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格拉迪尼的大家庭过着平凡典型的现代生活,固定的超市购物之旅和周五的电视晚餐是他们“ 幸福”的基石。然而,一场化学品泄漏事故将致命毒雾送上天空,向他宣告“死亡已经到来,它就在你的 体内”。恐惧已入侵心灵每个角落,它就像白噪音, 始终如一,无处不在。
《白噪音》为唐·德里罗赢得了美国全国图书奖,出版以来始终被誉为文学经典,也是后现代文学的 巅峰代表。它精确地描述了现代文明对人类心灵和身体的伤害,呈现了人在死亡、信仰、灾难和暴力面前 的惊恐,对现代人的困境作了先知般的预言。
平易近人的故事、喜剧式的语言,更让《白噪音》这部后现代文学作品受到无数读者的喜爱。
生活在美国中部小镇的杰克·格拉迪尼教授惧怕死亡,这位以希特勒研究而著名的学者与第四任妻子常常忧虑谁将先死。然而,一场毒气泄漏事故将毒雾送上天空,空中弥漫的死亡将恐惧撒向了心灵的每个角落。《白噪音》是唐·德里罗获得美国全国图书奖的代表作,出版以来始终被誉为文学经典。它精确地描述并预言了现代人在环境污染、媒体泛滥的世代所受到的侵蚀,以及对死亡的无比恐惧。平易近人的故事、喜剧式的语言,更让这部后现代文学作品受到无数读者的喜爱。英国文坛教父马丁·艾米斯评誉此书“攻击了我们这个一板一眼年代的扭曲和混乱的声音”。
唐·德里罗(1936— )
美国当代最伟大的作家之一。诺贝尔文学奖热门候选人,哈罗德·布鲁姆所推崇的“美国当代最重要的四位作家之一”。
以“代表美国文学最高水准”的创作,赢得了美国全国图书奖、美国笔会/索尔·贝娄文学终生成就奖、耶路撒冷奖等数十种重量级文学奖项。
创作经典:《名字》(1982)、《白噪音》(1985)、《天秤星座》(1988)、《地下世界》(1997)、《大都会》(2003)。
近年新作:《欧米伽点》(2010)、《天使埃斯梅拉达:九个故事》(2011)。
芭比特高个子,比较丰满,腰围有一点儿粗,体 重也超了一些。她的头发是一种特别的黄褐色,从前称为“肮脏的金黄色 ”,扎成一个蓬乱的 大发髻。假如她是一个小女人,这样的发式就显得太 装腔作势、太调皮和别出心裁了。大身材赋予她蓬乱的外表以某种严肃 性。大块头女人不会 算计这类事情。她们缺乏在自己的身体上搞阴谋诡计的狡诈本领。
‘你真是应该到那里去。”我对她说。
“哪里?” ‘吟天是旅行车大聚会的日子。” “我又错过它了?你应该提醒我。”“车子多得排到音乐资料馆还过去,一直上了州 际公路。蓝的、绿的、绛紫的、棕色的,在太阳光底 下闪闪发光,就像是一支沙漠旅行车队。”‘你知道我需要提醒,杰克。” 头发蓬乱的芭比特具有某种大人物漫不经心的庄 严,这种人物专注于大事业,以至于不了解或无暇顾及自己的外表。这 倒并不是说她就是 世人_般认为的那种有天赋的干大事业者。她把孩子 们拢在自己身边并且照料他们,在成人教育计划里教授一门课程,还参 加志愿小组给盲人 读书报。她给一位名叫特雷德怀尔的老人每周读一次 报刊,老人住在城边上,大家管他叫特雷德怀尔老头,好像他就是一座 界标、一段岩层或一 片阴森森的沼泽。她给他读的是《国家调查员》、《国家检查员》、《国民 快报》、《环球》、《世界》、《明星》。老伙计要 求每周来一点儿邪教的神秘故事。何必拒绝他呢?这里,一切的关键是,不管 芭比特做什么,她总 让我感觉得到了甜滋滋的报答,觉得与全心全意的女 人、日光、充实生活的热爱者、热热闹闹的家庭气氛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我一直在观察她有 条不紊地、熟练地、似乎轻松地做着各种事情,一点 儿不像我的前任妻子们——她们都有一种疏远客观世界的倾向,与情报机 关的纠葛使她们成 了一小撮专注于自我的总是紧张兮兮的人物。
“我倒不是想看旅行车。那些人什么样子?女人们穿格子衬衫和针织毛线衣吗?男人们是不是穿骑马 外套?骑马外套什么样子?” 他们钱囊鼓鼓,悠然自得。”我说,“他们真的相信他们应该有钱,有权享受。这样的信念给予他们 健壮的体魄。他们都有一点儿容光焕发。”“有那样的收入,我就会操心死亡。”她说。
“也许根本没有我们所知道的死亡。只是一些文 件换换手而已。”“这倒并非因为我们自己没有旅行车。” “我们的那辆车小,铁灰色的,车门又整个儿都 锈了。” “怀尔德在哪儿呀?”她总是那样惊慌失措地喊叫。这是她的一个孩子,正在后院一动不动地坐在他 的三轮车上。
芭比特和我总是在厨房里聊天。厨房和卧室是这 儿的主要活动天地、动力所在、一切的源泉。有一点上她和我是一致 的,我们都把这座房 子的其他地方当作储藏室,用来堆放以前的家具、各 自所生的孩子们的玩具以及一切没有用过的物品、过去的姻亲们的礼物 、遗物和杂物。各 种各样的东西和盒子。为什么这些东西如此令人伤心 呢?它们带着一种晦气、一种噩兆。它们让我警惕的倒不是个人的失败 和挫折,而是某种更 笼统的事物,范围更大、内容更多的东西。
她带着怀尔德进来,把他放在厨房的柜台上坐着 。丹妮斯和斯泰菲下楼来,我们谈论她们上学需要的物品。很快就到了 午饭时间。这是一 个混乱和吵闹的时刻。我们到处乱转,争吵一阵子, 把各种器皿弄得乒乓响。最后,待我们从碗橱和冰箱里抓到或者从相互的 盘子里扒到什么时, 个个心满意足,随即开始安静地在色彩鲜艳的食品上 抹芥末面和蛋黄酱。整个儿是一派绝对庄严的期待气氛,好不容易赢 来的报答!饭桌上 放得满满的,芭比特和丹妮斯用胳膊肘互相捅了两次 ,但是谁也没有说话。怀尔德还坐在柜台上,周围全是打开的纸盒、揉 皱了的锡纸、装土豆 片的亮闪闪的纸袋、包着塑料薄膜的一碗碗糊状物、 易拉罐的拉圈、弯弯曲曲的包扎绳、小块包装的橘黄色奶酪。海因利希进 来,仔细地看了—下 这个场面,然后从后门走出去消失了。他是我的独子 。
“这不是我原来想准备的午餐。”芭比特说,“ 我可真的一直把麦芽加酸乳酪当回事儿的。”“我们以前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话?”丹妮斯说 。
“也许就在这儿。”斯泰菲说。
“她总是买这玩意儿。” “可是她从来不吃它。”斯泰菲说。
“因为她想,如果她不断地买这东西,为了解决 它,她就不得不吃。就好像她是在哄骗自己。”“它堆满了半个厨房。” “但是她在吃之前就把它扔了,因为它已经坏了 。”丹妮斯说,“所以接下来她又将这事情从头来一 遍。”“不管你往哪儿看,”斯泰菲说,“它无处不在 。” “如果她不买,她感到内疚;如果她买了不吃, 她感到内疚;当她看见它搁在冰箱里,她感到内疚;当她扔掉它时,她感 到内疚。” “就好像她抽烟了,可是她不抽。”斯泰菲说。
丹妮斯十一岁,是个倔强的孩子。她对于母亲那 些她认为有破坏性或者危险的习惯,几乎每天领头抗议。我捍卫芭比特 。我告诉她,我就是 那种在饮食问题上需要做出规矩的人。我提醒她,我 是多么喜欢她看起来的那种样子。我暗示,大个子只要大得正好,天生 就有一种诚实感。人 们信任个子大得恰如其分的人。
但是,她对于自己的臀部和大腿感到不悦,所以 就去快步小跑,沿着新古典中学体育馆的台阶往上跑。她说我因为喜欢 对爱的人掩盖真 相,就把她的缺点说成优点。她说,真相里面潜伏着 某种东西。
烟雾报警器在楼上的过道里响起,不是提醒我们 电池刚刚用完,就是因为房子确实着火了。我们静悄悄地吃完了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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