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莫高窟壁画和雕塑艺术的建造时期主要是在唐代。那时候,石窟的形制,壁画的内容、风格较之辉煌的北魏都发生了很大变化,创造了另一番辉煌。莫高窟现存的492个石窟,有三百余窟为盛唐所建。同时,历史记载,李家起源于西凉,李渊的七世祖李暠曾任西凉王,唐太宗李世民也曾有敦煌郡公的封号,所以唐朝是敦煌成为敦煌的重要时期,敦煌也是李氏家族崛起的光荣起点。
小说在基本史实的基础上展开想象。以初唐时期为时间背景,以李世民的御用画师为主人公,书写凡人开窟、宫廷画师造像;以瓜州、沙州为空间背景,书写吐谷浑人与汉人融合;以贯穿古今的历史为人间道场,书写人心满壁风动、天衣飞扬。它在时空穿梭中雄浑博大,在爱恨情仇中细腻婉转。它以生灵万物为名,写敦煌的魂:原创、盛大、自在、永恒。
这是一部配得上敦煌气象的大作品,富有浓郁西部气息,原创力强劲,兼具历史的和美学的、民族的和人性的,知识的和趣味的特征。这里多民族聚居、人神丛聚、万物有灵;这里有西部的马、骆驼、羊、狼,有敦煌独有的颜色、虚空、佛法、天地。人人梦中的敦煌因此落地。70年后,我们终于可以拿着中国人自己的《敦煌》去敦煌……
这是一部配得上敦煌气象的大作品,富有浓郁西部气息,原创力强劲,兼具历史的和美学的、民族的和人性的,知识的和趣味的特征。小说讲述的是唐代李世民身边的御用画师祁希,南征北战后来到敦煌。这里多民族聚居、人神丛聚、万物有灵,有逃兵役杀了儿子的汉人令狐昌、守候敦煌经卷的胜觉和尚,有隐姓埋名的吐谷浑首领慕容豆,有妖冶的粟特女人三娘子……这里有西部的马、骆驼、羊、狼,有定义敦煌又被敦煌定义的颜色、虚空、佛法、天地。人人梦中的敦煌因此落地,70年后,我们可以拿着中国人自己的《敦煌》去敦煌……
作家陈继明以过人的艺术胆魄展开想象,从历史与现实的连接中书写饱满立体的敦煌形象。他最大限度地避免将敦煌图腾化,而是站在它对面,一如站在一个博大宽容的长者面前,写岁月给它的冠冕和庄严,更写永恒给它的成长和顾盼。在陈继明笔下,敦煌和生灵万物一般,是活的,有灵的,生机健旺的,也是不纯粹的。
与更多的敦煌知识普及和历史普及相比,《敦煌》进行的是文化普及和情感普及。如果你熟悉敦煌,《敦煌》能让你别有会心;如果你不熟悉敦煌,《敦煌》让你获得想象的翅膀。(责任编辑:付如初)
创作谈:我想写一部触及敦煌心魂的小说
陈继明
2018年,我的长篇小说《七步镇》缺一个合适的结尾,我和责编如初女士进行过细致讨论,一直举棋不定。后来我把另一部长篇小说的数千字的开头直接移植过来,做了《七步镇》的结尾,如初只留下了其中的五分之一。这个结尾也就无意间牵出了我和如初关于下一部写什么的一次谈话。我预想中的下一部原本是另一个故事。如初则建议,干脆写写敦煌。我问为什么,她说了很多,大意是:
一,西部是一个容易写出好长篇的地方。
二,敦煌是写不尽的,你是甘肃人,为什么不写写敦煌呢?
三,你有以小见大的能力,你是可以钻进去的。
如初的这些话明显打动了我。
我当时就答应了她,我说,给我几年时间。
接下来,我一边在写别的东西,一边在半真半假地准备写敦煌。作家们大概都有让一部小说先在头脑里生根发芽、慢慢生长的过程。或自觉,或不自觉。或有意,或无意。我也一样,这个过程必不可少,没有例外。这期间,阅读、记忆、经验、想象、勇气、懒惰、颓废、恐惧、理性、情感、种种偶然、一切见闻、生活本身,所有的东西都成为头脑中那个故事的氧气,供养它默默成长。也许用了半生的时间,也许只是两年三年,它终将成为一个模糊的生命,呼之欲出,到了不写不行的程度。
2021年,我正式开始写敦煌。
开始写的时候才知道,头脑中的故事近似于空气。头脑中的一切,现在仅仅变成了一种私密的富有诱惑的写作冲动,巨大的麻烦刚刚开始。人物、时代、节奏、结构、篇幅,都要一一考虑。一次令人神往的探险,不能缺少精心、细致、科学的筹备,这个阶段我当然并不陌生。但是,写敦煌,艰巨程度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很多次,我没信心写下去了。如初问过我几次,开始了没有?我撒谎说开始了,几千字了,其实还没动笔。总之,这部小说的开头是我写作史上付出心血最多的。好在我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决心,2022年年初,我终于可以写下去了,用了整一年的时间写完初稿。
其经过难以复述,择要说一下:
一,这个故事发生在唐贞观年间,但我不想把它写成常见的历史小说。我想让这部写历史的小说,具有足够的当代感。只是有当代感,不见得要写成所谓的当代小说。我不想借鉴我所崇拜的那些枕边名作。为什么这样,我一时说不清。好在在这样的两难境地中,我找到了一种叙述的方法和语气。另外,我特别加了一条线:一个和作者同时代的人物,他自认为是吐谷浑的后代,也不缺少证据。他和作者是好朋友,我们的友谊一直延续到他死。他的死,和吐谷浑有微妙联系。在小说里,我尽可能把他写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物,他有真切的痛苦和挣扎。他的确走在和他人不同的个人道路上。
二,在这个和神关系紧密的小说里,我更想看看人是怎么样的。当神和人的距离如此靠近时,人的存在才是完整的。那种完整性是看得见的。人性,人的命运,人的尴尬,显得比任何其它情况下更加清晰。人如同直接生活在镜子里。敦煌是镜子,千佛洞是镜子。在镜子面前生活的每个人,同时是自己的终极关怀者。他们生活在当下的一时一刻,也生活在总体纠结中。我希望,通过敦煌,每个读者也成为自己的观众。看书中的人物等于看自己。实际效果最好是,人人都有一座自己的敦煌。
三,写这部小说,我的野心是没有野心。我的匠心是没有匠心。我想散散漫漫地写,驳驳杂杂地写,平平常常地写。当然,我仍然要写出紧张感。我想写出一种别样的紧张,看不见的紧张。当故事的发展遇到一些重要关口时,我可以选择大片、商业片的路数,但是,我不,我选择躲开,选择走向人心,走向生存法。
四,一部关于敦煌的小说,是无法躲开神的。但是,我不是信徒。我不是给信徒写书。我想怀着足够的敬意,在神性中找到人性。
五,写作之前,我并没有任何结论。关于民族融合,关于文明进程,我同样充满好奇,我想首先还原事件的繁杂性、丰富性和大地性。我最感兴趣的仍然是人,在所有复杂的事件中,人的表现是怎么样的,无论汉人吐谷浑人。
六,从一开始,我就坚定地认为这部小说里不能缺少动物。比如狼、骆驼、羊、老鼠。它们不是点缀,它们和人的故事始终并驾齐驱。
七,唐代是一个女人花枝展招的时代,女人可以做官,可以带兵打仗,可以写诗,可以骑马。唐代的女人可以放夫。在唐代的长安洛阳等大城市,胡女是一道风景。唐代的敦煌壁画中,女人的数量也大大增加,而且全都自然飘逸,充满朝气,在天地间自在飞翔。所以我想在这部小说里好好塑造几个女性形象。
八,我想写一部不仅仅和敦煌擦肩而过的小说。换句话说,我想以最大的勇气直接进入敦煌的内部,写一部触及敦煌心魂的小说。
初稿完成后,第一时间交给如初。她并没有给出具体评价,只是很快就订了合同。她提了很多建议,大部分都很有见地,很有建设性。
然后我又用一年时间进行修改。
一年中的大半年,我躲在珠海的一座小岛上。可以说,小说中的一半气质来自修改。改完之后再给如初,她才有了一些零碎的好评。
她真正的好评,是在校对的时候。
实际上,直到出版前,我们仍然在讨论局部修改。
可以肯定,这是我修改最多的一部小说。
谢谢《七步镇》和《敦煌》两书的责编付如初女士。
谢谢人民文学出版社。
2024.5.25