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娄烨新片《兰心大剧院》原著小说,入围第76届威尼斯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第44届多伦多国际电影节特别展映单元;
2.5000,000册畅销书作家,纽约《特尔菲卡》杂志中国优秀短篇小说奖、意大利罗马文学奖得主虹影的重磅长篇小说;
3.作品被译介到31个国家的作者虹影的多次再版佳作。
后记:
我这部小说,是部中文旅馆小说。不是部中国旅馆小说。旅馆小说的创始人,是一位奥地利犹太女作家维吉·鲍姆(Vicki Baum)。她的名著《上海37》,1939年改成剧本《上海大旅馆》(Hotel Shanghai),以沙逊大楼Cathay旅馆在八·一三战事中遭受日军炮击为背景。前不久,我在伦敦一个普通住宅墙上,看到这个当年著名女作家故居的蓝瓷纪念牌,不由得感慨世界真小。
虽然她是犹太人,部中国旅馆小说,荣誉属于她。原因是:休伯特在福州路开的书店,卖过她的书;索尔·夏皮罗在维也纳后东躲西藏的日子,读过她的本小说《旅馆人》,到上海不久又读到《上海37》。想到自己竟然跟着她的小说人物走。很多事情,是命运前定。
这本小说写了一年。中间回北京,还得接着写,每天早上8点不到就起床写作,楼上的邻居在装修,电锯声刺耳,所以就开大音响,换上宗教气氛浓烈的音乐。一旦感觉置身于音乐厅里,屏幕就腾开空间,我就能飞身去1941年的孤岛。
此小说的初稿发在《收获》上。该杂志在介绍此小说时,称它为《上海王》的姐妹篇,是有道理的。同为旧上海的两个名伶,皆为传奇人物。
写筱月桂,是写她成长为一个黑帮女王的过程;写于堇,是写一个已经成长的女人,如何面对爱恨,如何选择生死。
不少人认为,本书的情节,不可能发生:一个中国女子,本来有能力能改变世界历史的进程,只是因为她的特殊考虑,决定让历史朝另一个方向走。
或许在别的情况下不可能,在小说描写的珍珠港事件中,却是非常有可能。日本海军偷袭得手之前,盟军起码有一打机会得到情报。如果说情报解读困难,至少有四份情报,得到接近正确的解读。只是这些已破解的情报,因为各种原因,没有送达。
只说其中一份:英国在剑郡布赖奇利庄园设立的密电码破解中心,1941年11月底破译了日本海军新使用的JN-25密码,12月2日截获山本五十六给已经出发的攻击舰群直接命令,但是情报被丘吉尔扣住了。二战胜利日,丘吉尔下令销毁布赖奇利庄园全部档案,包括几台早的电子计算机,不留任何记录。一般的解释,是丘吉尔不想让德国人日本人觉得输得冤枉,又想重打一仗。但是他也有不想让盟国知道的东西,所以一干二脆全部烧掉。
于堇的情报,就是已经解读,却没有送达的那几份情报中的一份。情报送达出错,原因复杂,我的书做了仔细解释,读者看完了就会明白。
父亲的妹妹住在富民路,那幢老房子我今天还记得清清楚楚。十多年前我在复旦读书,经常去那儿,然后常与堂哥去逛南京路。周末看国泰影院的连场电影,半夜才跌跌撞撞出来,深夜走过国际饭店门口。我一个人站在马路上,那时年轻,胆大包天,觉得夜色特别迷人:老租界有一种魅惑,在那高大的建筑投下的阴影中,当代的政治口号全看不见了。我好像看见几十年前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那东方西方各国人等,黑白红黄诸道各路人马,都在这里斗智斗决心,远离战场,搏杀却更加激烈。有人称之为东方的卡萨布兰卡、东方的里斯本,其实上海可能是当年全世界间谍战激烈的地方。
我不止一次感觉到一个灵巧的身影,从那些窗口探出来看这个年代的我。她当然就是于堇。如同昨天我在伦敦SOHO一家法国咖啡馆二楼,看见墙上竟然挂着一张用镜框装裱起来上海月份牌女子,动人心魄,如带刺之花。
这几年我住进国际饭店几次,住老饭店使我梦连着梦,好像踏上神秘之途,我与曾住在这里的人对话。现在这些对话终于成了这部小说。感谢我的姑姑一家子多年前对我的关照,感谢国际饭店刘莎经理给我方便,让我进那特殊的几层楼,好像埃谢尔的画中世界,让我通过魔幻玻璃球,看到当年想楼梯上走来的温柔女子。
此书献给我过世的父亲,他曾经在这儿出发,走过长江各城市,后停在长江上游的山城重庆,度过他的一生。每一次民族之难,都成为他个人之灾。
感谢止庵,尤其感谢他的母亲林伟女士,给我许多当年她在孤岛的亲身感受。感谢李君维先生,这个海派文学仅剩的代表人物,耐心地回答我的各种问题。
感谢张一白,送我关于上海的书。感谢好多朋友,与我一起探讨旧上海。感谢钟红明的5岁女儿,她精灵般的话语,我借用了几句。
维吉·鲍姆的部旅馆小说,米高梅改成电影,嘉宝主演,得到奥斯卡奖,里面有名句:人们又来了,人们又会走。从来不变的,是旅馆依旧。我多次住进国际饭店,日日翻阅档案,夜夜查问邻居。每次我离开时,都会回望那高耸的棕色墙面。70年来,几多生来死去,难数有爱有恨,我知道:旅馆天天在变,从不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