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理论·随笔集。《论家用电器》是一部探讨物的散文集, 本书以全新的视角审视了家用电器与人类的关系。作者巧妙地将理论视野与散文书写相结合, 既充满了洞见, 也糅合了作者的当下生活感受与情怀。这本让人脑洞大开的书纯熟地运用技术哲学对日常电器进行了富有洞见的透视, 以语言的花哨掩盖思想的短浅, 视野开阔见微知著。它在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 是学术宅男的痴人痴语。如其说这是对家用电器的“陌生化审视”, 毋宁说这是作者写就的“产品说明书”、一份供哲学家和学者消遣的产品说明书。
脑洞大开的宅家感悟,层层解剖家用电器的肌理和骨骼,透析家居空间的文明结构。在物的世界,开启对物的全新思考。如何理解和想象默默陪伴我们的家用电器?在汪民安的沉思下,洗衣机将家庭空间塑造成了一个飞地。冰箱则有着洁白景观和内在的黑暗真理;电视、电脑则富于后现代的意味,打破了构成人的古典条件。但本书的指涉对象不仅是家用电器,还探讨了更深层次的问题——如何理解这种既又无机、不属于矿物界又不属于动物界的物?汪民安指出,在其无害的物质性姿态背后隐匿着一些细思极恐的现实:不仅有“吃人”的机器,在更多的是“机器吃掉机器”。机器以隔代更新的方式不断获得重生,并且相互生成,持久陪伴我们,“和它的使用者形成一个空间装置”。
★用思辨视角审视个体经验,用诗性语言重建寻常生活。拆散“理论文本”的铜墙铁壁,铸成端得起放得下的锅碗瓢盆。作为国内先锋批评理论家,汪民安教授的对福柯、尼采等的研究,以及对德勒兹、布朗肖、巴丢、阿甘本等的译介,在国内产生了非常重要的影响。而这本关于家用电器的小书,一方面可以看出作者深厚的理论功底,另一方面又没有采用学院式的写作方法,而是从个人体验出发,用充满诗意的语言,将日常经验反复锤炼,现出精钢色泽。如布鲁克大学教授安德鲁·彭达基斯所评,这本书“节奏舒缓、辩证严谨、风格优美”,有一种“一种出乎意料的柔和雅致”。在汪民安诗意的小品文风格之下,这些“经验所得的故事”带给了我们本雅明意义上的“震惊”。
★呼唤已久的经典再版。知名学者、清华大学教授汪民安探讨家居空间与家用电器的随笔集全新上市。本书初版自2015年上市后,一度成为一书难求的热门经典,并在社交平台上引发广泛关注与讨论。本书英文版于2017年由英国学术出版社Routledge出版。在赛博、手机人、宅男宅女、买房热、装置艺术等话题依然在场的,这本经典值得我们再度回顾。汪民安独具反思性和观察性的文字让我们重拾对日常生活和人的境况的关注。
《论家用电器》是汪民安教授的一部探讨物的文化理论随笔集。本书将家用电器作为传记的对象,探讨了洗衣机、电冰箱、手机、电视机等电器在家庭生活中所展现的空间权力结构。这本书让我们看到,家用电器是如何驯化、改造着我们的日常生活。作者巧妙地将理论视野与散文书写相结合,既充满了洞见,也糅合了作者的当下生活感受与情怀。
为什么洗衣机能够被机器代替而做饭却不能?洗衣服是手的劳作。不过,洗衣服几乎从未被看做是一门手艺。人们很少会说,她热爱洗衣服,擅长于洗衣服。从来不会出现一个洗衣大师这样的标杆性人物。如果手的行为并不带有艺术意味的话,它大概就能被机器所取代。也可以说,机器能够在艺术匮乏的地方大行其道。
衣服同身体相互装置。它们都为对方而存在,都是对方的依赖物。二者的关联如此紧密,以至于衣服尤其是内衣都被看成是身体的一部分,是身体的一个想象性皮肤……
洗衣机解除了衣服和妇女的劳动关联,而且还解除了这种关联中的身份征兆。
劳动习惯性地被看成是一种家外劳动。家庭内部的劳动因为缺乏这一切而被人忽略不计。家庭总是被想象成一个梦幻、温馨、休闲和保养之地,一个非劳动的场所,一个封闭性的自主场所。但是,现代家庭的悖论在于,它越是想成为一个非劳动性的休闲之地,它就越是需要强化家庭的内部劳动。
人们从冰箱中拿出来一块肉,需要把它融化,让它重新恢复到肉的柔软状态,但是,人们很少想到它的前世今生。仿佛这块肉的基本形态是石头,仿佛它的初的发源地是冰箱,仿佛是冰箱创造了这块肉。人们不会对这块曾经是尸体的肉产生惊恐。冰箱掩盖了它曾经的死亡。
事实上,许多食物正是在冰箱的庇护下发生的……冰箱获得了人们的信任,但是终也滥用了人们的信任。 所有这些,都是因为冰箱的不可见性:它外在的洁白景观,它内在的黑暗真理。
收音机也使得耳朵从整个人的社会形象中解脱出来。耳朵,在许多情况下,是一个狡猾的表演道具……声音,通常来自人体的外部,是作为他者强行地闯入你的耳朵中。但是,收音机的声音,你可以控制住它,在这个意义上,你是这声音的起源。耳朵第一次成为声音的主人,它独立于声音,并从声音那里获得了自由。
一个试图用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眼睛(而不是电视)去看世界的人,有时候恰恰被世界的车轮所抛弃:一个关上电视出门旅行的人,通常不知道世界发生了什么。等他回到家中打开电视机,才发现历史似乎又展开了新的篇章。
新闻的源头,与其说是事件本身,不如说是电视机器本身……就新闻而言,电视同戏剧有一种天然的契合———电视总是会寻找戏剧性的事件。
在同一个机器上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娱乐和工作进行转换,这是一种全新的工作方式和工作条件。这也创造了一种新的自我技术:自我面对着新的自我,自我管理自我的困难,自我内部的冲突。电脑让自我时刻处在一种纷争状态。
如果说,这些机器都让手的存在变成一种强烈的可见性事实,那么电脑却将手推到了暗处:人们在敲击电脑的时候,总是忘记了手,仿佛手不存在一样——— 一个离不开手的机器,却将手置于忘却的地带。这是机器和手的一种新关系:一种散漫的、偶然的、随意的配置关系。
手机或许不是人的一个单纯用具。实际上,它已经变成了人的一个器官……人一旦进化
到手机人的状态,他就没法再裸身地返归。
,这个赛博是我们自身的本体论。一个混合性的本体论。这个崭新的人机结合的本体论,会重绘我们的界线,它会推翻我们的古典的“人的条件”。
电灯地划破了黑夜在世间的恐怖统治。黑夜,不再令人畏惧,鬼神的魔力也被肆无忌惮的灯光所祛魅。灯光下自如的人们,都在表示着对黑夜的轻蔑。他们醉心于被灯光打扮的夜晚。只有那些上夜班或者夜校的人们,对明亮的夜晚从无好感。
在家庭空间内部,权力并没有完全收手。离家出走的孩子,下班后在办公室下棋的男人,这差不多是家庭的两个经典形象。这也是家庭内部的权力证词……对于一个家庭而言,住所并非一个自主的空间。人们从学校或者公司回到家庭,只不过是从一个权力空间转换到另一个权力空间。
居住空间将一系列的战斗汇集于自身:这是政治、经济和文化多层次相交织的战斗,也是各个阶层之间的政治经济战斗,是个人同匿名群体的战斗,是利益群体和利益群体的战斗;这也是文化的战斗,是历史和现在的战斗,是文化遗迹和当代欲望之间的战斗。
居所的意义只是仰仗一个人的临时经验……一个人的空间是一个无限的空间。一个人的空间永远大于家庭空间———无论这个单身空间多小,也无论这个家庭空间多大。这样,人们很少抱怨单身居所的狭小(除非小得抬不起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