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代美国禁酒期间,南方小镇有一帮以金鱼 眼为首的私酒贩子。女大学生谭波儿被男友抛弃后混 到这帮人中,惨遭强奸。后又被金鱼眼送进孟菲斯的 一家妓院里。金鱼眼杀了人,嫁祸于戈德温。律师说 服谭波儿出庭作证。但她已被金鱼眼的变态性行为折 磨得精神失常。戈德温被群众劫出,私刑烧死。出逃 的金鱼眼也终因一桩他并末参与的谋杀案而被判死刑 。
《圣殿》描绘了一幅南方社会的败坏场景,堪称 福克纳揭露和抨击美国南方丑恶现实的最有力的作品 。
福克纳被西方文学界视作“现代的经典作家”。共写了19部长篇小说和70多篇短篇小说。其中绝大多数故事发生在虚构的约克纳帕塔法县,被称为“约克纳帕塔法世系”。 在他的作品里,《圣殿》是唯一一部刚一面世就畅销的小说。描绘了一幅被败坏了的南方社会的场景,堪称福克纳揭露和抨击美国南方丑恶现实的最有力的作品。
威廉·福克纳(Willian Faulkner 1897~1962),美国小说家。出生于没落地主家庭,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在加拿大空军中服役,战后曾在大学肄业一年,1925年后专门从事创作。他被西方文学界视作“现代的经典作家”。共写了19部长篇小说和70多篇短篇小说。其中绝大多数故事发生在虚构的约克纳帕塔法县,被称为“约克纳帕塔法世系”。这部世系主要写该县及杰弗逊镇不同社会阶层的若干家庭几代人的故事。时间从独立战争前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出场人物有600多人,其中主要人物在他的不同作品中交替出现,实为一部多卷体的美国南方社会变迁的历史。其最著名的作品有描写杰弗逊镇望族康普生家庭的没落及成员的精神状态和生活遭遇的《喧哗与骚动》(又译《声音与疯狂》1929);写安斯·本德仑偕儿子运送妻子灵柩回杰弗逊安葬途中经历种种磨难的《我弥留之际》(1930);写孤儿裘·克里斯默斯在宗教和种族偏见的播弄、虐待下悲惨死去的《八月之光》(1932);写一个有罪孽的庄园主塞德潘及其子女和庄园的毁灭性结局的《押沙龙,押沙龙!》(1936);写新兴资产阶级弗莱姆·斯诺普斯的冷酷无情及其必然结局的《斯诺普斯三部曲》(《村子》1940,《小镇》1957,《大宅》1959)等。
福克纳1949年获诺贝尔文学奖。
圣殿
侦探故事里的希腊悲剧
金鱼眼站在环绕泉水的屏障似的灌木丛外,望着 那个在喝水的男人。一条不很明显的小道从大路通向 泉水。金鱼眼看着这个男人——一个又瘦又高的男人 ,没戴帽子,穿着一条灰色法兰绒的旧裤子,胳臂上 搭着一件粗呢上衣——从小路上走过来,在泉边跪下 ,喝起水来。
泉水从一棵山毛榉树的根部边涌出来,在带旋涡 和波纹的沙地上向四周流去。泉水周围有一片茂密的 芦苇和黑刺莓藤以及柏树和胶树,阳光投射其中,显 得散乱而又无根无源。在丛林里某个地方,某个隐蔽 秘密而又很近的地方,有只鸟叫了三声就停下了。
泉边,喝水的男人把脸俯向水中的倒影,由于他 在掬水喝,倒影被弄得支离破碎、不计其数。他站起 身来的时候,发现其中还有金鱼眼的草帽的破碎倒影 ,尽管他没有听见脚步声。
他看见泉水对面站着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两手 插在上衣口袋里,嘴角斜叼着一支香烟。他身穿黑色 西服,上衣高腰紧身。裤腿卷起了一截,上面粘结着 泥土,下面是一双也粘结着泥土的鞋子。他脸上有一 种古怪的、没有血色的颜色,好像是在电灯光下看到 的颜色;在这宁静的阳光下,他那歪戴的草帽和略显 弯曲的胳膊使他像是从铁板上冲压出来的,既歹毒又 深不可测。
在他身后,那只鸟又唱了起来,单调地重复着三 声啁啾:这声音毫无意义却又十分深沉,出自随之而 来的充满渴望与和平的宁静,这种寂静仿佛把这块地 方孤立起来,与世隔绝,而过了一会儿,寂静中响起 一辆汽车的马达声,它沿着一条大路开过去,马达声 渐渐消失了。
喝水的男人在泉边跪下。“我看你那个口袋里有 把枪吧。”他说。
在泉水的另一边,金鱼眼仿佛用两团柔软的黑橡 胶端详着他。“是我在问你,”金鱼眼说,“你口袋 里装的是什么?” 对方的上衣还搭在胳臂上。他抬起另一只手朝上 衣伸去,上衣的一个口袋里撅出着一顶压扁的呢帽, 另一个口袋里插了本书。“哪个口袋?”他说。
“别拿出来给我看,”金鱼眼说,“告诉我就行 。” 对方住了手。“是本书。” “什么书?”金鱼眼说。
“就是本书嘛。大家都读的那种书。有些人读的 书。” “你读书吗?”金鱼眼说。
对方的手在上衣上方僵住了。他们两人隔着泉水 相望。淡淡的香烟烟雾缭绕着金鱼眼的面孔,面孔一 边的眼睛眯起来对付烟雾,好像一个面具上同时雕刻 出两个不同的表情。
金鱼眼从后裤袋里掏出一块脏兮兮的手绢,铺在 脚后跟上。然后他面向泉水对面的男人蹲了下来。这 是五月的一个下午,四点钟左右。他们这样隔着泉水 面对面地蹲了两个小时。那只小鸟不时地在沼泽深处 啼叫几声,仿佛受着一只钟的指挥;又有两辆看不见 的汽车沿着公路开过来又走远了。小鸟又叫了。
“你当然不会知道这鸟叫什么名字的,”泉水对 面的男人说,“我想你对鸟类一无所知,除了旅馆休 息厅笼子里的鸟和放在盘子里价值四块钱一只的鸟。
”金鱼眼一声不吭。他穿着紧绷绷的黑西服蹲在地上 ,右边的上衣口袋下垂着,紧贴着身子的右侧,一双 洋娃娃似的小手把香烟不断地又拧又掐,还不时向泉 水里啐唾沫。他的皮肤白里透青,带着死灰色。他的 鼻子有点像鹰钩鼻,下巴则完全没有。他的脸一下子 就到头了,跟放得离热火太近而又给忘掉了的蜡做的 洋娃娃的脸差不多。他的西装背心上横挂着一根白金 链条,像蜘蛛网似的。“听着,”另外那个男人说, “我叫霍拉斯·班鲍。我是金斯敦的一个律师。我从 前住在那边的杰弗生;我现在正要上那儿去。这个县 里,人人都会告诉你我从来不伤人。如果是为了威士 忌③,我才不在乎你们酿了多少,卖了多少还是买了 多少。我只不过在这儿喘口气,喝点水。我没别的目 的,就是要进城,去杰弗生。” 金鱼眼的眼睛像两团橡胶,好像一碰就会掉下, 可是用大拇指一揿便又复原,但留下了拇指上的涡纹 。
“我要在天黑前赶到杰弗生,”班鲍说,“你不 能这样把我留在这儿。” 金鱼眼还是叼着香烟,往泉水里啐了口唾沫。
“你不能这样拦住我,”班鲍说,“也许我会跳 起身来就跑。” 金鱼眼用他那橡胶似的眼睛盯着班鲍。“你想跑 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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