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内容包括:拿竹条扫帚的老人、失物传送、迷惘在夜色中安睡、名门望族、遗梦、琥珀眼睛黑色的大海、五个苹果、乞力马扎罗的豹子、在多风的日子里、烟花。
如你所见。这是他的第7580号实验品。做完这后一款智能人偶金盆洗手,看着玻璃器皿中的人偶,他这么决定着。
智能人偶在这个国家是不被允许的,因为它们的诞生需要液和器官做引子,以具备人类的情感。当然这些器官来路不明,他是知道的,但他还是决定这么做。
这款人偶的委托者是位贵妇人,她是为母亲定制的这款成年男人偶,用来代替她死去的儿子。男人在一次火灾中丧生,这位失去儿子的母亲悲痛得得了疯病,日日念叨着“儿子儿子”,不吃饭也不睡觉。医生说再这样下去,老妇恐怕命不久矣,于是她的女儿便找上了他——全国的智能人偶制作师。
“容貌倒是没什么,母亲眼神不太好,但好有心脏,哥哥心思细腻,若只是没有情感的人偶,母亲很快便会发现的。”
“您知道,心脏可是很难找的,而且是成年男的心脏。”他面露难色。
“价格都好说,心脏我也会托人去找的。而且,英格理德先生,你知道布兰迪家族的名望吧,要是做不好,别说是钱了,你的人头都不保。”妇人留下预订金便离去了,看来这笔单子他不接也得接了。
大火,炙热,呼喊,泪水……复杂的情绪在午夜时分随着梦魇扑面而来,将他吞没。仿了时空的虚假之门,他在某个不复存在的夜晚彷徨。深窟幽囚日,画地自为牢。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应啊,他将自己困在无尽的噩梦里,谁也救不了他,也许能够拯救他的那人早已为了救他而死去。
英格理德的名声并不太好,由于工作的原因,他的宅院建在郊外,虽然住在市区的时候,警察对他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因为不少从他这儿定制过人偶。但平民阶层并不买账,他们会在英格理德家外的院墙上用红油漆写下“杀人犯”几个大字,咒骂他家是阴宅的同时,人们又忍不住靠近,往里探头。想瞧一瞧那些美丽人偶的容貌。也发生过好几起人偶失窃的案件。于是他只好搬家,郊区的农民忙于生计无暇顾及他,虽然依旧没有人愿意住在他家附近,但墙算少了些恶毒的诅咒,这让英格理德省了不少在粉刷墙壁上浪费的时间。
英格理德制作人偶的技艺是从他父亲老英格理德那儿学来的。早些年他父亲认识了一位年轻的,自称是墨家弟子的那人与他交好,那人善制机械,老英格理德原本只是普通的法国人偶制作师,但,两人在聊天时突然想到将人偶赋予情感.让它如同真人一般活着,于是老英格理德对这种智能人偶的制作热情便高涨到一发不可收拾,他整日埋头于制作工坊,尝试制出活的人偶,他像着了魔,直到他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
他在临终前把儿子叫到床前:“只差一步了,在我闭上眼后马上剖开我的胸膛,取出我的心脏。”
“不,父亲,我不能这么做。”年轻的英格理德拒绝了这样违背伦理的请求。
“你必须这么做!不然我这么多年的实践付诸东流了。哦,不会原谅我的,我的灵魂将无法安息。”老英格理德的喉咙像拉风箱一样呼噜噜地喘着粗气,他在吐出后一口气时从枕头下抽出一把匕首了自己的胸膛。
英格理德只能照做了,因为父亲流血的嘴角是挂着笑的。
他取出那颗苍老但依然跳动的心脏,按照父亲留下的说明书将它装入人偶体内。获得新生的人偶坐起身来,“英格理德。”它叫道,是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的声音,但不难听出是在喊他。英格理德吃了一惊,但之后人偶便再没发出过声音,只是杲坐在那儿。天英格理德再去制作坊时,人偶已经没有了活人的气息,散架了般躺在工作台上。
听闻老英格理德的死讯,前来吊唁,英格理德并不乐于招待他,他认为父亲的死与他脱不了千系。
“能带我去看看你的父亲吗?不,应该说是装着你父亲心脏的人偶。”在追悼会结束后悄声对英格理德说。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是我给出的建议。”
“你果然是杀人犯。”
“随你怎么说,我们只是在追求艺术,老英格理德是为艺术献身,他应当感到无上光荣。”
“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