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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惑之年的政治观念
孔子匆匆离开齐国的时间史籍无载,根据他后来的活动推测,估计是在他四十岁左右。鲁昭公去世后,鲁定公即位,那时孔子是四十三岁。孔子自称“四十而不惑”,说明他在四十岁左右时思想又有了新进展。孔子对这种进展未加详述,但他四十岁左右的一系列言论和行动却为我们探讨“不惑”的具体内容作了必要的说明。
鲁昭公二十八年(前五一四年),孔子三十八岁,晋国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引起了孔子的注意。权臣韩宣子卒,魏献子开始执政。魏氏很有魄力,首先大胆地进行了人事大改动,总的方针是举贤才,即所谓“夫举无他,唯善所在,亲疏一也”的原则。所以:
仲尼闻魏子之举也,以为义。曰:“近不失亲,远不失举,可谓义矣。魏子之举也义,其命也忠,其长有后于晋国乎?”
孔子政治思想的中心是“德”政,德政的中心点之一是举贤。用现代术语讲,孔子是位仁道主义者,他孜孜追求的理想的邦国之政是从政者通过自己的德行影响臣民,使社会在平和的气氛中稳步发展,而不可处在流血、恐怖与动荡之中。所以,当次年晋国的赵鞅等人把范宣所作的刑书铸成刑鼎时,孔子感到十分震惊:
仲尼曰:“晋其亡乎!失其度矣。夫晋国将守唐叔之所受法度,以经纬其民,卿大夫以序守之,民是以能尊其贵,贵是以能守其业。贵贱不愆,所谓度也。文公是以作执秩之官,为被庐之法,以为盟主。今弃是度也,而为刑鼎,民在鼎矣,何以尊贵?贵何业之守,贵贱无序,何以为国?”
且不论晋国会不会因铸刑鼎而亡,也不论孔子的主张是否现实,我们所关切的是孔子在此表述的政治思想。从孔子的论述中可以看出,他所肯定的两种法——唐叔所受之法和被庐之法,相当于今天的行政法,是要求卿大夫为民树立道德榜样,从而实现社会的安定,即“民尊其贵,贵守其业”。而刑鼎则是刑法,其内容是强制性的。按照孔子的想法,君主和卿大夫的贤明和德行是实现社会安定的最佳途径,也是政治的
本义,即所谓“政者正也”,这样做的结果是“民有耻且格”,人民有守本份的自觉性;而弃德用法的结果,人民只想着侥幸地钻法律的空子而变得毫无廉耻。倘若卿大夫不重视自身的典范作用,只是一味地依法行事,强制百姓,社会则会更加动荡不定。
上述孔子的这套主张是相当系统的,且就其自身而言也是可以自圆其说的,所以很快得到了同时代一些人的赞同。蔡国史墨评论道:“然不得已,若德,可以免。”意思是说,刑鼎已铸,无可挽回,但如果能加强德治,赵氏等依然可以免于败亡。
总之,通过这两件事的分析可以看出,孔子所谓的“不惑”,大抵讲的是,年轻时就开始的对政治的思考,到四十岁左右时终于达到了豁然贯通的境地,并且可以作为一个整体而运用了。在齐景公问政时,他虽然也强调君君臣臣,但也不免迁就景公,讲了“政在节财”的看法。在经过了游齐的挫折和数年考察和思考之后,“不惑”的孔子终于确定并展开了德政的思想,他已经没有任何疑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