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一年中,《班门》各板块的结构一仍其旧,分“门?内”“门”“门?外”。以“门”为界,门内,向大师致敬、取经、学艺;门,是作品,是被大师加持的“手艺”,是“匠心营造”;门外,是后生的操练、游历、体验。不论是营造,是设计,都是以人的尺度进行的,不论多么宏大的作品,最终是要走向人的生活中去,而我们的文章,将更加关照生活、关注日常。
在文章编排过程中,我们期望能在这个结构中发掘出一种时间的维度,“门内”是回忆,是历史的一角;“门”的作品,则是历经时光酿造的出产的“好酒”;“门外”则清晰地将艺术、设计、生活美学的线索引至当下乃至未来。
2017年一期的主题是“方”。我们讲述一座方形城市的造法,也讲述一枚邮票的故事;我们说西方教堂呈现的形状,也揣摩东方汉字演变的历程;我们严肃地探讨当代艺术的问题,也带你领略时尚先锋香奈儿的建筑品位;我们品味方正的老北京城门之美,也看看现代建筑史上“方盒子”建筑的神韵;我们带你从古老建筑的天井深入徽州商人的历史,也从观察一道笔触开始,解剖中国画的秘密。
卷首语
一年前,《班门》问世。
这本书由北京城建设计发展集团与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合作出品。出版社做书是一种设计过程,而北京城建设计发展集团是一家建筑设计企业,设计的基因流淌在《班门》的精神血液中。
“设计”是舶来词,中国传统的说法是“营造”,宗师是鲁班。鲁班首先是工匠,是踏实做事的人。《班门》出版时明确,我们想要的不是为哗众取宠而制造的碎片化文字,而是作者消化了一摞文本、一把时间、一众经历后吐出的文字;我们要的不是高度的概括性,而是细部展示;我们要的不是炫耀文笔,而是老老实实地把自己想写的东西交代清楚。
鲁班还是发明家,他创造可飞翔的“竹鸟”的传说,象征他无限的创新精神。我们深知,创新是设计保持新鲜的灵魂。在已出版的四期《班门》的编辑过程中,我们不断摸索、推翻自身、寻找新思路。
一年来,我们根据这两种看起来简单,但实际上并不容易的做法,将四期《班门》呈现在读者面前。我们获得的诸多好评,是对这两种做法的肯定。
在新的一年中,《班门》各版块的结构一仍其旧,分“门内”“门”“门外”三项。以“门”为界,门内,向大师致敬、取经、学艺;门,是作品,是被大师加持的“手艺”,是“匠心营造”;门外,是后生的操练、游历、体验。不论营造、设计,都依人的尺度进行,不论作品多么宏大,最终都要走到人的生活中去,而我们的文章,也将更加关照生活、关注日常、关注人们日常平淡生活中的美学。
此外,在文章编排过程中,我们期望能在结构中发掘出一种时间的维度:“门内”是回忆,是历史的一角;“门”的作品,则是历经时光酿造出的“好酒”;“门外”则清晰地将艺术、设计、生活美学的线索引至当下乃至未来。阅读的过程,也就是时间由远及近的推移过程,借助这样的思路,我们站在这些文章垒起的山头上,望向时间的平原,找到从过去流淌至未来的闪烁着灵感粼光的河流。
在装帧与版式上,我们做了新的“设计实验”。设计师将原先规整、平稳的版式推翻,以“营造”为起点,重新设计了我们的Logo,你会在被拉开的汉字中看见建筑物营造中的“空”与“间”;我们也为内页文字与图片的排列方式注入新的生命力,它们彼此照应,将文章的意义凸显出来。而一切图片被抽离了色彩,一种冥想式的抽象将迫使你思考它们在文章中的意义。封面与封底由原创图片与构成主义图案组成,它们不会动,但当你审视它们时,你将看到一次叙事、一场关于建立与毁灭的戏剧,在拉开书的帷幕之前就平静地挑动你的神经。
新设计使《班门》从封面就开始了自己的表达。在你还未翻开这本书的时候,我们的声音已经开始鸣响;即便阅读结束,这声音还远未终结。
去年,我们的主题是四种常见的建筑材料:木、砼、铁、石,它们是哺育万千广厦的“建筑食粮”。新一年的四期,主题仍来自建筑,但我们从扎根土地的、可触摸的材料中升起,将镜头转向设计形式的新角度?方、圆、线、角,它们更抽象一些,但也会让我们更自如地发掘新稿件。
第一期的主题是“方”。我们讲述一座城的造法,也讲述一枚邮票的故事;我们说西方教堂呈现的形状,也揣摩东方汉字演变的历程;你发现它既含藴着中国传统文化,却又以现代性的视觉面目示人;它的内里流淌着深刻的血液,肌肤上又纹饰着象征未来活力的焰火;它既愿意切入宏大题材的小局部,也可以从琐碎的日常生活观照出宏大的精神力量。
当我们站在一座城市的街头,想象有人为这世界按下了快进键,白昼黑夜在我们头顶倏忽飞过,万家灯火明明灭灭,世界从白昼中现身又迅疾退入黑夜,旧的建筑物被拆除而更多新的建筑物又从地底升起。当你以为、当你期待有人会再为你按下正常播放的按键时,你惊恐、困惑、感慨地发觉,世界将这么永远地快下去。
在这时候,你手上的这本书愿意攥紧自己的勇气与世界背道而驰。一本书无力改变这种令人焦躁的速度,但当你进入这扇“门”,逐个阅览这些方块字的时候,它将显示自己的安神效果。如果它让你觉得“慢”的气息从如梭的时光中渗出来,我们的付出也就值得。
门内
一起做梦的日子:陈占祥与“梁陈方案”
文:陈愉庆
城门之美:北京外城的城门
文:喜仁龙
门?方
教堂的长与方
文:徐晓冬
结缘方寸之地
文:常江
方盒子罗曼史
文:宋晓冬
香奈儿的水晶屋
文:邹洋
在时间里起舞:汉字叔叔
文:灰土豆
一方天井下 山水问君心
文:飞鱼
门?外
你的生活充满了营造:《班门》设计新理念
文:顾瀚允
中国当代艺术的蜂巢
文:薛茗
发现中国画的秘密:从远古到五代十国的人物绘画
文:曾孜荣
自拍中国:不会消逝的灵光
文:汪徽
你的生活充满了营造:《班门》设计新理念
文:顾瀚允
整理:汪徽
图:顾瀚允
2017年5月12日,TINYworkshop的发起人、艺术指导顾翰允老师带着全新的《班门》版式与装帧设计提案来到了编辑部。
他为编委会的成员们做了一次演讲,用颠覆性的创意阐释了《班门》如何可以借用设计的力量,被“营造”成为一本获得全新生命的图书。它既含蓄着中国传统文化,却又以现代性的视觉面目示人;它的内里既流淌着深刻的血液,肌肤上却又纹饰着象征未来活力的焰火。
顾老师的设计理念,现在已经成为实在的成果摆在你手中。
这篇文章,是演讲时的实录。文中不同字体的部分,是与会者和设计师的探讨,我们照样也记录,让读者可以看到我们与设计师之间的灵感碰撞。讨论的部分,G代表顾老师,B代表《班门》编委会的成员。
班门LOGO:两个汉字的营造
关于班门的Logo设计,我们先从中国的汉字说起。
只有中文是采用模块化设计的手法,不论新造什么样的字,我们都通过几个简单的偏旁就可以组合成一个新的字。在《万物:中国艺术中的模件化和规模化生产》(雷德侯著)这本书里大家看到,这些偏旁部首都是可以替换到不同字里去的。
汉字的这种处理手法,完全是通过模件化的方式来做的,我们在中国传统书籍里面都能够看得到。举个例子,比如“世界”这两个字,在作者调研的同一篇文章里出现了24次,但是这24个世界,每个都长得不太一样,因为它都是手写的,但它的偏旁结构存全都是一模一样。
看到这本书中对中国传统建筑的研究,我思考汉字本身就是一种营造。它跟建筑,起码跟中国建筑是异曲同工的。你会看到东方做建筑的思维模式,可能跟西方不太一样。我对建筑了解不是很多,但也看过大量的关于建筑的书,我觉得在东方,尤其是东方园林的设计,其实就是一次模块化的设计。
最近我也读了王澍先生写的那本《造房子》,这本书里面就重点提到世界观。此前,在平面设计工作中,我也跟很多设计师讨论过,其实设计营造本身就是世界观的体现。我们可以看到,在中国建筑中,在宏观的方面,一个皇城营造了网格状的布局,开始进行模块的布置,已经很科学,然后才扩展,有了一个更大的城市。从微观方面来看,一个简单的斗拱有好多小零件。这些都是一样的道理,中国人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其实是很有逻辑的。
为什么要讲这个?因为文字本身的设计,正是我们要讲的“班门”里要蕴含着的东西。我要用一个什么样的字体来表达我们想象中的鲁班对设计、对营造的理解?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想到“聚珍仿宋”字体,因为这个可能是中国现存保留最好的,由手工书写到大量制版印刷的最重要的字体,民国的时候由丁三在先生把它开发成了一套印刷字体。
起先它是由明代到清代的皇家御用书籍字体,但最早它是木刻雕版,丁三在先生把它做成了活版,后来传到了日本。我认为这套字体是能够真正象征中国传统审美与中华民族文化的基本特征的。叫“聚珍”是因为在清代的时候有《武英殿聚珍版丛书》,这个字体是被用来做皇家图书的。
它虽然是一种标准字体,但它还是有传统手写汉字或者书法的所有魅力。它的骨架非常硬气,但这个字体给你的状态是非常“文”,我希望它是有中国传统的文化气韵在里面。
我借用古老的聚珍仿宋体的结字设计,但把它看作一个建筑的空间。按照现在的审美,我重新绘画了“班门”这两个字,然后把笔画结构拉得非常开,因为我希望每一个单独的笔画,都像建筑物的某一个零件。我希望我是再一次对这两个汉字进行“营造”——看上去好像在哪里见过,因为它就是一个宋体的样式,但是所有的细节全部都被重新绘制了。把细节放大看,我加大了横细跟波折转角所有结构,然后非常现代地做了一些减法处理,有一些很锐的角,但同时它仍符合汉字结构。让该细的地方细,该粗的地方粗,因为我一直觉得“班门”这两个字不应该是很硬、很阳刚的感觉,我觉得它应该是刚中带柔的。
我故意把偏旁的距离都拉开,尤其是在“门”上,拉得非常开,从中我们能看到中国汉字特别美的地方。繁体的“門”字本身就是两扇门,拉开之后,我留出了空间。在日本传统文化中,这叫做“间”,这个概念是说,一所房子,当我什么都不放进去的时候,其中的空气就是一个“间”。它是一种物理的属性,同时也是精神的属性,所以我留了些“间”(中国叫做“空”),希望大家看到这个字的时候。会觉得想推开这扇门,进到这本书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