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小说学会,名作欣赏杂志,鼎力推荐,深度点评,中国好年选。 北岳年选系列丛书之《2015年中篇小说选粹》是对2015年中国中篇小说的创作实绩所做的及时盘点和总结。其中既包括悉心遴选的该年度具代表性的中篇小说作品,也包括在各个单篇作品之后所附的深度解读,以及在绪论部分对该年度中篇小说创作状况的宏观性把握。本书由当代小说研究机构中国小说学会授权编选,极富文学品质的作品。
中国小说学会,名作欣赏杂志,鼎力推荐,深度点评,中国好年选。
北岳年选系列丛书之《2015年中篇小说选粹》是对2015年中国中篇小说的创作实绩所做的及时盘点和总结。其中既包括悉心遴选的该年度具代表性的中篇小说作品,也包括在各个单篇作品之后所附的深度解读,以及在绪论部分对该年度中篇小说创作状况的宏观性把握。本书由当代小说研究机构中国小说学会授权编选,极富文学品质的作品。
杨庆祥,1980年生,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兼任中国现代文学馆首批客座研究员、特邀研究员。主要从事中国当代文学与文化研究。代表作品:《重写的限度》《分裂的想象》《80后,怎么办》等*作多部,及诗集《虚语》等。
地球之眼 石一枫
磷火 温燕霞
书房 鲍贝
我们曾经海誓山盟 曹庆军
你的木匠活呵天下无双 赵志明
药水弄往事 任晓雯
闯入者 胡学文
本末倒置 蜀虎
《2015年中篇小说选粹》:
“那么就谈谈中国人的道德问题好了。你觉得当前的形势是不是很严峻,我们这个社会的道德体系是不是失效了?”面对他那诚恳而热情的目光,我哼唧了半天,说:“这又太抽象了。就算我想谈,你又让我从何说起呢?”“怎么会抽象呢?我的问题非常具体,而且离每个人都并不遥远。”他说着,突然把手往半空中的某个方位一扬,“比如说那里,很可能就存在着严重的道德缺失。”我顺着他的手,也朝斜上方四十五度角望了过去。我看到远处的围墙之外,一幢碉堡般的建筑物耸立入云。那是我们学校的“三产”,一个在中关村乃至全北京都很著名的电脑城,里面每天川流不息着形形色色的高科技二道贩子。
而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来钟,电脑城通体黑黢黢的,只留下顶端的一圈儿航空警示灯正在有规律地明灭着,仿佛这幢大楼正在呼吸。分明是指路明灯,他是怎么看出道德问题来的呢?“恕我肉眼凡胎……”那人一拍膝盖,“咳”了一声,语速飞快地对我讲解起来:“国家规定,离地高度九十米以上的建筑物航空警示灯,其闪光频率应为每分钟二十至六十次之间,有效光强不低于一千六坎德拉——坎德拉也就是一种光学上的计量单位。然而根据我的实地测量,这幢大楼上的警示灯是每四秒钟才闪烁一次,也就是说每分钟只有十五次。更危险的是,光强也根本没有达标,在下雨或者大雾天气,很难对几百米上空的飞机起到提示作用。我还查了一下,国内生产信号灯的厂家很多,达到法定标准也并不需要多么先进的技术,那么采购的人为什么非要选择这种不合格产品呢?这分明就是拿了回扣嘛……这不是腐败又是什么?而腐败的根源难道不是道德败坏吗?”作为一个高中“分科”以后就没有再翻过物理课本的人,我固然对他的那些技术用语感到糊涂,而好不容易听明白大概意思之后,糊涂的感觉却越发加剧了。我仍然想不出来几盏劣质信号灯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真有一架飞机晕头转向地撞上了我们学校的电脑城,那儿离我睡觉的宿舍也还远着呢。进而,我不得不把眼前这位仁兄归入了“校园神经病”的行列。在我们这所号称兼收并蓄的大学里,这类人还是比较常见的。其中的女神经病症状倒还温和,顶多是到比较英俊、比较有风度的老师(比如中文系的一位著名诗人)课上去发发春,当堂朗诵几首题为“翡冷翠”或者“我底爱人”之类的诗歌什么的。男神经病就要激烈得多,我在上“中国思想史”这门课的时候,曾经见过一个长相很像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的“超实用主义民间哲学家”,他提出了一个论调,说的是应该把社会上那些“没用的人”统统消灭,肉做成罐头,脂肪用来生产力士香皂,皮拿去做鞋。他宣称,如果国务院采纳了他的建议,那么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也就指日可待了。然而所谓“校园神经病”大多数是一些半流浪状态下的旁听生,还有那些考了几年研究生都没考上的落榜者,年龄也都在三四十岁上下,而这人明明是个热门专业的在校生,他发哪门子神经啊。
更加让我纳闷并且懊恼的是,图书馆门口进进出出这么多人,他干吗非要找我来“谈一谈”呢?难道我看起来比别人精神不正常吗?于是我截断了他的话头:“打住打住,我可没工夫听你瞎咧咧。”“我知道你是个谦虚而低调的人。”他居然露出了委屈的神色,“如果你觉得我的分析不够深入,没有触及本质,你可以反驳我,但不能把我扔下不管呀。我确实很想听听你的见解。”听起来好像我对他、对中国社会负有多大的责任似的。我差点儿急了:“凭什么呀?你想跟我聊天我就必须得陪你聊吗?这不是牛不喝水强按头吗?你把我当什么了?三陪?你给我钱了吗?”对于我的一连串问话,眼前这人却不慌不忙,从随身携带的旧帆布包里拿出一摞书来。上面的几本分别是《中国大趋势》《中国可以说不》《中国何以说不》,而压在底下的那本则名叫《谁敢不让中国说不》。看到那色调花花绿绿,仿佛刚拍扁了一只老鼠的图书封面,我突然傻了眼,又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难道不是你的著作吗?我在楼道里见过你连夜整理书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