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尔特曼是二十世纪西方最具影响力的宗教哲学家和基督教神学家之一。他的思想以"终末论的希望"为起点和方向,对传统基督教神学中的上帝论、基督论、三一论、创造论、圣灵论、终末论、教会论等主题进行了创新性研究,而且与战争、解放、和平、人权、生态等社会现实问题联系密切。其早期思想从时间维度探讨上帝的应许以及对来临的上帝的期盼,并引申至政治神学领域。后期则在时间框架内引入了上帝的自限与内住等空间概念,通过对创造论信仰的重新解释,回应了生态自然领域的危机的挑战。本文正是从时间、空间和实践三个维度对莫尔特曼的"希望"范畴进行哲学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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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20世纪西方很有影响力的基督教思想家,莫尔特曼的神学以“终末论的希望”为起点和方向,对传统基督教神学中的上帝论、基督论、三一论、创造论、圣灵论、终末论、教会论等主题进行了创新性研究。他突出了基督教“信、望、爱”三德中的“望”德,将希望看作信仰的支撑。终末论的希望,不只是改变现实的历史中的希望,更是超越一切世俗盼望、面向最终的事物的希望。最终的事物在莫尔特曼这里不是末日的毁灭,而是世界的更新。因此,基督教的希望是革命性的,是对现实进行认识和反省,是预期现实的远景和将来可能性,从而照亮现实(为现实指引将来)。莫尔特曼正是在关注世界、历史和现实的基础上,用展现其远景和将来可能性的办法,鼓励人们在逆境中抗争、在无可盼望处盼望。其思想既有超越现实的意义,又有强烈的现实关怀。他的“希望”范畴体现了超越性与内在性的统一,在理论演绎和现实价值方面都给予我们很大的启发。
本书旨在从时间、空间和实践这三个哲学维度对莫尔特曼的“希望”范畴进行解读。导论部分着重介绍了莫尔特曼的生平及学术历程,归纳梳理了国内外对莫尔特曼神学的研究成果与现状,并指出本书的选题宗旨和目标,即正确理解莫尔特曼“希望”思想的内涵,对其进行哲学的分析,并认识其理论和现实意义。
正文共分为四章。第一章考察了莫尔特曼“希望”思想的理论来源。文中首先梳理了西方哲学和神学史上的“希望”概念,从中性、积极和消极三个价值维度分别阐述了西方思想史中的希望概念。其次对莫尔特曼希望神学产生的时代背景和思想来源进行研究,着重论述了希望神学与布洛赫希望哲学的关系。
第二章是从时间维度对“希望”范畴的研究。本章着重探讨了希望的终末论、将来本体论、作为应许和启示的历史,以及从中体现的莫尔特曼的时间观。“将来”使时间具有了超越条件,从而为希望的终末论及复活思想提供了依据。莫尔特曼的时间理论强化了上帝启示的此世性方向,对上帝的全新认识以及对复活的基督的确证是其终末论方法的应用。它超越了无神论和有神论,在《1日约》的历史神学和《新约》的基督论和称义论之间建立了关联。
第三章是从空间维度对“希望”的探究。其中的关键是对创造信仰的重新诠释。莫尔特曼的全新创造论以创造的冠冕——安息日为意义和目的。空间源于上帝神圣自限的创造。这样的创造是开放的、连续的、基于救赎的。创造的圆满终结是合金纳——上帝内住于空间。人与自然作为不同的被造物,共同构成“创造物共同体”。重新认识人与自然的本质,让两者和谐地共生共处,既是信仰的需要,也是时代处境的需要。
第四章是从实践维度对“希望”范畴的现实意义的概括。莫尔特曼的神学是一种处境神学,一向与现实联系紧密。其“希望”的基础是基督在十字架上的受难和复活。十字架不仅体现了不同于传统的上帝观,而且隐含着实践和抗争的含义。莫尔特曼由“信仰的希望”走向“行动的希望”,从“可能性”中发现了“转化”的力量,并通过生命伦理、地球伦理及公义和平伦理展现出“希望”思想的现实意义。
当然,宗教并不能涵盖人的全部实在。宗教与世俗的根本差别决定了莫尔特曼的理论不可能对现实提出明确的脉络和具体建议。要解决人类的生存发展问题,必须依赖于不同学科的共同成长进步。但无论如何,宗教思想还是会为我们提供一条认识自我和世界、与自我和世界达成和解的途径,让我们多了一种思维和认知的方法和方向。这也是本书研究的目的所在。
目录
丛书序i
前言v
导论1
第一章 “希望”范畴的思想来源13
第一节西方思想史中的“希望”13
第二节希望神学的背景和思想来源33
第三节希望神学与希望哲学的关系46
第二章 “希望”的时间维度54
第一节希望的终末论54
第二节将来本体论62
第三节作为应许和启示的历史69
第四节希望的时间观85
第三章 “希望”的空间维度95
第一节对创造信仰的重新阐释96
第二节创造的空间103
第三节创造物共同体112
第四章 “希望”的实践维度125
第一节从“信仰的希望”到“行动的希望”126
第二节从“可能性”到“转化”132
第三节从“政治神学”到“转化伦理学”141
结语161
参考文献165
《山西大学分析与人文哲学丛书:论莫尔特曼的“希望”范畴》:
二、将来的超越性
莫尔特曼认为,将来是上帝“超验性”的新范式。莫尔特曼理解的基督教的“超越性”乃是将来。这是外在的超越性,而不是人们臆想的“内在超越”。这种超验性可以使我们跨越地理、语言、气候、肤色和传统的局限。“内在超越”是一个自相矛盾的术语。人类的超越乃是向历史中的未来超越,在自然中却只有循环,因而其实谈不到内在于自然的上帝。
我们把“历史”理解为是对处在矛盾中的现实的体验。换而言之,现实或实在处在冲突中。它不仅仅是体验到一切都是流动的,也不仅仅是体验到一切都被卷入时间之流,似乎当前处在过去的“不复再来”(no more)和未来的“还没有”(not yet)之间。它也不是指男女人等不断被迫做出决定。历史给人这样一种印象:人,连同他的社会和他的世界,是一场试验,不仅他自己是一场冒险,他的世界也是一场冒险。在他生命的危急时刻和焦点上,他和哈姆雷特有着同样的印象:“为或不为,这就是问题。”由于他被卷入历史的实验之中,他不得不看到成功方案的前景,即使他想到不可能成功而被恐惧所笼罩。这些前景也同样具有冒险的特征,因而只不过是暂时的方案。它们必须通过批判的力量来证明自己,通过个人的参与来证明自己。它们不采取客观地观察必然性的形式。它们更像一个草图,向着可能性伸展开去,以避开当前的需要。
“今后”与“到来”引发了人类“推断”(extrapolation)和“期盼”(anticipation)的经验的差别。“推断”是关于今后的,人可以从过去和现在中推测出未来的发展趋势和状态。这种未来是在过去和现在基础上的延伸。对当前现实的延伸和扩展无益于未来的“新”的事物的产生,因而只会为那些拥有贯彻自己意图的权力、力图维护制度和权力状况的人所用。推测貌似提供了一种将来的可能性,但这种可能性是一种与当下连续的、不出意外的可能性,是在保守的领域内对其他可能性的压制。推测的未来全然不具有超越性。它是被过去和现在决定的。“期盼”则是由具有开放性的将要到来的事物引发。这种期盼表现为对未来的可怕事物的恐惧,或对美好事物的憧憬。这些惧怕和妄图避免的未来,或是认可和给予希望的未来,切实地对应着人类存在本身的基本关切。人类对前方事物的预见、调整、适应,人类对尚未存在的将来的认识、领悟和对应,正体现了终末论将来的意涵。这种终末论的未来存在于对当下的各种预期中,影响了人类的时间经历。
对于未来的当前展望,总是期盼和推断结合而成的单一行动。对未来的洞见可以从历史中演化而来。这种洞见和历史本身一样只不过是无常的。对将来的展望并不等同于“将来”本身。莫尔特曼认为,将来如果仅仅意味着历史的未来,则它同“超越性”没有任何关系。因此,一种无休止的“超越性”当然不是真正的超越性。然而,就动机来说,“将来的历史”毫无疑问地不同于“历史的将来”的观念。只有超越历史本身的实验的未来才能成为超越性的范式并使希望具有历史意义。如果加以正确理解,彼岸的乌托邦就打破了一切世俗的关系和我们所知的一切结合。它可以被理解为对“超越性”的根本的和终极的经验。
这种对超越性的经验甚至超过了历史的超越性,通常表现为宗教象征。如果我们可以把现实当作历史来讨论,那我们同样也可以讨论“历史的终结”。历史的将来不会是数量上的新的未来,它必须是性质上的新未来。如果在使用“将来”一词时我们想到的是改变历史自身条件,那么将来便与超越性等同。只有清除了使我们把当前的现实体验为历史的冲突,将来才与超越性联系在一起。莫尔特曼反复强调的超越性,乃是摆脱历史领域中的必然。唯有如此,我们才能不受肤色和语言的约束。
长久以来,基督教信仰从形而上学出发来解释超越性。后来,它又从存在主义出发解释超越性。然而,莫尔特曼认为,今天,当我们在受苦中体验到超越性的界限并在积极的希望中跨越这界限时,信仰便出现了。我们若是根据基督教来解释终末论的超越性——着眼于被钉十字架的基督——则上帝的性质上的新未来就会同被驱逐者、被歧视者结合。这一未来便不是上层社会的进步,而是同社会的牺牲品,同下层民众结合。对终末论的未来的盼望因而就同被贬辱的人结合在一起。完全的他者(wholly others)的未来的超验性就在于提升当前的社会中的“他者”(the others,即异己者、流浪者、打工者、乞讨者、被监禁者、遭流放者、遭歧视者、外乡人)。这是变革的力量,是超越历史的上帝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