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与恶的彼岸:一种未来哲学的前奏》是德国哲学家尼采的晚期著作。《善与恶的彼岸:一种未来哲学的前奏》的标题已经显明,作者是在“善”与“恶”的二元对立中寻找一个的“彼岸”。或者也可以说,作者试图在善里面寻找恶,也在所谓的恶中寻找某种善。或许任何事物都该感谢其对立面,真理的根基可能竟在于它的谬误中。一方面是对这个世界的可怕之处的承认,另一方面则是对生命的强肯定。
尼采的文字中有很多矛盾和多义的地方,有些论点激进、尖锐,有些隐喻义丰富,指向遥远,有些概念模糊,前后使用时的意思并不完全一致,时有话题跳跃,视角突变。尼采的文字需要读者小心阅读,仔细阅读,在其中发现作者意志的一致性,发现“整体”性。
《善与恶的彼岸:一种未来哲学的前奏》作为一个尼采著作的新译本,译文试图接近尼采的语言特点,用词直白而有力,更加贴近德文原文的胆魄和风格,更适合非学术的思想性阅读。立足点不是把尼采当作一个抽象的哲学家,而更多地是把他当作一个个人,一个有丰富内在品味的批评家。
假设真理是一个女人——天啊,怎么能这么说!——下面的怀疑难道不是已经得到证实,即所有的哲学家,只要他们是教条主义者,就很难理解女人吗?而且,这些哲学家寻求真理时既可怕又严肃的态度以及蹩脚的咄咄逼人,不都是征服女人时笨拙和不恰当的手段吗?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真理并没有被征服,今天各式各样的教条主义都同糟糕以及没有勇气的态度联系在一起。不过,教条主义还存在就已经不错了!因为有一些嘲笑者强调,教条主义已经倒下,所有的教条主义都已经倒地。更有甚者,说倒地的教条主义都已奄奄一息。严肃地说,有足够的理由可以认为:哲学中所有的教条化,不管其本身是多么神圣,多么彻底有效,很可能仅仅只是一种高贵的幼稚,以及刚刚入门的货色罢了。也许人们很快就会一次又一次地明白,哪些东西足以给那些高贵和绝对的哲学建筑物奠定基石——这些建筑物是教条主义者迄今为止修建的——,这些东西可以是一种来自民间、无法追忆的迷信(如灵魂的迷信,这一迷信作为主体迷信和自我迷信,一直到今天都没有停止胡作非为),也许是一种文字游戏,一种来自语法的诱惑或一种很不着调的做法,即把非常狭隘、非常个人、非常人性、过于人性的事实普遍化。但愿教条主义者的哲学只是历经几千年的一种承诺,如同更早年代的占星术。很可能当时为占星术付出了很多的劳动、金钱、洞察力和耐心,要比现在为任何一门真正的科学付出的多得多。在亚洲和埃及,人们把建筑艺术的伟大风格归功于这种占星术以及“超世俗”要求。看起来,所有把永恒的要求写入人类心坎的伟大东西,一开始都只是作为可怕的、让人敬畏的鬼脸在世界各地漫游,其中有一个鬼脸就是教条主义哲学,例如亚洲的吠檀多、欧洲的柏拉图主义。假如我们尚还怀有对他们的感恩之心,就必须承认,迄今为止所有错误中最糟、最无聊和最危险的就是教条主义者的错误,也就是柏拉图发明的纯粹精神和善本身。现在这一错误已经克服,在欧洲,人们已经从这一梦魇中解放出来,又能重新呼吸,并至少能享受一种更健康的睡眠。这时,我们的任务就是要保持清醒。我们是一种力量的继承者,正是反对这一错误的斗争使这一力量日益壮大。无论如何,就是要把真理颠倒一下,要否认那种远景式的东西及所有生命的基本条件,像柏拉图所做过的那样,也谈精神和善。是的,人们可以像医生那样问道:“在古典主义最美的一棵树上,也就是在柏拉图身上,怎么会出现这样一种疾病?那个可恨的苏格拉底不是把他毁了吗?难道苏格拉底不是毁了年轻人吗?他喝下那杯毒酒不是罪有应得吗?”但是反对柏拉图的斗争,或为了更便于理解,以及为了能替“百姓”说话,不妨说是反对几千年基督教教会的斗争——因为基督教是为“百姓”的柏拉图主义——在欧洲制造了一种宏伟的、地球上还从没有过的精神张力。用这把紧绷的弓,现在可以朝最远的靶子打去。当然,欧洲人把这样的紧张状态理解为是紧急状态。已经有过两次要松开弓的大规模企图,一次是通过耶稣教会,另一次是通过民主的启蒙运动。启蒙运动借助新闻自由和阅读报纸事实上似乎也达到了目的,即精神不再那么容易感觉自己是“紧急状态”了!(德国人发明了火药,这太让人尊敬!但他们又收回了它,他们发明了新闻。)但我们,我们既不是耶稣教的人,也不是民主派,也不是完全的德国人,我们是好的欧洲人,是自由的、非常自由的精神,我们还拥有精神的全部困境,还有就是那把弓的全部张力!也许还有箭、任务,谁知道呢?目标……
写于西尔斯-玛丽亚,欧布伦噶丁
1885年6月
弗里德里希·尼采(Friedrich Nietzsche,1844-1900),德国人,出生于普鲁士萨克森州的一个乡村牧师家庭,幼年丧父,在母亲和姑姑的抚养下长大。中学时对文学与音乐产生兴趣,喜欢读荷尔德林和莎士比亚的作品。先后在波恩大学和莱比锡大学学习,研究古典学和哲学。24岁时,被巴塞尔大学聘为古典语言学教授,开始从事创作,写下《悲剧的诞生》《人性的,太人性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善恶的彼岸》《论道德的谱系》《瞧,这个人》等作品。尼采终其一生忍受着病痛与孤独的折磨,45岁时精神崩溃,从此再未恢复健康,于55岁在魏玛与世长辞。
前言
第一章 论哲学的偏见
第二章 自由精神
第三章 宗教的本质
第四章 格言和中间插入的游戏
第五章 论道德的自然史
第六章 我们这些学者
第七章 我们的美德
第八章 人民与祖国
第九章 什么是高贵?
来自高山峻岭 终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