京冀交界处北拒马河暗渠进水闸闸门缓缓被提起,汩汩清水沿着南水北调主干渠流入北京,中线京石段应急供水工程正式建成通水。
……
半个世纪,国家有关部委、省(直辖市)和单位做了大量的规划、勘测、设计和论证工作,参与规划与研究工作人员涉及经济、社会、环境、农业、水利等众多学科。南水北调规划在编制过程中,坚持民主论证、科学比选,召开了近百次专家咨询会、座谈会和审查会,与会专家近6000人次,其中有中国科学院和中国工程院院士110多人次。
整整半个世纪,许多人黑发变白发,然而他们的热血依旧。一位水利工作者在临终的最后一刻,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我没能看到南水北调工程开工”。他把遗憾带走了,但把希望留给了后人。尽管在反反复复的论证过程中,出现诸多持不同意见的人,但正是因为他们的“固执己见”,使规划方案更科学合理,更有利于可持续发展。
南水北调工程成为多学科、跨地区、宽领域团结合作的典范!
在南水北调工程10余年的建设中,来自全国各地的100多万名建设者齐心合作,日夜征战,成为多行业、多地区人才云集的主战场。水利、公路、铁路、电力、环保等行业的龙头企业直接或间接参加了工程建设。国字号企业成为工程建设的“领头羊”,地方企业成为渠道、管线和配套等工程的主力军。
南水北调工程在建设规模及工程难度方面国内外均无先例,其管理的复杂性、挑战性都是以往工程建设中不曾遇到的。南水北调工程建设采取“政府宏观调控,准市场机制运作,现代企业管理,用水户参与”方式运作,不断创新建管体制,注重过程控制的有效措施,不仅如期完成建设任务,而且在新时期水利建设中大放异彩,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锦上添花。
60余年,我们终于迎来南水北调东线率先通水这激动人心的时刻!
四、水往高处流
江都水利枢纽泵站房一楼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南水北调东线工程电子示意图,一条蓝线自下向上代表水流自南向北延伸,通过几大湖泊,穿过黄河,进入北方。一位女工程师声音朗朗,兴致勃勃介绍整个工程的情况:
“从这里,就是江苏省扬州市,引长江干流的水,利用京杭运河以及与其平行的河道输水,连通洪泽湖、骆马湖、南四湖、东平湖,这四大湖可以作为调蓄水库,经13个梯级抽水泵站,逐级提水进入东平湖,然后向北方供水。”
“长江水要奔走1000余公里,才能到达北方。大家注意,每秒钟,就有150吨水通过泵站……”
南水北调东线的水流,从江苏来到山东,从东平湖分成两路,一路向北穿过黄河下近10米的倒虹吸隧道,自流到天津;另一路向东经新辟的胶东地区输水干线连接引黄济青渠道,向胶东地区供水。
从这里,长江水款款流淌,之后一甩飘然长发,加快了轻盈的脚步。长江水是微笑着踏上北方的土地的,她对北方并不陌生。她并不拘谨,反而显得更为从容。她甚至知道自己带着缓解北方水资源紧缺的神圣使命,将进入千家万户。
北方,不是江南,能否胜似江南?
回首南水北调东线建设历程,无论论证、规划,还是施工,东线工程都面临污染治理、泵站建设等难题。
几年前,江苏省淮安市的河道像个蓬头垢面的灰姑娘,河面被崎岖不平、杂草丛生的河堤遮掩,水面上漂浮着枯木衰草和白色的食品袋,一条条小河溢出呛鼻的酸臭味;那时的微山湖是一片片酱油色,船在湖上游,臭味扑鼻,一度沦为鱼虾绝迹的“死湖”;那时的京杭运河,因为缺乏必要的保护,已经面目全非,像病危中孤独无奈而泪流满面的老人。
南四湖一带曾经流传着这样的歌谣:“50年代淘米洗菜,60年代洗衣灌溉,70年代水质变坏,80年代鱼虾绝代,90年代身心受害……”
难怪,有人担心南水北调会不会成“污水北调”;难怪,河北、天津曾一度拒绝接收南水北调东线的水;难怪,一些世界专家视流域治污为“世界第一难”;难怪,国内外专家一致认为治污是东线工程成功的关键。
东线工程经过的江苏、山东等地,企业林立,经济发展较快,水污染治理难度极大。供水、用水牵涉到不同地方的利益主体和水行政管理体制上的诸多难点,带来治污责、权、利如何统一的难题。
面对治污,历次国务院南水北调建委会全体会议都进行研究和部署,江苏、山东两省在治污过程中各出奇招。
江苏省结合淮河流域治污,全面淘汰落后的化学制浆造纸企业和低产能的酒精、淀粉生产线,“十一五”以来累计关停沿线化工企业800多家;山东省以地方流域标准为目标,依靠环保科技改造造纸等重污染行业,严格控制新上造纸、化工、酿造等重污染行业项目。
两省不断完善体制机制,创新和深化治污理念,健全政策、法规和标准体系等一系列的措施,使古老的京杭运河青春焕发,南水北调渠内清水汩汩。现在,淮安河清水畅,花木葱茏;微山湖湖光潋滟,涟漪荡漾;南四湖鱼游绿水,鸟翔蓝天……
治污难,泵站建设也是难上加难!
东线一期工程全线设立13个梯级泵站,规模大,泵型多,扬程低,流量大,年利用小时数高,是亚洲乃至世界大型泵站数量最集中的现代化泵站群。如何使水往高处流,需要用超凡的智慧破解世界性技术难题……
东线千余公里的路程穿越扬州、淮安、宿迁、徐州、枣庄、台儿庄、滕州、济宁、济南等地,沿台阶拾级而上,到达第十三级台阶,即山东八里湾泵站。每个泵站里都有许多攻坚破难、科学创新、团结奉献而令人难忘的故事。
在党和国家的高度重视、沿线各级政府的鼎力支持、千千万万群众的理解配合、广大建设者的奋力拼搏下,南水北调东线一期工程终于通水了!
2013年12月9日,《人民日报》头版头条刊发重要新闻:习近平就南水北调东线一期工程正式通水做出重要指示要求,总结经验,加强管理,再接再厉,确保工程运行平稳、造福人民;李克强做出批示;张高丽做出部署……
自古狂傲不羁的长江水,跨越自西向东的时间隧道,华丽转身造福北方;从来都是由高处往低处流,甚至“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大自然之水,决然昂首阔步完成十三级台阶的连续跳跃,创造了水往高处流的奇迹;古老而沧桑的京杭运河,历经十余年的修复和延伸,如今青春焕发,清水畅流……
五、从丹江口到北京
时间,从1958年走到2014年;
空间,自丹江口市来到了北京城。
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站在了时间和空间的交点上。这个点就是被誉为亚洲第一大淡水湖的人工水库——丹江口水库。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的源头,就是这座位于河南、湖北两省交界即汉江平原西部的丹江口水库。
风景秀丽的武当山下,840多平方公里的水面烟波浩渺,水天一色,清水盈盈。
为这个水库源源不断注入清流的有两条大河,一条是长江的第一大支流汉江,另一条则是汉江最大一条支流丹江。
两大支流在这里酿出了滋润北方的甘霖。
1958年,修建丹江口水库时,我们的老一辈科学家及决策者就计划建设南水北调工程,因为经济条件等诸多因素,当时的计划没有实现。丹江口水利工程只完成了第一期工程,只是初期规模,大坝只修到162米高程,最终高程是正常水位170米。
在南水北调工程陆续开工的礼炮声中,2005年9月25日,丹江口水库大坝加高工程浇下第一仓混凝土,从而拉开了大坝加高的序幕。
丹江口水库大坝加高?
我们应该首先介绍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她从加坝扩容后的丹江口水库陶岔渠首闸引水,沿线开挖渠道,经唐白河流域西部过长江流域与淮河流域的分水岭方城垭口,沿黄淮海平原西部边缘,在郑州以西李村附近穿过黄河,沿京广铁路西侧北上,可基本自流到北京、天津,输水干线全长1432公里。
读者需要特别注意一个关键词即“自流”,也就是说南水北调中线之水,是通过自流的方式从丹江口流到北京的,就是水往低处流,这一点与东线工程通过十三级泵站逐级提升使得水往高处流截然不同。自流,就需要水位差,就需要抬高丹江口水库的水位,就需要加高丹江口大坝。
丹江口水库蓄水前,大坝加高工程圆满收官。
2014年,随着丹江口水库蓄水到170米,丹江口水库第一期工程及大坝加高工程移民约50万人的家园,淹没在了浩渺的水下。水利工程移民被公认是“天下第一难”,很多的国家因为移民问题工程“歇菜”,而南水北调建设在时间短、任务重、情况复杂之下,将移民老乡移到了“心”家园。
丹江口水库淹没了移民老乡的情怀,浮出了伟大的移民精神。移民老乡舍小家割舍故土,顾大家远徙他乡,为国家抛弃私情,建新家发奋自强,大仁大义,千古绝唱;移民干部执政为民,以人为本,千言万语做工作,千山万水送移民,千辛万苦办实事,汗洒丹江,血染丰碑……
丹江口水库水位缓缓上升,武当山下的遇真宫呈现三面环水、一面临山的美景。随着我国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的推进,位于水源地丹江口库区边缘的遇真宫将处于淹没线之下,也曾面临沉没水底的命运。
遇真宫是武当山的九宫之一。
道宫是当时皇家建制的道教宫殿,是武当山古建筑群中规格最高的建筑。武当山古建筑群集中体现了元明清三代世俗和宗教建筑的艺术成就,1994年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世界文化遗产委员会评价武当山的建筑代表了近千年的中国艺术和建筑的最高水平。
为保护遇真宫,国家有关部门组织专家进行了勘察设计,提出了就地抬升的保护方案。这种方案从“纸上谈兵”到成功实施,再次创造了世界奇迹。吉尼斯世界纪录证书上的英文翻译成中文是:在2012年8月15日至2013年1月16日期间,中国湖北省武当山遇真宫古建筑群中宫门、东宫门、西宫门被整体顶升15米,建筑物顶升高度最高。
无数的珍宝被埋在地下,因为南水北调工程实施,不仅使其得到了保护,而且它们获得了新生。被埋在地下的文物,怎能长出文化的果实,又怎能发出璀璨的光辉?新的机遇,使南水北调沿线的文物走进了博物馆,将散落的星星整合到了一起,群星灿烂,耀我中华。
随着陶岔渠首闸缓缓被提起,久违的长江水从丹江口水库欢快地涌出,跟大草原上的一群白羊一样,沿着南水北调大渠北上。
这是中华大地上的又一盛景!
水行走在一个个架在空中的渡槽里。
那渡槽,或架在两山之间,或建在一河之上,如大自然间的彩虹,似城市里的立交,蔚为壮观。
在整个南水北调工程中有几十个渡槽,湍河渡槽是世界上总体规模最大的U形输水渡槽,被誉为“天下第一跨”。湍河渡槽采用了造槽机施工,这是我国从来没有进行过的一种施工新工艺、新技术。
从2010年12月开始,到2013年9月28日结束,建设者用无形的品牌和有形的水泥凝固成一座亘古的丰碑。他们把钢筋和水泥结合成一道坚固的渠道、一个永久的符号。
水行走在一个个膨胀土地段的渠道里。
专家说,膨胀土问题是工程界世界性的技术难题之一。
“晴天一把刀,刀砍不动;雨天一摊泥,泥泞难进”,这是农谚对膨胀土的形象描述。老百姓与这种土打交道,遇到晴天锄头镐头砍不进去,遇到雨天连人带脚陷到里边;工程建设遇到这种土,被比喻为“逢堑必滑,无堤不塌”,有人称之为“工程中的癌症”。
举世瞩目的南水北调渠道工程,就让这种膨胀土拦住了去路,大家都叫它“拦路虎”。南水北调中线工程有近三分之一的渠道要穿越膨胀土地区。如果不能驯服这只“拦路虎”,南水北调通水就是一句空话。
科学与创新把空话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果实。大自然总是考验人的意志与智慧,在广袤的大地上布下一个又一个复杂的“科学迷宫”。人类每攻破一个“科学迷宫”,便写下了一页辉煌的历史。
水行走在穿黄工程的隧道里。
河南邙山,成为中国调水梦诞生的地方。南水北调中线开工,邙山又成了圆梦的场所之一。从南方调来的长江水,要从这里穿过黄河,去北方。
虽然长江和黄河都发源于青海,同属青藏高原,但长江发源于唐古拉山脉主峰各拉丹冬雪山西侧的沱沱河,而黄河则在青海巴颜喀拉山麓,虽然同源,但流向相左,使命不同,一个润泽南方,一个润泽北方,中间隔着万水千山。
南水北调的设计大师决定采取地下穿越模式,在图纸上画出了江河立交的传奇,即长江穿过黄河工程,建成穿黄工程。
自古黄河,狂放不羁,汪洋恣肆。河床无定所,率性而为,摇摆不定,游移不决,南北漂荡,造成了茫茫黄河滩,参差河床底,千年沉积,泥沙胶结,混杂交错,为穿黄布下一道道坎儿。
穿黄不通,千里无功!
这次穿黄采用世界先进技术——盾构机掘进。这个庞然大物,跟《封神演义》中说的“土行孙”一样,从这边钻进去,从那边钻出来。他这一进一出,就钻出个大洞,让长江水从黄河下流过。
从2005年9月,到2009年12月,建设者通过一次次摸索和实践,以无畏的决心和高度的智慧,用顽强的毅力和巨大的奉献完成了黄河的伟大穿越。
这是我国第一次采用大直径隧洞穿越黄河,第一次采用泥水平衡加压式盾构进行隧洞施工,第一次采用隧洞双层衬砌的结构形式……
水行走在PCCP输水管道里……
日夜行走,南来之水注入北京团城湖,流入千家万户;南来之水也到达天津卫,讲述新的津门故事。
滚滚长江东逝水,惠及南国又北方。
……
有梦真好,好事多磨;美梦成真,真真切切!
望着南水北调的款款流水,您是否想到她绝不是一项简单的水利工程,而是从国家和民族的层面公平配置自然资源和社会资源的伟大行动,又是以生态文明为价值取向建设美丽中国、实现中国梦的成功实践?
她是几代中国人滋润中华大树永远枝繁叶茂的殷殷血液,她是无数华夏儿女传承民族伟业持久生生不息的精神力量!
谨以此书,向南水北调工程奉献者致敬!
作者 2014年8月
后记
人类在改造自然的历史上,任何一项关系全局的重大工程建设,必然对国家和民族的发展产生重大而深远的影响,也必然孕育出震撼人心、永传千古的精神力量。其中,人的因素是第一位的。
南水北调工程建设不仅是一部浩瀚壮美的水利史诗,也是一种支撑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伟大精神。优秀建设者的巨大贡献和伟大精神,可与日月同辉,普照天地。记录他们的事迹和精神,也能丰富历史的内涵。
当今世界,物欲横流,权力膨胀,信念缺失,世风日下。当一些人牢骚连篇,坐而论道,怨天尤人,悲观厌世的时候,我们的优秀建设者却默默地用实际行动、用突出的贡献,诠释着理想与追求,圆梦美好的人生,昂首阔步走在民族复兴的路上。
我在采访和写作过程中,常常被他们的事迹所感动,我是怀着对他们的崇敬与热爱之情写作这部作品的。国务院南水北调办公室、中国作家协会、水利部等大力支持,也是对南水北调建设者贡献与精神的充分肯定。
我所在的单位中国水利报社、沿线一些政府部门、南水北调建设管理单位等提供了诸多的便利;国务院南水北调办公室政宣处处长杜丙照,策划指导,协调关系,功劳可数,理当感谢。
我的好友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中国水利报社记者缪宜江和刘铁军等提供精美摄影作品,为本书增光添彩。我感谢为本书做出贡献的赵洪亮、郭纯、许安强、王萌茜、田自红、鲁肃、杨建伟、范万新、班静东等人。
我最应该感谢的当是本书的主人公,他们不仅建设了浩大且有战略意义的南水北调工程,也创造了伟大的南水北调精神,并直接成就了这部作品。我希望他们的事迹能给广大读者以益处。
作者
2014年8月
赵学儒,笔名子需,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中国水利报社编辑记者、浙江水利水电学院兼职教授。
主要创作成果:长篇报告文学《圆梦南水北调》《向人民报告——中国南水北调大移民》(中英文版),长篇小说《大禹治水》(中英文版,与人合著),中篇小说集《战神》,短篇小说集《非常女人》《下雪了》,散文集《若水》等。
获得国家及省部级多项奖励。
南水北调出梦来(代序)
高坝无言
——记加高丹江口大坝人和事
南水北调追梦人
——记南水北调勘测设计者孙景亮
向前,向前
——记南水北调前期工作者王金建
谁说忠孝难两全
——记南水北调工程建设者陈建国
我们正青春
——记山东邓楼泵站的年轻人
拥抱彩虹
——记南水北调移民干部潘洪莉
天下第一跨
——记葛洲坝集团
南水北调出梦来(代序)
高坝无言
——记加高丹江口大坝人和事
南水北调追梦人
——记南水北调勘测设计者孙景亮
向前,向前
——记南水北调前期工作者王金建
谁说忠孝难两全
——记南水北调工程建设者陈建国
我们正青春
——记山东邓楼泵站的年轻人
拥抱彩虹
——记南水北调移民干部潘洪莉
天下第一跨
——记葛洲坝集团
精品涅槃
——记江苏省南水北调金湖站建设处
穿过黄河
——记南水北调中线穿黄工程建设者
北京地下传奇
——记北京市水利规划设计研究院
一切为了移民
——记南水北调移民干部崔军
重塑运河
——记东线大运河治理
顶起遇真宫
——记吉尼斯世界纪录文物顶升最高荣誉获得者戴占彪
拯救微山湖
——记山东南水北调治污
驯服“拦路虎”
——记长江科学院
人称“智多星”
——记河南南水北调工程建设者陈学才
为了齐鲁脉动
——记山东南水北调人和事
圆梦江河
——记长江勘测规划设计研究院
为荣誉而战
——记中国水电十一局二分局高赞项目部
国家至上
——记南水北调移民何兆胜
后记
高坝无言
序言
2014年3月3日清晨,我和春姑娘手拉着手来到汉江边。
夜的大幕渐渐开启,一座从水中长出来的山脉最先露出脸来——那就是用钢筋水泥筑起来的丹江口大坝。
坝上,一泓清水涟漪荡漾,清新的春风从水面上吹来,吹拂着我的面颊;坝下,两岸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都陶醉在水中,摇橹撒网的打鱼人打捞着水里的希望,岸边一排排钓者投钩甩竿,鱼儿摇头摆尾在空中舞蹈。水中各色各形状的鹅卵石,被镜子照了一样,让人没法形容她的清晰。
距大坝不远,与大坝相望,和大坝彼此生辉的是一座新建的大桥。因为南水北调丹江口大坝加高而修建了这座大桥,把两岸连接起来。桥上车流穿梭,人来人往。行人不免左顾右盼,看大坝跟把门的将军一样,守卫着下游的安澜;望下游,丹江水奔流而去,汇入汉江和长江。
丹江口大坝给“中国水都”带来更加亮丽的风景。
然而,我不是来欣赏此时此地此风景的,而是专门来采访南水北调丹江口大坝加高工程的建设者的。他们之中有个人叫王新友,就是南水北调中线水源公司的总经理,我几次要求采访他,都因为他忙而未能成行。其间,我听媒体同行说,他们非常低调,基本不接受记者采访。我因此担心,此次前来会不会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一连几天,我一边等他的时间,希望这次能够采访到他;一边采访设计人员、总工程师、总监监理、施工者、管理者等,聆听大坝加高的故事。
一
我第一次听到人与桥共存亡的事。
半个多世纪前,丹江口水库开工建设。在“大跃进”“三年困难时期”“文革”的峥嵘岁月里,10万民工肩挑背驮手拉,全凭人力截流了汉江,筑起了大坝,驯服了暴戾的汉江。
也正是那段峥嵘岁月,让丹江口水库命运多舛,建设过程一波三折。丹江口大坝加高工程,实际上在50年前开工时就已标定。
南水北调酝酿了50多年方才开工,而丹江口水库,却建了半个世纪。
其中的一幕幕,让从前参加丹江口水库建设,如今又参与了丹江口水库大坝加高工程、担任丹江口大坝加高工程质量监督站站长的杨凤梧刻骨铭心。
今年76岁的杨凤梧接受我的采访时,记忆犹新。
1959年4月8日,他和几个同学来到丹江口水库建设工地。他因为在学校就是团支书,于是被分配到“司令部”,给周总指挥当参谋,相当于施工技术员。
当时,汉江两岸用芦席搭起了工棚,也有用柳条和烂泥糊成墙的房子。参建一期工程的十万大军,聚集在汉江两岸,到处是嘹亮悦耳、令人振奋的号子:“同志们,加油干,谁英雄,谁好汉,工地上,比比看”;一幅“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丹江口大坝”的标语非常醒目;花木兰队、刘胡兰队、穆桂英队等英姿飒爽,争先恐后。
民工干的是苦力活,吃的是蚕豆、红薯干、玉米糊,有时也有面条和馒头。生活确实艰苦,但他们都感到建设丹江口大坝无限光荣与幸福。
杨凤梧说,无论工程师、技术员,还是一个普通民工,虽然是在建设条件很差的情况下施工,但是大家都把质量当生命。
他说那时候的人很单纯,你说怎么干,他们就怎么干,你要求干到什么程度,民工就干到什么程度,绝没有投机取巧的,更没有弄虚作假的。
他讲一个工程师与自己设计的桥梁,在洪水中同归于尽的事,使我十分震惊。
1961年9月6日,围堰拆除后突发大水,给下游大堤带来威胁。
围堰就是指在水利工程建设中,为建造永久性水利设施,修建的临时性围护结构。它是用来防止水和土进入建筑物的修建位置,以便在围堰内排水,开挖基坑,修筑建筑物。围堰一般在用完后拆除。
“人在大堤在,确保洪水安全通过!”当时人们展开了与洪水的搏斗。
9月10日下午,湖北省省长兼丹江口大坝建设指挥部指挥长张体学一行赶到,指挥防汛抗洪。
张体学一行站在一座坝后施工桥上,观察汛情。
这时的洪水约有两万多个流量,浪涛翻滚,气势汹汹。
洪水冲得施工桥一阵阵摇晃。
“危险,快下桥!”杨凤梧高喊。
桥上的人急忙退下。
这时,五十多岁的工程师陈总赶来,脚不停步就要上桥。
“危险,不能上,陈总!”杨凤梧扯住陈总的衣服。
大雨如注,涛声如雷。
陈总喊破嗓门:“这桥是我设计的,我要看看有什么问题!”
“危险!”杨凤梧喊。
“有危险也要上。如果这桥出了问题,我应该与它一起消失!”陈总说。
“太危险了……”杨凤梧还要阻拦。
陈总把衣服一甩,冒着大雨,跑到桥上。
洪水掀起滔天巨浪,就听天崩地裂一声巨响。
陈总和桥淹没在水中。
一个工程师的生命陨落了。
这个生命虽然不见了,但是他的魂一直跟随杨凤梧行走。
杨凤梧于1968年第一台机组发电后离开丹江口水库,先后去建设黄龙滩电站、葛洲坝水利工程、岩滩电站、漫湾、泰国和马来西亚水利工程。1997年,他62岁,回国看病,不料被国务院南水北调办的领导盯上了,他代表国家被派到丹江口大坝加高项目做质量监督站站长,负责工程质量总监督。
他发现,那座当年被洪水冲垮的索桥桥墩还在。风吹日晒,经年跨月,水泥桥墩上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水垢,桥墩却依然仰头直立,注视了大坝几十年,正在默默注视实施的大坝加高工程。
我在采访总工程师张小厅时,突发奇问:“您见到那个桥墩是什么感受?如果丹江口大坝加高工程出了问题,您会不会像陈总一样与大坝共存亡?”
张总微微一笑:“大坝出问题,那怎么可能?那是不可能的!”
二
我和张小厅是第一次见面。
我走进他的办公室,他表示不接受采访,让我去采访别人,但是他没有把我推出门去。闲聊片刻,我突然这样问他。其实,我是在用敏感的话题刺激他,让他“开口”。
他终于坐到我的身边。
他稍稍思考了一下,然后笑了。
“那怎么可能?那是不可能的!”他说。
“为什么不可能?”我问。
“时代变化了。当年的钢筋、水泥非常短缺,跟吃饭数着米粒一样。现在我们国家经济发展了,钢筋、水泥满足供应,有钱就买得到。为了大坝牢固,从设计上就已经满足了标准要求。我还可以多使用钢筋、水泥,让大坝坚固无忧。”他说。
他自信地笑笑说:“大坝安然无恙,我怎么会与它同归于尽!”
他的自信不仅表现在言语中,还在表情中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方方正正的脸庞,高高直挺的鼻梁,直视而睿智的目光,都在告诉人们大坝是安全的。我刚见他时,猜测他四十岁多一点,后来他自我介绍已经六十岁,马上就要退休了,这是后话。
我迫不及待地追问:“您敢保证现在加高的大坝安全,但是您能保证五十多年前建的大坝的安全吗?也就是你能保证‘大跃进’‘三年困难’‘文革’时期建的大坝安全吗?”
我感觉这个提问离题了。
是呀,那时候建设的大坝与他这位现在的工程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以为他会强调很多客观原因,比如当时的条件差,又是特殊时期等,然而他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第一代领导人在修建丹江口水库时,就已经做好了基础,包括水下部分都符合现在加高的标准。就像盖房子,基础打牢了,以后根据条件再一层层往上盖。当时下马的时候,决策者预测十年左右就可以加高,结果等了五六十年。”他说。
“当时,就已经按水库正常蓄水水位170米设计坝体高程。丹江口大坝加高开工前,一位专家写信给高层领导,对蓄水水位170米这个标准提出质疑,说为什么是170米而不是165米?相差5米,水库就会差50亿立方米的容量。按中线总干渠一期工程多年平均调水量约95亿立方米算,最终规模可调水量达120亿到130亿立方米,相当于增加10个至13个密云水库。为了保证足额向北方供水,在综合比较成本和效益的情况下,专家又论证了三年,决定蓄水水位为170米。一个5米,数名专家论证了三年。”
“您参与这次论证了吗?”我问。
“那是科学家的事,而不是工程师的事情。”他说。
我第一次听到有关科学家与工程师的区别。
他说:
“科学家是把简单的东西复杂化;工程师是把复杂的东西简单化。”
“科学家重在研究出成果,工程师是把科学成果运用到实际中。”
这时,张总工程师已经滔滔不绝。
张小厅说,他就是把前人的研究成果变成一座结结实实的大坝。他认为,南水北调丹江口大坝加高经过几代人的科学论证和实践,终于在他的手上变成了雄伟壮观、实用可靠的挡水工程,他是非常幸运的。
他说,科学家可以有100次的失败,但是有一次成功就是伟大的;工程师如果有又一次失败,就说我把丹江口大坝建砸了,那就是历史的罪人、人民的罪人,损失无法估量。水利工程中每一座大坝都是不一样的,因为地址、气候等因素不同,我们不允许失败,水利工程一旦出了问题,那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对我来说,用态度工作,学习前人的精神,认认真真做好自己的事。其实,过程很重要,把握好每个环节、每个细节,结果自然是好的!”
他还是那么自信!
谈话中,我了解到他的父亲也是水利建设者,曾经修建北京的官厅水库,于是他的名字上烙上了一个“厅”字。
这又是水利建设者的一个缩影:献了青春献终生,献了终生献子孙!
他今年整六十岁,六月份的生日,就办退休手续了。
丹江口大坝加高了,南水北调中线通水了,他却要告别自己拉扯起来的“孩子”离去。
我心中突发一种凄楚的感受。
我问:“如果举行通水仪式,您会回来参加吧?”
他没犹豫。说:“不参加了!”
我问:“为什么?”
他答:“欢呼的时候,缺一人已经不重要了!”
我的凄楚变得有点伤心!
稍后,我岔开话题:“在丹江口大坝加高工程建设中,遇到了哪些难题?”
他说:“没有难题!”
我惊讶!
他说:“能够解决的难题就不是难题!”
据我了解,丹江口大坝加高工程建设是在保证原枢纽运行功能基本不变的情况下进行的,并且在城市内施工。作为南水北调中线的关键性控制工程,丹江口大坝加高工程也是目前国内最大的水利枢纽改扩建工程,存在着度汛标准高、施工难度大、影响工程质量的因素多、新老混凝土结合困难等一系列世界级技术难题。
我还想向张小厅总工提问如何破解这些难题的,既然他说“没有难题”,这些问题也只好向别的建设者求解了。
三
度汛标准高:
丹江口水利枢纽防洪标准为千年一遇设计,万年一遇加大百分之二十校核,大坝加高施工的度汛标准与运行一样,在如此高的度汛标准下,确保丹江口水利枢纽安全度汛是大坝加高施工期的首要任务。因此,每年的施工进度必须以满足当年的防汛标准为前提,给施工现场组织和施工强度提出了更高要求。
施工难度大、影响工程质量的因素多:
在城市内施工,涉及施工与城市发展环境的关系和与当地居民的关系;在正常运行的枢纽上加高改造施工,施工场地狭小,施工设备和道路布置困难,施工和运行相互干扰,制约因素多,且技术要求高,需解决基础开挖及建筑物拆除的控制爆破、新老混凝土结合、大体积混凝土锯缝、闸墩钻孔植筋、高水头下帷幕灌浆及老坝体缺陷检查与处理等一系列技术难题。
丹江口水利枢纽已运行了近40年,受当时技术条件的制约,老坝体的外观质量和内在质量都存在一定缺陷,尤其是混凝土内在缺陷只有当表层揭开后才能明了,这既给老坝体缺陷的检查处理带来较大难度,也使加高工程质量控制缺乏前瞻性。
新老混凝土结合困难:
在进行混凝土坝加高时,首先要进行老坝体下游面的贴坡加厚部分混凝土的施工,然后再进行加高混凝土施工,要先解决好下游坡面新老混凝土结合问题。由于下游坝坡面新浇的贴坡混凝土除受底部老混凝土或基岩约束外,还受下游坝坡老混凝土的约束,对新混凝土产生约束应力,同时新混凝土收缩将对老坝体产生应力,特别是对坝踵产生拉应力,结合面因收缩也可能脱开。因此,如何使新老混凝土能联合受力以保证大坝安全而成为核心问题。
这些难题既涉及技术问题,也涉及管理问题,所以我需要中线水源公司王新友总经理的“权威解读”。
直到我在丹江口采访的最后一天下午,终于等到了王新友,他又是刚从外地出差回来,表情中还带有几分风尘。
一见面,他还是要我去采访别人。
我告诉他,该采访的都已经采访过了,这几天就等采访您。
他有点难为情的样子。
他说:“你不要写我个人,要写方方面面的支持,要写我们这个集体,要写大家齐心协力、开拓创新,攻坚克难,在探索和实践中不断前行的精神。”
我答应他。
真没想到,他讲起来如数家珍,滔滔不绝!
针对丹江口大坝加高工程的特点,我们中线水源公司作为业主单位,也就是法定代表人,开展了多项行之有效的工作,较好地处理了各方面的关系,攻克了许多技术难题,也积累了丰富的建设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