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司和他的子孙们》以青藏高原与黄土高原过渡地带的积石山为背景,以富有诗意的笔触,时空交错的手法,描写了锁南普土司及其后代的传奇故事和坎坷经历,乡土气息浓郁、藏汉风情独特。土司家族怪异的性格,诡谲的命运,畸形的爱情,使小说具有新颖的阅读视角。其中对流传于汉族地区的藏传佛教和土司生活的揭示性描述,更是鲜为人知。
阿寅,原名王国虎。1963年冬出生于青藏高原与黄土高原过渡地带的一个小山村。80年代初开始写诗,出版诗集、文史著作多部。近年致力于长篇小说创作。为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甘肃文学院签约作家。
第一章 发情的母鹿(缘起)
望着姑娘远去的背影,一种强烈的欲望在锁南普心中油然而生。他当时就下决心一定要把这姑娘娶回家,给他做第六房侍妾
第二章 昏厥症
“镇上的法师说,你中了邪,叫鬼提住了。我亲眼见法师拿一个大黑碗,把鬼魂从你身上捉走了。”我刚从茅坑出来,弟弟把我拉到一边,一脸神秘地告诉我
第三章 情窦初开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场噩梦,梦见王少卫一丝不挂地躺在血泊之中。她的背后,是一座高高的嘛呢堆,嘛呢堆周围,七彩的经幡迎风招展,噼啪作响
第四章 红斑鸠
王世红跟“哇头婆”厮混了将近一年,身子被“哇头婆”掏空了,瘦得剩一把骨头。从那以后,王世红一晃女人就打摆子
第五章 瘟疫
我祖父掏出盒子炮,朝天放了一枪。一只老鹰,正好撞在我祖父射出的子弹上,哀鸣一声,直端端跌在李甲长的脚下。老鹰身上溅出的血,喷满了李甲长的鞋子。李甲长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第六章 衙门爷
老蔫弟媳妇浑身一软,痴痴地盯住我祖父。我祖父趁着酒性一把抱起老蔫弟媳妇进了堂屋
第七章 心魔
几天之后,从喇嘛寺爆出一个天大的消息,五世鲁丹巴活佛用自制的草药毁了阳根。消息传到卓玛家,卓玛脑子里“嗡”的一声,当场昏死过去
第八章 迷魂坡
王世红一把夺过一张锨,对准正要动弹的头骨,狠命地抡了下去。只听“噗哧”一声,头骨碎裂,一股血水从头骨中喷出来,溅了王世红一脸
第九章 咒言(缘灭)
雪越来越大,那红色的影子像一团火,穿过雪的缝隙,离我越来越近。不一会儿,那红色的影子变成了喇嘛的红袍。我心头一热,重重地向前栽去
李家庄的李头人打听到锁南普是从桑柯草原败逃出来的土司老爷,才明白这是一个非同一般的汉子,便也兴致高昂地给锁南普介绍银川镇一家商户的女儿。锁南普婉言谢绝后,他不死心,托媒婆要将自己的外甥女许配给锁南普。
锁南普当即就给媒婆说:“蜂蜜虽然香甜,不如糌粑耐吃。我锁南普是个粗人,是天生吃糌粑的料,谢谢李头人的美意。”
“番子就是番子,没一点礼教。”李头人听了媒婆的回话,心里好不是滋味。
不久,锁南普出人意料地娶了西番庄对面樱桃沟一个很平常的女子为妻,过起了男耕女织的寻常日子。这女子虽然其貌不扬,但特别能生,一口气给锁南普生了九个儿子。这九个儿子,清一色跟锁南普一样的小眼睛,身板也像锁南普那样壮实,像九个活蹦乱跳的小公牛。等他们渐次长大的时候,一向沉寂的西番庄,开始热闹起来了。
生活安定下来之后,锁南普用他的坐骑从神石峡的白石崖下驮回来一块曾经救了他的白石。又用银川河滩的大麻石砌了一个八角大碉,把神石供在上面,以感谢神石的救命之恩。
几十年以后,锁南普安静地死在庄子前面的马脊梁上。
在锁南普死前的头一个月,他心爱的坐骑雪鬃马老死了。
那天,锁南普照常牵着他的坐骑到庄子下面的银川河饮水。回来的路上,锁南普望着河滩边上绿油油的草地,突然萌生了想骑一骑雪鬃马的念头。锁南普已经好久好久没骑这匹老马了。事实上它已经老得经不起任何份量。可让锁南普没想到的是,他刚一跨上马背,那老马异乎寻常地长嘶一声,在河边的草滩上狂奔起来,任凭锁南普咋吆喝,它都不肯止步。
那老马驮着锁南普在草滩上一连狂奔了三个来回,突然仆倒在地,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锁南普赶紧跳下来,将老马的头使劲拦在怀里。老马睁大眼睛,望着锁南普,流下最后一滴眼泪,咽了气。
“我的老伙计,我的忠实的奴仆,你是太想草原,太想奔驰了。可我实在没有能耐再把你带回草原。”锁南普替老马合上眼,痛哭了起来。雪鬃马死后,锁南普将它葬在庄前的马脊梁上。那是庄里最高的地方。
那一阵子,锁南普经常到马脊梁去陪他的老坐骑。
他坐在老坐骑的坟头,望着积石山上冰雪覆盖的大雪山,眼里充满了泪水。
他最后一次上马脊梁时,已经苍老得实在不行了。他高大的身板佝偻下来,深一脚浅-脚的,就像一面随风飘摇的破旧的经幡。
那天正好是立夏,天气很热,但马脊梁上吹来丝丝缕缕的凉风,锁南普感到很惬意,轻轻地哼起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